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雙刃劍：微博對公民新聞發展的雙重效應

文章從微博和公民新聞契合的視角著眼，分析微博對公民新聞發展的正面和負面的雙重效應，探討微博在公民新聞傳播中的現實意義，以期營造良好的傳播環境，推動公民新聞的健康發展。

微博 公民新聞 傳播效應

董玉芝，周口師范學院新聞與傳媒學院副教授、副院長，傳媒發展研究所所長。

2014年度河南省政府決策研究課題招標“科學利用網絡輿情服務河南省服務型政府建設研究”階段性研究成果。（2014439）

媒介是促進社會進步的動力，新媒介的出現往往會給人們的生活方式帶來新變化。“后麥克盧漢主義傳播學者保羅·萊文森曾提出著名的‘補償性媒介’理論。萊文森認為，任何一種后繼的媒介都是對過去某一種媒介或某一種先天不足的功能的補救和補償?！盵1]2004 年 8 月，由于微博的低門檻和易操作的媒介特征，加速了微博用戶的發展，吸引了大量網民的關注，尤其是社會熱點和重大突發事件發生時，更彰顯了微博傳遞信息的威力。網民利用微博實時實地發布原生態的事實和真相，公眾很輕松地參與到信息的及時傳播和評論當中，這種傳播特征很契合公民新聞的核心要義。隨著自媒體的發展壯大，公民的身份也在不斷地發生變化，由傳統的單一受眾轉變為既是受眾又是傳播者的雙重角色，打破了專業新聞壟斷的傳統媒介，也進一步佐證了麥克盧漢的“媒介即信息”的理論。任何一個新生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微博也不例外。微博作為一個新興的自媒體的傳播媒介，自然有它的局限性。因此，微博對公民新聞的發展就像一把雙刃劍，既帶來積極的正面效應，也會產生負面影響。

一、微博傳播公民新聞的媒介特征

“公民新聞”，英文為 citizen journalism，又名 participatory journalism，謝因·波曼與克里斯·威利斯對“公民新聞”的闡釋是“一個或一群公民，收集、報道、分析、散布新聞和資訊的積極行動，目的在提供民主所需的獨立的、可信的、準確的、廣泛的、切合需求的資訊”。[2] 它主要強調了傳播主體的積極行為，認為普通公眾已經不再是單一的信息接受者，而是新聞信息的主要參與者和傳播者，使新聞信息的報道變成一種公眾的普遍行為，新聞信息也逐漸演變成與公共領域相關的議題。1. 平等開放的傳播場域。作為自媒體的微博，以其獨特的優勢和即時化、互動性的傳播特征，為大眾提供了一個平等、開放的信息發布和評論交流的傳播場域，激發了公眾參與新聞傳播的熱情和信心，使民眾的自我訴求和話語權得以實現，為公民新聞的傳播營造了一個平等開放的傳播場域。同時， 傳播場域的開放性也會產生隨意化。2. 簡短凝練的新聞文本形式。微博140個字的內容限制，形成了微博獨特的表達方式，受到大眾傳播主體的青睞。發布公民新聞的主體大都是普通民眾，沒有接受過新聞專業的訓練，這種限制正適應傳者的寫作要求，利用少量的文字完成對整個新聞事件的敘事，簡短凝練，不需要過多的修飾和渲染，沒有專業的限制，同時也符合現代社會快節奏下受眾的閱讀習慣和理解思維。另外，這種簡單的新聞文本形式必然會帶來新聞傳播的弊端，沒有大體固定的寫作模式，傳播形態變幻不定，很難探究公民新聞呈現的規律，制約了公民新聞的發展。3. 豐富廣泛的新聞題材。微博用戶的低門檻、操作簡單，使參與的人群復雜廣泛，再加上微博發布新聞信息的開放性，使新聞題材豐富而廣泛。一方面公民新聞信息題材來源比較豐富，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新聞信息撲面而來，涉及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呈現出多元化、廣泛化的傳播特征；另一方面公民新聞的內容表達也呈多樣性?！肮裼浾摺蔽幕仞B的差異使公民新聞的內容表達呈現多樣性特征，只要在國家法律許可的范圍內，公眾都可以公開討論和廣泛傳播，也可以對其他媒體的報道進行修改、評論或補充。多樣化的話題來源和表達方式也會對公民新聞產生一些負面影響。如使新聞概念模糊化、新聞內容碎片化、新聞要素被湮沒、淺層化的內容覆蓋了公民新聞深層的觀點等。

二、微博促進公民新聞發展的正面效應

1. 彰顯公民新聞的核心理念，解放公眾話語權

公民新聞的出現，打破了傳統媒體受眾只能被動地接受信息、專業媒體掌握話語權的局面，受眾可以利用新媒體技術積極主動地參與到新聞的傳播過程中。微博這種自媒體的傳播媒介，大大提升了公民新聞主體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成為媒介和公眾雙向交流的信息傳播平臺，彰顯了公民新聞的核心理念，公民的話語權得到最大限度的解放。

