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防止圖書封面和版式設計侵權

如何規范圖書裝幀設計工作流程，糾正習慣中的錯誤做法，切實防范侵權問題的發生，已成為出版社亟待解決的課題。文章主要從容易發生的侵權環節談起，以期為出版社相關審查、編輯把關提供對照檢查之便，進而使其自覺規避。

設計合同 封面圖片 商標權 肖像權

G232 B 1003-6687（2014）12-0094-03

近幾年來，屢屢發生的圖書封面侵權糾紛，讓不少出版者大傷腦筋。如何規范圖書裝幀設計工作流程，糾正習慣中的錯誤做法，切實防范侵權問題的發生，已成為出版社亟待解決的課題。

一、封面圖片侵權的高額代價

裝幀設計是圖書整體設計的總稱，包括了圖書的封面設計和版式設計等。所謂封面設計，習慣上單指圖書封面、封底、封里等的設計；版式設計則指版面的編排設計，是在一定的開本上，把書稿的體裁、結構、層次、插圖等作藝術而合理的處理。封面設計是作品，設計者享有著作權；版式設計則不是作品，設計者不享有著作權，且只要圖書版式設計沒有特別署名設計者，該版式設計的專有使用權就為出版者所有。圖書封面和版式設計侵權，主要是使用的圖片或圖案侵權。在裝幀設計中，封面設計作為書籍裝幀藝術的門面，是使用圖形或圖案最集中的地方，因而發生的侵權問題也最多，而版式設計則由于加入新的圖形元素和圖片插頁的情況不多，發生圖片侵權的情況要少一些。

2009年，某出版社在未經許可的情況下，在一書封面上使用了一幅獅子頭門鈸攝影作品，圖片面積只有蠶豆粒大小。兩年后，原作者以侵犯其攝影作品的署名權和獲得報酬權為由提起訴訟，后經法院調解，以出版社賠償作者經濟損失4200元和解。2011年，某出版社因未經許可，封面用圖侵權，最終以一個小圖4500元的代價和解了結。該案中，圖像公司只選取3個核桃大的點綴圖形起訴，未涉及同一封面上其他的同樣擁有著作權的大圖形，顯然是想通過司法途徑讓涉案者知道，即使是小圖形，也要按照單獨一個作品給予賠償，從而為剩余圖片的侵權問題的談判打下基礎。在此結果的威懾下，出版社不得不就另外53幅圖片的侵權問題與對方繼續談判，最后以每圖近2000元的賠償標準達成妥協。與此同時，另一出版社亦因10本書的封面使用了該圖像公司的12幅攝影圖，不得不付出2萬元的經濟賠償。

上述幾起封面圖片侵權事件，折射了眾多出版社封面設計侵權問題之一斑。這幾起侵權糾紛的賠付總額雖然不算高，但仔細分析其實代價不菲：一個蠶豆或核桃大的圖形竟賠償4200元或4500元。據筆者所知，目前國內已判決的文字作品著作權侵權案件中，賠付標準最高的是蔡吉祥訴中國統計出版社一案，抄襲28萬字判賠45萬元，平均一個字賠償1.6元。二者按版面折算，就說一個核桃大的圖形能占到50個字的版面，一個圖4000多元的賠償費也在文字作品的50倍以上。由此說來，封面圖片侵權的代價其實要比文字作品高得多。因此，認真總結封面圖片侵權教訓，切實找出規避侵權風險的有效方法，具有極其緊迫的現實意義。

二、要與設計者簽訂委托設計合同，明確侵權責任

防止封面和版式設計侵權，首先要注意的是，必須與設計者簽訂委托設計合同。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規定，依法訂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可大大增強雙方當事人的守法意識。[1]特別是對于封面和版式設計是否涉及侵犯他人權利的問題，合同還可明確約定侵權責任條款。其大意是：設計者提交的封面和版式設計，不得有侵犯他人權利的問題，如因發生侵權糾紛給委托人造成損失的，設計者要承擔全部責任并賠償由此造成的損失。如果合同約定了這樣的條款，首要的好處是，設計者在進行封面和版式設計工作中，會自覺地規避各種侵權行為，因其知道，一旦侵犯他人權利，將使他自己得不償失。其次，即使發生侵權糾紛，造成出版社吃官司蒙受損失，這時出版社還可按照合同約定向設計者追索賠償。

由此可知，與設計者簽訂委托設計合同，是防止圖書封面和版式設計侵權的重要手段。長期以來，不少出版社在安排書籍的裝幀設計或封面設計時，即便是委托本社之外的設計人員或設計公司完成，也只是口頭約定一下工價和完成日期，并不簽訂委托設計合同，更談不到明確侵權責任的問題。出版社為什么不和設計者簽訂書面合同呢？其中既有法律意識淡薄的問題，也有長期形成的習慣問題。按說口頭約定，也屬于合同的一種形式，但口頭約定這種合同形式的突出缺點是，一旦發生合同糾紛，難以取證，不易分清責任。所以，能及時清償結算或者標的數額不大的情況下可以采用這種合同形式，除此之外，是不宜采用這種口頭約定方式的。如在和前述圖像公司的談判中，出版社也曾找當初的設計公司尋求幫助，對方也很爽快地答應幫忙，卻一口咬定他們設計的圖書封面全是其公司自己原創，根本不存在侵權問題。既是原創，出版社請其提供一些當初的設計草圖，以提交法庭作為證明，但他們的回答卻是，該公司向來不保存任何設計資料，無證可考。

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也是契約經濟。契約就是合同。在法制日益健全的今天，合同對全社會的經濟活動以及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能起到重要的調節作用。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之間要設立某種民事權利義務關系包括裝幀委托設計關系，切記要簽訂合同并使合同具有書面的法律憑證，這樣的合同關系才能受到法律的保護，才能真正起到約束侵權行為的作用。

