小雪和丈夫宏利都是“80后”,結(jié)婚還不到一年,因為在家務(wù)活上矛盾日益激化,鬧到要離婚的地步。然而,隨著咨詢的深入,兩人間真正的矛盾才浮出水面……
家務(wù)活只是問題的偽裝
一走進(jìn)咨詢室,小雪就委屈地說:“張老師,他不像結(jié)婚前對我那么好了!我懷疑,他真的愛我嗎?”
小雪是個很有上進(jìn)心的陜西女孩,既漂亮又聰明,考上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jìn)入一家外企工作,目前已經(jīng)做到中層,工作能力很強(qiáng)。宏利是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北京本地人,工作比較輕松。結(jié)婚后,由于小雪工作壓力大,宏利承擔(dān)了大部分家務(wù),天天做飯。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宏利的怨氣越來越大。
“張老師,您不知道我多累!每天下班到家已經(jīng)筋疲力盡,連飯都懶得吃,更別提做飯了。宏利非得使喚我做這做那,他怎么就不能心疼一下我呢?”
宏利也是滿肚子委屈:“早飯和晚飯都是我做,讓她幫忙扒頭蒜,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每天一到家,她就癱在沙發(fā)上,連句話都不跟我說!這日子過得還有什么滋味?”
看著小夫妻委屈的樣子,我心中有些疑惑:家務(wù)活能把人搞得這么崩潰嗎?會不會只是問題的表象?于是,我說:“聽完你們的敘述,感覺你們倆在這段婚姻關(guān)系中,確實遇到了問題,也體會到一些令人不快的情緒。你們共同做一個沙盤,在沙盤里,我們可能會有新的發(fā)現(xiàn)和體會。”
夫妻倆欣然接受了我的建議,按照雙人沙盤游戲規(guī)則,開始建設(shè)他們的心靈家園。
建在百寶箱上的新房子
20分鐘后,夫妻倆的沙盤完成了。我引導(dǎo)他們用心地感受沙盤上的每一個沙具,以及沙具之間的關(guān)系。
宏利盯著沙盤里的百寶箱皺眉。百寶箱是小雪放的,上面摞著一座大房子。他說:“我怎么覺得,房子建在百寶箱上,看著那么別扭呢!”
小雪馬上解釋說:“房子是我們的家,家要有足夠的財富做保障。咱們的房子,每個月要還6000元房貸呢!”
在沙盤的另一角,宏利擺放了一座小房子。他指著小房子說:“其實,我原來住的老房子就挺好的。你以前和我說,換了新房更敞亮,交通方便,將來孩子也能有游戲空間。可我總覺得,為了換房子,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你天天加班,看著你這么拼命,我心里也不好受。”
小雪的眼淚“唰”地流了下來:“以前,我無論工作多辛苦,你都不領(lǐng)情,甚至還說我活該!這次,你能說出這些話,真是太難得了!”
我注意到,宏利提到“老房子”時,語氣里飽含深情。于是,我問他:“原來的老房子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
宏利動情地說:“我從出生就住在這套房子里,里面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我爸也是在這套房子里出生的。所以,我一直想和小雪在老房子里生兒育女,延續(xù)我的生命。”宏利說這些話時,小雪的表情很驚訝。顯然,她并不了解老房子對丈夫的重要意義。
我接著問小雪:“那么,新房子對你的意義是什么呢?”