公眾既可以利用手機，也可以利用互聯網進行傳播，不需要具備太高的文化素養和邏輯思維，滿足了公眾即時發布所見所聞的需求。在微博媒介平臺上，人人都可以多視角地補充新聞信息、新聞細節，挖掘新聞背后的新聞，使公民新聞更完整、更真實地呈現出來。2013年4月20日四川雅安市蘆山縣發生地震，當時許多社會車輛嚴重影響了生命通道的救援，親歷者通過微博及時發布路況信息，呼吁社會車輛讓行救援通道，為救援提供更好的便利。作為新興的自媒體，用戶還可以借助微博的多種輔助功能發布信息，比如上傳圖片、音頻、視頻等，微博傳播媒介的社會化，契合了公民新聞社會化的核心理念，解放了民眾的話語權。

2. 提升公民新聞的真實性，增強公眾責任感

公民新聞的真實性一直是人們關注的問題，微博作為社會化自媒體，構成了一個以民眾為傳播中心的社會場域，傳播范圍的廣泛性和民眾意見表達的均衡性提升了公民新聞信息的透明度。不但提升了公民新聞的真實性，同時也增強了公眾傳播新聞的責任感。

微博的即時化傳播特性，使信息的轉發、評論跟進比較及時，發布的原始新聞信息和評論轉發的內容可以同步出現，便于受眾對原始信息真偽的求證，隨后跟進的關注者能及時了解新聞信息的動態發展，信息的真偽也很容易被鑒定，這樣就減少了信息傳播過程中變形失真的比率。例如，2013年11月13日20時左右，多家新聞媒體的官方微博和客戶端都發布了據稱來自中國政府網的“2014年放假安排時間表”的消息。由于發布的方案中長假比較多，迅速被網友關注和瘋轉，當天晚上22：21時，新華網分別在騰訊和新浪的官方微博發布消息辟謠，內容為中國政府網目前從未發過“2014年放假時間安排表”。這條公民信息雖然沒有對社會產生很惡劣的影響，但也可以看出，微博通過網絡社會化傳播的強大效應以及微博評論功能對公民信息修正和補充的即時化。

網民身份的繁雜性和文化素養的參差不齊，能夠在交流中多角度、全方位地補充新聞信息，使之更完整更接近真相。在補充和尋求真相的過程中，表現出的執著和專業是自律和責任意識的體現。例如2012年“表哥楊達才”事件，由非專業人士微博爆料多視角解開事件的真相。公民記者的這種責任意識提升了公民新聞的可信度，同時自身的責任感也不斷地增強。

3. 拓展公民新聞的傳播途徑，形成公共話語空間

中國互聯網協會的新媒體專家、Chinfest 網站的董事長兼 CEO 郭濤指出：“時至今日，傳統新聞機構日益受到‘公民新聞’的沖擊，越來越多的報紙讀者或電視觀眾借助因特網、可拍照手機、攝像機及其他科技工具參與新聞制作，傳媒與受眾的互動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公民新聞’為主流媒體增添了聲音，而且是不經加工的真實聲音?！蔽⒉┩卣沽斯裥侣劦膫鞑ネ緩接绕涫窃谥卮笸话l事件爆發時，微博弱化的把關機制和碎片化的即時傳播，具有很強的現場感和時效性，幾乎是全民參與的現場直播，真正體現了全民皆記者的優勢，形成了媒體之間強大的聚合效應，拓展了公民新聞的傳播途徑。

紛紛開通的政務微博架起一道政府和民眾溝通的橋梁，拓展了公民新聞的話題和傳播范圍。人民網輿情監測室《2013年新浪政務微博報告》顯示，截至2013年10月底，新浪平臺上的政務微博有100 151個，其中包括機構微博66 830家，公職人員微博33321位。政務微博的建設，拓展了公民參政議政的渠道，不但為公眾表達意見提供平臺，還以裂變式的傳播提高公民的參與意識，擴大公共領域話語權的范圍。

三、微博制約公民新聞發展的負面效應

微博作為公民新聞新的傳播媒介，一方面因其傳播優勢促進了公民新聞的發展給社會帶來正面效應；另一方面作為新生事物也存在一些弊端。

1. 信息呈現碎片化，造成公民新聞的傳播分散化

微博作為傳播公民新聞的媒介，為普通民眾提供了信息發布、轉發和評論的信息共享便利，也因信息的碎片化和繁雜性沖淡了有價值的公民新聞，造成公民新聞傳播的分散化。

首先，微博傳播的內容多樣化導致信息分散。微博內容既有新聞信息，也有大量的情緒化內容，諸如微博用戶的心理感受、生活中的瑣碎細節、個人情感抒發等等，這些繁雜的內容往往會湮沒一些有傳播價值的公民新聞；其次，微博用戶的使用動機比較自我。受眾對媒介的使用動機和目的往往決定該媒介的傳播價值，微博作為一種虛擬性的社交媒體，表現出強烈的自我意識。微博用戶大都是用來記錄個人的生活狀態，滿足自己的表達欲望，有普遍價值的新聞信息就相對缺乏，導致公民新聞受到生產環節的限制；最后，微博傳播原創的公民新聞較少。大多微博用戶缺乏新聞意識或寫作素養，缺乏對原創公民新聞發布的主動性，往往向專業媒體提供新聞線索，在專業媒體的引導下參與后期新聞事件的傳播，導致微博中公民新聞的缺乏。多種因素使微博信息呈現碎片化，導致公民新聞傳播的分散化。

