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共生，現代農業的“瑞士樣本”

蔥郁的森林、峻拔的雪山、清脆的牛鈴、山間的牧場……8月的英格堡，一如其名Engelberg在德文里的意思——“天使的故鄉”，處處是田園牧歌式的畫卷。

農戶埃姆斯特的“可視奶酪工廠”位于英格堡修道院內。他的生計與這座上瓦爾登州小城的兩大支柱產業——旅游業和農業密切相關。每天，他從當地農民手中收購牛奶，再制成奶酪銷售給當地居民和游客。

“瑞士一直將農業視為整體發展的重中之重。而且，在發展中不僅僅局限于農業本身，還與其他東西一起發展，是一個融合體系。”瑞士駐華大使館參贊菲利普·查斐說。

英格堡這座僅有4300多人口的小城，以它自己的方式講述了瑞士農業的獨特發展模式——農業與現代生產手段、人力素質提升、生態保護、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融合發展。

工業滲透：機械化的農場

羅伯特的農場位于山腰，在這個占地約1200平方米、兩層高、坡頂結構的農場中，養殖了60只羊、20頭奶牛。與養殖規模相適應，他還擁有分布在山間坡地上的10萬平方米牧場。

“要經營好牧場，僅靠人力遠遠不夠，必須依靠割草機、收草機、擠奶器等10多臺設備。”羅伯特說。

動力強、抓地性好的割草機，可以在山腰坡地上順利切割成熟的牧草；隨后，收草機將切好的牧草收攏在貨箱里并運回農場；接著，安裝在農場頂部的吊車，將牧草壓緊并吊運至容積1300立方米的草料倉；擠奶時，現代化的設備，也可以同時“照顧”到這些牛和羊……

“農場建設和各種設備的采購，大約要花費70萬瑞士法郎（約合476萬元人民幣）。”羅伯特說，正是依靠這些現代化的機械，農場的每只牛可年產牛奶6000升、每只羊可年產羊奶700升。

瑞士國土面積小，而山地面積幾乎占國土面積的70%，農業的先天發展條件不足。因此，瑞士政府致力于將農業發展與現代化生產技術相融合，通過對農機購買給予優惠貸款、農機用油補貼等扶持措施，支持農業的機械化和專業化生產。而在30年前，瑞士農民農莊的規模只有現在的十分之一，清掃、收草、背草等工作都靠人工完成，一個農場一般只能養6只羊、15只牛。

知識支撐：要做農民 先讀農校

在農莊經營中，有一項工作對羅伯特來說特別重要——運用會計知識做好賬本。

“農場每年約有5萬瑞士法郎（約合34萬元人民幣）的收入來自政府補貼。”羅伯特說，要拿到這個補貼的必要條件之一，就是必須有一份每月開銷的賬本，“這上面需注明我在農業機械購買維修、機械燃油使用等各方面的支出明細。”

事實上，要經營好一個農莊，羅伯特還需要掌握現代化機械的駕駛與維修、生態放牧、生產與銷售等許多知識。“在瑞士農業職業教育體系中，我相當于擁有碩士文憑。”羅伯特說，包括會計在內，在拿到“碩士”文憑時必須全部考核合格。

目前，瑞士農業生產的機械化程度已達70%-80%。“這意味著，單靠家傳的手藝已不能完全勝任農業生產。”瑞士聯邦環境署副署長約瑟夫·赫斯說。

“一般來說，英格堡的農民都會在農校學習一年后再從事農業。學習的內容包括基礎種植、耕牧、會計、機械操作等，學費大約5000瑞士法郎（約合3.4萬元人民幣），其中，約1000瑞士法郎（約合6800元人民幣）學費由學員自己支付，其余費用由政府補助。”約瑟夫說。

瑞士農業現代化的進程，是農業從業人員素質提升的進程，也是農業與職業教育融合發展的進程。

政策引導：“你綠色 我補貼”

牛奶是瑞士的主要畜產品，占農業產值的四分之一。為了確保品質，瑞士在多方面做了規定——制定嚴格的農產品質量安全管理體系，從鮮奶生產到牛奶質量都由聯邦政府獸醫官負責，確保一旦出現問題可及時處理等。

其中，保護生態環境、發展綠色農業是重中之重。

“我們從事畜牧業已有幾個世紀，我們很清楚環境能承受的總體開發量。”菲利普·查斐說，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瑞士聯邦政府就采取了一系列生態環境恢復和保護措施，包括限制土壤中的養分輸入量，農藥和除草劑必須按指定的方式使用；養殖者要控制養殖密度，避免過度放牧；禁止在動物飼料中使用抗生素及荷爾蒙等。

與之相配套，瑞士聯邦政府還對執行這些條款的農戶，給予相應的補償或補貼。

“政府給予農民補貼，有嚴格的考核標準。比如，種植不能使用殺蟲劑，要使用自然的耕種方式。這樣既能提高農民的生態環保意識，又能保護好生態。”約瑟夫·赫斯說。

通過禁止、鼓勵“兩手抓”，瑞士的生態有機農業得到了快速發展，有機農場面積從1996年的5.46萬公頃增加到2011年的11.62萬公頃，有機農產品比例居世界各國之首。

融合“發酵”：農民=企業家

由英格堡農民埃姆斯特創建的“可視奶酪工廠”，與英格堡修道院一起構成了一個旅游景點——修道院里存放了瑞士境內最大的管風琴；玻璃幕墻圍擋的芝士工場，可讓游客近距離觀看奶酪的制作過程，并品嘗瑞士傳統的奶酪火鍋。

如今，“可視奶酪工廠”每天要收購包括羅伯特在內的英格堡農民生產的大量優質牛奶，再加工制作成奶酪銷售給當地人和許多游客。埃姆斯特也完成了從一個農民到企業家的“轉身”。

為了提高農民收入、推動農業融合發展，瑞士聯邦政府發出號召——“農民不應只干農活，而應該成為創業家。”英格堡市旅游局局長弗雷德里克·菲賽尼希說，英格堡旅游業逐漸發展起來后，一部分農民開始開設賓館、餐館，一部分農民開設工廠生產與旅游有關的特色產品，一部分農民在農閑時去旅游公司工作……“隨著越來越多的農民參與，旅游已經融入了他們的生活，他們也從中受益。”

約瑟夫·赫斯說，在瑞士，比較大的農場都有自己的加工企業，如乳奶制品加工廠、果汁廠、蔬菜加工保鮮等，有的加工企業除了加工自己的產品外，還帶動周圍比較小的農戶發展生產。

農場主、旅館老板、企業工人、企業老板……在瑞士，受益于農業與工業和服務業的融合，一個農民可以“身兼多職”。這種融合式的發展，不僅讓農民增收有了更多的渠道，也激發了農民的創新精神，讓他們告別了“面朝黃土背朝天”“風吹草地見牛羊”的生活，進而擁有了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