小雪想了想說:“它是一個真正意義的家。或許因為我是外地人吧,如果在北京沒有自己名下的房子,心里就會很沒有安全感。我勸宏利賣掉老房子付了首付,然后自己承擔(dān)全部的房貸。新房子的房產(chǎn)證上,寫著我倆的名字,是我們共同的家。將來邀請父母來京小住,我也會覺得自己有底氣。”
當(dāng)初換房子時,小雪剛剛升職,薪水足夠還房貸。然而,房奴的日子比她想象得要辛苦。首先,為了保證收入,她成了工作狂;其次,因為還貸,她沒有時間與丈夫一起溝通和娛樂,夫妻之間的親密感被嚴(yán)重破壞了。最重要的是,宏利留戀老房子,不接納新房子,所以不認(rèn)可妻子的付出。只要小雪一抱怨,宏利就會冷嘲熱諷。小雪心力交瘁,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丈夫賣掉老房,想讓妻子用“體貼”回饋他的犧牲;妻子供新房,想得到丈夫的贊賞,“心疼”她的付出。而“做家務(wù)”被他們認(rèn)定為對方“體貼”“心疼”自己的標(biāo)志。可家務(wù)活只是表面問題,是因換房產(chǎn)生的委屈情緒的發(fā)泄口,夫妻倆真正的沖突焦點是換房。
讓老房子、新房子“說話”
雖然在現(xiàn)實意義上,換房的事情無法改變。但是在心理層面,我們可以改變對新老房子的認(rèn)知,調(diào)節(jié)我們的情緒。我對他們說:“現(xiàn)在,我們把注意力放在老房子上,好好地感受它。此刻,如果老房子會說話,它會對你們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宏利的眼睛濕潤了:“老房子就像我最忠實的老朋友,我熟悉它,它也知道全部的我……我真的舍不得它……如果它能說話,它會說:‘娶了新媳婦,還是給新媳婦一個更漂亮的房子吧,我祝福你們!’”
小雪顯得有些激動:“老房子好像對我說,‘宏利重情義,他舍不得賣我,但還是選擇尊重你的決定,他心里可能會有過不去的坎兒,但他愛你,想和你一起過好日子。’我突然明白了宏利的心!老公,謝謝你!”夫妻倆深情地對視,整個咨詢室的氣氛變得輕松了。
我繼續(xù)進(jìn)行引導(dǎo):“現(xiàn)在,我們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新房子上,感受它,此刻如果它會說話,它會說些什么呢?”
小雪注視著百寶箱上的新房子,突然感覺很不安,提出請求:“我感覺這個房子不喜歡在百寶箱上待著,我可以重新擺放新房子嗎?”征得宏利的同意后,小雪把房子從百寶箱上拿下來,重新安置:“現(xiàn)在感覺踏實了,還有些興奮。我們同時成為這套房子的主人,一起裝修布置……將來,還會在這里孕育我們的孩子。如果它會說話,它會說,‘請相信我,我一定是你們真實可靠的朋友,為了得到我,你付出了,這是因為你有付出的能力。’”
小雪從百寶箱上拿下房子后,宏利明顯放松了。他說:“我感覺這套房子,就像一個新朋友,有些陌生,仔細(xì)感覺,我也挺喜歡的。它如果能說話,一定會說,‘你們有資格住進(jìn)來!如果心情好,還貸的壓力就沒有那么可怕了。’”宏利又轉(zhuǎn)頭對小雪說:“媳婦兒,我心疼你,還貸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一起承擔(dān)!”
我問宏利:“當(dāng)你把妻子對家庭的付出看在眼里后,還在意她做不做家務(wù)活嗎?”
宏利想了想說:“不那么在意了。戀愛的時候,小雪常夸我做菜好吃,我還挺幸福的。我只是希望小雪下班回家后,能到廚房陪陪我。如果你很累,可以不干活,陪我說說話。”
小雪說:“回家后,我在廚房門口放一把椅子。你做飯的時候,我就坐在你身邊,陪你聊天。老公,周末的時候,我陪你去看看老房子,跟老房子好好告別。咱們多拍幾張照片,裝進(jìn)相框掛在新房子里。等以后有了孩子,我會告訴他,他的爺爺、爸爸小時候,都曾經(jīng)在那里玩耍……”
宏利感動地說:“媳婦兒,你真好!”
在分別感受老房子、新房子后,雙方開始理解對方的心理需要,感激對方的妥協(xié)和付出,建立了新的情感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