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美麗與毀滅》中的青年文化

一、引言

美國著名小說家弗朗西斯·司各特·基·菲茨杰拉德（Francis Scott Key Fitzgerald）出生于1896年，被贊譽為美國“爵士時代的桂冠詩人”。在短暫的一生中，菲茨杰拉德創作了百余篇長短篇小說及其他文學作品，通觀其小說創作，其中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寫作視點的統一性。菲茨杰拉德立足自己生活的時代，即被稱為彌漫著鈔票氣息的爵士時代，以自己的親身見聞和內心感受為基礎，塑造了一系列在戰爭后陷入迷惘，在迷惘中執著于美國夢的青年。在菲茨杰拉德的大部分作品中，尤其是如《了不起的蓋茨比》《美麗與毀滅》等代表小說中，青年主人公們的追尋都無法逃出悲劇的牢籠，他們或是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迷失了本性，或是在愛情、婚戀中遭遇重創。有評論者認為，菲茨杰拉德的小說主題可以用“破碎的美國夢”來概括，而這種創作視點與創作傾向則與他自身的生活經歷息息相關。[1]菲茨杰拉德被公認為一個天才的小說家，他步入文壇不久便受到了讀者的熱切追捧，加之他對于美國上流社會的自覺融入，菲茨杰拉德一度躋身美國上層。正在菲茨杰拉德春風得意之時，他遇到了一生所戀的女子，即其后來的妻子澤爾達，澤爾達年輕貌美，善于交際，菲茨杰拉德對其深深迷戀，正是這種迷戀改變了這位天才作家的一生。澤爾達的拜金、任性、多情使菲茨杰拉德在這段婚姻中耗盡了健康、金錢、才華，最終英年早逝，悲痛的生活經歷從另一方面也成就了菲茨杰拉德的文學創作，在其許多著名的文學作品之中，成功的悲劇人物形象塑造、細膩的人物心理描寫都帶有濃烈的自傳色彩，這種真切成為菲茨杰拉德斐然文壇的重要原因。[2]

雖然菲茨杰拉德從事文學創作僅20年，但其人其作的影響力卻十分深遠，在20世紀的文藝批評中，菲茨杰拉德現象頗受評論者們所重視，在美國，風靡研究其作品的這種現象出現于20世紀中葉。20世紀中葉，西方的新批評興起，新批評流派的作家與研究者對菲茨杰拉德的文風評價甚高。隨后興起的歷史文化批評、結構主義批評，甚至包括女性主義批評和精神分析學說，都對菲茨杰拉德的作品大加贊譽，不同理論的多層面研究構成了所謂的菲茨杰拉德現象，進一步使他的作品廣泛流傳開來。一時間美國各大高校都將其代表作品《了不起的蓋茨比》列為研究書目或必讀作品。[3]在我國，對于菲茨杰拉德作品的關注與研究相對滯后，與眾多外國著名作家的作品一樣，國內對于菲茨杰拉德的廣泛關注開始于改革開放之后，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評論界對他的作品的研究深度與廣度產生了質的飛躍。本文將以前人對菲茨杰拉德的研討為基礎，以其代表作品《美麗與毀滅》為視點，結合美國爵士時代的社會文化背景和作者本人的生活經歷與心路歷程解讀這部長篇小說中獨特的青年文化。

二、《美麗與毀滅》中的青年文化

如前所述，菲茨杰拉德的小說的視點比較統一，均立足于其生活的爵士時代，美國爵士時代是指20世紀初期資本主義原始積累的后期，在這一時期以基督教為核心的西方傳統社會價值觀念被迅速膨脹的個人主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所吞噬，在人們心中，金錢成為至高無上的追尋與夢想。菲茨杰拉德曾這樣評價美國的爵士時代，“這是一個不斷出現奇跡的時代，這是一個藝術十分繁榮的時代，這又是一個揮霍無度的時代，這是一個具有諷刺意味的時代。”[4]確實如此，在這個社會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中，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攀升，藝術創作不斷豐富，同時人們的價值觀念也迅速變化以致走向偏頗，尤其是對于從少年向成年轉變時期的青年人來說，他們深受新興文化的吸引，因被稱為與父輩不同的“一代人”而感到自豪。他們在現實生活中追求物質享受，為此他們以金錢為最高追尋目標，渴望融入上流社會，推崇放蕩不羈，崇尚自由的行為方式，這就是爵士時代的青年文化特征，這種特征被身處其中的菲茨杰拉德所捕捉，通過撰寫具有紀實特點和自傳色彩的小說，使讀者在領略其文風之美、語言之好的同時真切地感受到了美國爵士時代的青年文化。