2.信息呈現淺層化，導致公民新聞缺乏深度

一般意義上的新聞競爭，包括新聞發布的時效性和內容的深度兩個方面。

新聞的深度主要指整個新聞事件通過媒體的深入報道，新聞要素全部呈現給受眾。在傳播信息的速度方面，微博占有絕對優勢，但是在信息內容方面，微博字數的限制、傳者的非專業性，使信息淺層化。

微博內容要求限制了受眾的表達，對一件事的寫作只能是碎片化的、不系統的表達。這種使用限制使草根信息更加表面化。普通民眾的新聞意識和新聞素養本身就比較欠缺，因此，微博內容大都是煩瑣的情緒碎片或生活瑣事，缺乏對事件的系統表達和深入思考。另外，普通民眾的新聞專業知識有限，缺乏對新聞價值的判斷和對新聞事件的把握分析，每當遇到新聞事件，只是采用記事的方式，根據自己的想法記錄下來，主觀性極強，沒有專業媒體清晰的報道思路和完整的新聞要素，由此限制了公民新聞的快速發展。

3. 信息摻雜虛假性，降低公民新聞的權威性

微博媒介的傳播特征決定 “把關人”的機制弱化，多種傳播途徑和微博即時性、互動性的傳播特點，為虛假信息的傳播提供了土壤。微博用戶身份注冊的低門檻化和匿名性也是滋生虛假新聞的因素。身份的匿名性使網民不再受現實身份的束縛，表現出法律意識和道德意識的淡漠，不加核實、隨心所欲傳播信息，甚至別有用心傳播虛假信息。例如2013年4月，多人在微博上散布H7N9謠言進行詐騙，冒用上級名義，推銷衛生用品，擾亂市場秩序，危害社會的和諧穩定。微博傳播信息的虛假性泛濫，必將影響到公民新聞的權威性。

四、利用微博發展公民新聞的建議

微博以其即時性、互動性等傳播優勢成為公民新聞傳播的新媒介，在公民新聞的傳播發展中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同時，因其傳播特征，也會制約公民新聞的發展。因此，在媒介融合發展的趨勢下，要趨利避害。

第一，“公民記者”大都是普通的民眾，可以通過網絡培訓、社會宣傳等多種培訓方式來提高普通民眾的職業道德和專業技能，只要每個博友都能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再加上微博網站和微博意見領袖的適當引導，那么當前無序化的微博傳播就能轉變為新的微博倫理，從而為微博發展營造出更好的環境；[3] 第二，網絡媒體自身要完善監控和把關機制。對于公民新聞發布的信息，如何取舍是網絡媒體自身的責任；第三，加強政府、民眾和媒體的溝通，引導公民新聞的正確輿論導向，發揮積極引導作用；第四，國家要用法律的手段禁止假新聞的傳播，增強公民新聞的權威性。

結語

早在20世紀60年代麥克盧漢就在《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中寫道：“時間和空間在瞬時信息時代雙雙都化為烏有。在瞬時信息時代人類結束了其分門別類的專業化工作并承擔起收集信息的角色?！泵浇榈陌l展，傳播形態的多樣化，愈來愈彰顯以人為本的社會理念，尤其是自媒體的出現，為公民新聞的發展提供了更加開放的媒介傳播平臺?！拔⒉﹦t以更加草根化、傻瓜式的方式進一步引導更加開闊的內容開放運動的發展，它表明未來的新聞生產將由傳統的機構化、組織化生產轉向更大規模的、社會化的人的生產，即從封閉大教堂模式到開放的大集市模式的轉變?！盵6]因此，在新媒體的傳播環境下，以網絡為平臺，以公民新聞發展為主體，利用微博來推動公民新聞更好地發展。

參考文獻：

[1] [美] 保羅 萊文森. 手機：擋不住的呼喚 （Cell phone ：the story ofthe world's most mobile medium and how it has transformed everything）[M]. 何道寬譯. 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12.

[2] Shayne Bowman， Chris Wills. 互媒體：受眾如何塑造新聞和信息的未來 （We Media： How Audiences are Shaping the Future of News and Information） [R].美國新聞業研究所媒體中心，2003（7）：21.

[3] Chinfest 網站[EB/OL]. http：//www.chinfest.com/modules/about/.

[4] 夏文津、焦中明. 微博在新聞傳播中的弊端及改進[J]. 編輯之友，2013（8）.

[5] Mcluhan. Marshall： Understanding Media （ second edtion ）， McGraw Hill Book Company， 1964.19.

[6] 張志安. 新聞生產的變革. 從組織化到社會化[J]. 新聞記者，2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