三、要對設計者提交的封面和版式設計進行認真審查

防止封面和版式設計侵權，除了要與設計者訂立完備的委托設計合同外，還要注意對設計者提交的封面和版式設計進行認真審查。

第一，責任編輯要審查設計者提交的封面、封底、封里中的圖案或圖片的著作權權屬情況。封面設計圖案有的比較簡單，只是一種顏色加上圖書名稱再加其他標注文字即成，有的則比較復雜，整體圖案是由多個獨立的圖形或大小疊加的圖形組成。無論簡單還是復雜的整體圖案以及圖案中小的圖形元素，這些都不得有抄襲模仿他人設計或者擅自使用他人圖片的情況：這些圖案或圖片如果是設計者自己創作，編輯應查看其繪制圖案時的草圖或者所用圖片的原始依據；如果使用的是他人作品，要查清圖片著作權是否已過保護期進入公有領域，只要該圖片著作財產權還在保護期內的，必須獲得其著作權人的授權許可，否則，該圖片就不能使用。

第二，要注意封面圖案中有無個人肖像。封面圖案中載有個人肖像的，該圖片包含了兩種權利：一是肖像權人的肖像權，二是攝影人的著作權。這兩種權利都是受到法律保護的公民權利。一般來說，法律對于肖像權的保護優于著作權保護。這是因為，肖像權是公民基本權利，生而有之，著作權是派生權利，依行為產生，不是終身擁有。因此，編輯在對封面圖案進行審查時，如果圖案中有自然人肖像，需注意進行肖像權審查，確定該肖像是否需獲得肖像權人的許可，以防止發生侵犯公民肖像權糾紛。

在進行肖像權審查時，需注意兩個問題。一是注意是否存在阻卻違法事由。所謂阻卻違法事由，又稱排除違法性事由，是指雖然實施了法律上規定不得實施的行為，但在具有法律特別規定的不構成違法的事由的情況下，就阻卻了違法性，因而使實施的該行為成為合法的行為。直白地說，不經許可使用個人肖像本來屬于違法侵權行為，由于存在阻卻違法的事由，又使這種行為合法了、不侵權了。這主要有5種情況：一是為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需要而使用個人肖像，如公安部門為了追查壞人發布通緝令而使用嫌疑人肖像，或者舉辦先進模范事跡展覽使用英模人物肖像。二是為維護公民本人利益而使用其肖像。比如在刊登的尋人啟事中使用肖像。三是為報道時事新聞使用個人肖像，如大災大難現場或者公眾集會現場。四是為科學研究和教學活動的需要而在一定范圍內使用個人肖像。五是善意使用公眾人物的肖像，如國家領導人的視察調研等場面。需要注意的是，違法阻卻事由有兩個前提，首先必須是出于維護社會公共利益或者是肖像人本身利益，如果是以謀取商業利益為目的，或者摻雜了商業利益目的，就會消解阻卻違法的性質，就可能引發侵權糾紛。其次是要注意多個人肖像也即集體肖像的問題。我國法律明確規定了個人肖像權，但沒有規定集體肖像權。既然法律上沒有集體肖像權，那么使用集體肖像原則上說不侵權。但這種不侵權是基于多個肖像人的利益訴求不同，而使法律無法在集體肖像中維護個人肖像權，如果集體肖像中全體肖像人能夠形成統一的利益訴求，這些肖像權人就有權一致行動以維護自己的肖像權。出現這樣的情況，使用該集體肖像同樣會構成侵權。因此，對于能夠形成一致訴求的集體肖像不經權利人許可一定要慎重使用。

第三，封面設計中還要注意不得使用已注冊的商標圖形或文字。有的設計者為了增加封面圖案的信息量，有時會有意無意地將他人的商標圖形或商標文字裝飾到封面圖案中，這會引發侵犯商標權糾紛。如2005年11月，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在其出版的《中學第一課堂》教輔系列叢書封面的右上角，醒目地標注“咬文嚼字”4個字，并用圓圈包圍與其他部分隔離，起到一種標志作用。結果第二年就被上海文藝出版總社發現后起訴到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雖然民族大學出版社申辯其“咬文嚼字”4個字是作為圖書封面設計的組成部分起裝潢作用的，但法院認定這種做法已構成侵犯商標權，判決其立即停止發行該套共計13本的系列叢書，賠償上海文藝出版總社經濟損失20萬元。[2]這樣的侵權代價實在太大了。

第四，對于版式設計的審查，一是要注意該版式設計中有無加入新的圖形元素和圖片插頁的情況。因設計者在對書稿的文字和附圖（即插圖）進行版面處理時，為使版面更趨合理更美觀，有時會添加一些配圖或者圖片插頁，以強化版面的藝術效果。對于這些新增的配圖或插頁圖片，同樣要注意進行著作權和肖像權以及商標權的審查，決不可疏忽大意。二是要注意不得抄襲模仿或者使用他人版式設計。著作權法規定了出版者對其出版的圖書期刊的版式設計享有10年的專有使用權。[2]在該圖書期刊出版后的10年內，他人未經許可不得擅自使用該版式設計，否則就構成侵權。因此，圖書責任編輯不但要注意審查版式設計有無與他人版式設計雷同的問題，還要提醒設計者自覺拋棄隨意從網上下載或抄襲等偷懶做法，努力在版式設計的個性化和創新性上下工夫。

此外，對于已發生的侵權糾紛，出版者不可消極回避，回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只有沉著應對，才是正確態度。要敢于面對，敢于迎著困難上，能協商解決的盡量協商解決，不能協商解決的就走司法渠道。

參考文獻

[1] 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M]. 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12：07（07）.

[2] 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