《美麗與毀滅》創作于1922年，早于菲茨杰拉德最為著名的代表作品《了不起的蓋茨比》，有評論者認為，這兩部小說是菲茨杰拉德作品中最具自傳色彩的小說，確實如此，《美麗與毀滅》講述的是男主人公安東尼青年時的人生歷程，包括描述他的性格、愛好、書寫他的事業、婚戀，這位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在作者眼中無疑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安東尼卻不能免于悲劇的結局。這一方面是源自他貌美奢靡的妻子，另一方面與其存在的性格弱點以及爵士時代的環境影響有很大的關系。從安東尼走向毀滅的主客觀原因上進行分析，我們不能否認他的身上存續著作者自己的影子。如菲茨杰拉德所言，他既具有高雅的品味和生活的情趣，又存在許多人皆有之的缺點，總的來說，安東尼是一個比許多人都優秀一點的人。[5]安東尼擁有明確的人生目標和實現夢想的能力，他夢想自己在賺取金錢后出版一本理論著作，雖然金錢也是安東尼最為主要的人生追尋，但金錢并非其終極目標，從這一點觀之，安東尼確如作者所言是一個比爵士時代大多數青年優秀一點的人。正是這樣一個具有優秀品質的普通人的悲劇才能產生巨大的悲劇力量。

從小說的名字來看，《美麗與毀滅》講述了一個有關美麗、有關毀滅的故事，更為準確地說，菲茨杰拉德在這部小說中講述了一個由美麗走向毀滅的故事。美麗的是安東尼及其妻子或優異的氣質或美麗的外表，還有富足的物質生活條件和較高的社會地位。毀滅則是二人婚后的爭吵與拮據，甚至是安東尼最初夢想的毀滅，而導致這一轉變的關鍵性因素就是安東尼與妻子奢靡的生活，安東尼的夢想在葛羅麗亞出現后逐漸走向毀滅。葛羅麗亞是一位擁有著美麗的相貌、曼妙的身姿和活潑性格的年輕女人，安東尼在與之相識后不久便深受其吸引，葛羅麗亞獨立的人格使安東尼徹底地陷入對她的迷戀之中，不久后安東尼和葛羅麗亞走進了婚姻，在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二人沉溺在各種上流社會的舞會之中，相互攀比相互吹捧已然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在攀比中毫無計劃毫不節制的花費很快便為這個組建不久的家庭帶來了嚴重的經濟危機。更為可怕的是，二人無力改變這種生活狀態，一方面，葛羅麗亞不肯節儉錦衣玉食多帶來的巨大花費；另一方面，安東尼雖然有超出常人的智慧與能力，但他只是一個空想主義者，他無法腳踏實地地為家庭賺取生活資本，而是將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繼承遺產上。經濟的拮據促使二人終日生活在爭吵之中，他們甚至會因為晚餐的材料、清洗衣物等瑣事而不斷爭吵。爭吵的結果是二人不但要為爭吵后的壞心情買單，即用醉酒與瘋狂娛樂來忘記自身悲慘的處境，而且開始憎惡對方，安東尼認為妻子是個極其自私的人，而妻子則認為安東尼在現實中就是懦夫，這種厭惡之情進一步導致二人沉醉于燈紅酒綠之中，但事實上暫時的酒精麻痹完全不能解決安東尼夫婦在經濟上的拮據和在二人心中的焦躁，反而將他們推向更為空洞的境遇。安東尼夫婦在空洞的精神生活中存續的唯一希望就是通過繼承遺產來改變拮據的生活境遇，從而實現自己關于成書立著的夢想。然而，當安東尼的爺爺發現安東尼夫婦深陷奢侈的生活中不能自拔后，他決定將遺產轉贈他人，這一決定徹底將安東尼夫婦推向毀滅。[6]雖然在爺爺過世后二人奪回了遺產，但安東尼的“美國夢”徹底消沉了，可想而知，他們將繼續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走向無限的空虛。

三、結語

菲茨杰拉德的《美麗與毀滅》一經出版便受到了熱切的追捧，連續三個月榮登全美暢銷書榜首，并在出版不久后就被改編成影，搬上熒幕。[7]與此同時，《美麗與毀滅》也頗受國內外文藝批評界所關注，這部小說所講述的青年夫婦安東尼和葛羅麗亞從美麗走向毀滅的故事不僅展現了美國“爵士時代”獨特的青年文化，而且其中對經濟急速發展、傳統價值觀念消逝的擔憂具有一定的現實批評性，這也是菲茨杰拉德的《美麗與毀滅》在歷經百年后依然熠熠生輝的重要原因。

[參考文獻]

[1] 傅景川.二十世紀美國小說史[M].長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6：145.

[2] [美]霍頓，愛德華茲.美國文學思想背景[M].房煒，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47.

[3] [美]馬爾科姆·考利.流放者的歸來——二十年代的文學流浪生涯[M].張承謨，譯.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214.

[4] [加]邁克爾·布雷克.越軌青年文化比較[M].岳西寬，張謙，劉淑敏，譯.北京：北京理工大學出版社，1989：89.

[5] 吳建國.菲茨杰拉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306.

[6] 鮑聰穎.爵士時代的青年文化及其文學表現——菲茨杰拉德作品研究[D].北京：北京語言大學，2008.

[7] 黃禧禎.關于青年文化本質的哲學思考[J].廣州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4（23）.

[作者簡介]

隋艷娜（1981—），女，河北承德人，承德醫學院外語教研室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賈軼群（1981—），女，河北承德人，承德醫學院外語教研室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解讀丹尼爾·笛福代表作《魯濱孫漂流記》趙宏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