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金瓶梅》的思想及時代特征

《金瓶梅》一書的名字來源于小說中西門慶的三個寵妾和女婢的名字的縮寫，即取自潘金蓮的“金”、李瓶兒的“瓶”以及龐春梅的“梅”字。小說主要圍繞這三個女人和西門慶來進行，描述了他們的家庭生活等情況，相比較于《金瓶梅》以前的小說，它是第一部以家庭切入到社會的小說，因而具有廣泛的研究價值和深遠的文學價值，其中反映的思想內容和時代特征更是我們今天在本文需要探討的問題。思想內容主要是從《金瓶梅》中的家庭、社會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著手來進行簡單的分析，并揭示一定的社會現象。而時代特征方面則主要是從女性和西門慶的家庭著筆，尤其是分析女性性格和外在服飾等方面。筆者希望通過對《金瓶梅》中思想和時代特征的介紹，能夠讓讀者對《金瓶梅》這一部小說有更深刻的認識，從而作用于我們的日常生活。

一、 蘭陵笑笑生和《金瓶梅》

蘭陵笑笑生并非《金瓶梅》的真實作者，而是一個筆名。其究竟是誰，至今文學界和歷史界仍然沒有明確的答案，因此《金瓶梅》的作者也一度陷入謎團之中。現在較為流行的《金瓶梅》的作者的說法主要有以下幾種：第一說是“后七子”中最為著名的王世貞。其原因主要有：其一，王世貞是嘉慶年間著名的大才子，并且有許多小說傳世;其二，《金瓶梅》是一部由個人獨立完成的小說，而王世貞具備這個能力來完成這樣的驚世之作;其三，王世貞祖籍山東，并且也在山東任職，與書中的山東方言的出現極為吻合;其四，王世貞非常信奉佛家道家思想，而《金瓶梅》中蘊涵大量的儒道思想。除了王世貞說，還有徐渭說、賈三近說、李開先說、屠隆說等。無論作者是誰，其創作的《金瓶梅》都開啟了取材于現實家庭生活進行創作的先河，也對后世《紅樓夢》等小說具有啟蒙和促進作用。

《金瓶梅》主要講述的是一個上至朝廷重官，下至地方官員，甚至于地痞流氓之間所構成的腐敗黑暗的世界。故事從西門慶開始，其本是一個已經敗落的財主，同時擁有一家生藥店鋪。但他善于投機取巧和巴結有權有勢之人，因而混得風生水起，橫行霸道。西門慶有了縣府官衙為其當保護傘后，對普通老百姓無惡不作，猥瑣好色。這樣的人不僅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反而能左右逢源，步步高升。其身邊三個主要的女人——潘金蓮、李瓶兒、龐春梅與他之間也發生了無數故事，但總的來說，《金瓶梅》要揭示的還是明代中期以后朝廷腐敗，官員壓榨人民，官官勾結相互庇護這一政治黑暗以及當時的金錢權力、欲望至上的社會現象。

二、《金瓶梅》的思想

《金瓶梅》從問世起就注定了它日后的神奇，首先，是作者的神奇;其次，是《金瓶梅》主題思想的多元化。關于小說的思想也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關于社會與政治的，也有上升到道德倫理層次的，更有關于人性缺失、宗教人文的。就筆者個人而言，其主題思想大概都包含在社會、家庭、人際關系這三個方面。

先來看《金瓶梅》中所蘊涵的家庭思想部分。《金瓶梅》主要是一部描寫世俗家庭的小說，其中對西門慶家庭作了深刻細致的展示。以西門慶的家庭為中心，擴延到王婆的家、武大郎家、薛嫂家等。西門慶本是一個落魄的財主，但文中寫道：“近來發跡有錢，專在縣里管些公事，與人把攬說事過錢，交通官吏。因此滿縣人都懼怕他。”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出，西門慶這個本不正義的人物因為勾結勢力、買通官宦達到了無惡不作的目的。而他的家庭是典型的一夫多妻制，他先后有六房妻妾，第一任陳氏去世之后，西門慶便娶吳月娘為繼室，這吳月娘本是清河左衛吳千戶之女。吳氏之后還有李嬌兒、孟玉樓、孫雪娥、潘金蓮、李瓶兒等，這些妾室都有不同的身份和背景，品行也不一，西門慶獲得她們的手段和方法也不同，這樣的一個家庭與封建社會的三綱五常和道德倫理極不相容，但卻活生生地以不合理的方式存在著，這也在一定的層面上反映了當時社會的黑暗。從這個現象中我們也不難發現，西門慶的家庭可謂復雜之至，這也就為西門家后來的迅速衰敗埋下了伏筆。《金瓶梅》的后半部分主要是描繪西門慶死后西門家由盛而衰的整個過程。首先，是李嬌兒再次回到妓院干起老本行，而孟玉樓則改嫁給李氏，潘金蓮被武大郎之弟武松殺害，孫雪娥則不顧倫理道德與人私奔。這些本身來路就復雜的妾室，其回歸之路也與封建道德倫理極為相反，這也更加凸顯出這個家庭的腐敗與復雜。再來看西門慶的仆役家屬，韓道國等騙了西門慶家的銀子而逃亡，來保更是拿著銀子毫無畏懼地開了店鋪，而一直幫助西門慶的應伯爵在其死后卻攀高枝且恩將仇報……這樣的家庭，妻飛妾散，親走朋叛，既與西門慶本身家庭組合和構成有關，也在一定層面上反映了當時的現實。明代中后期社會也處于動蕩不安之中，西門慶的家庭只是一個縮影，其代表的是整個時期家庭的變化。首先，西門慶家庭的組成反映了當時世俗之人不重視封建禮教，倫理道德對于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約束力和說服力。其次，西門慶的家庭充滿了罪惡和污濁，在西門慶死后，其他人各自尋找新的依靠點，為了自身的利益不惜一切，只看中利益和金錢，不重情感和道德，這一點也是西門慶所具備的。西門慶這個家庭所處的時代背景，封建統治占主導地位的，而家庭也實施封建制度。但是隨著明后期政府統治的腐敗與黑暗和工商業的發展，封建統治開始有所動搖，人們的思想和道德觀念也開始有了變化，西門慶一家的情況在一定層面說明了封建制度在世俗家庭中的變化，同時也說明了世俗家庭的地位并沒有完全穩固下來，還是需要依仗封建貴族和封建階級。

家庭的興衰與否與社會和這個家庭的人際關系有著極大的聯系，《金瓶梅》表面看來是一部描繪家庭生活的小說，但其實質也道出了不少社會和人際問題。《金瓶梅》中不僅涉及明王朝的腐朽和黑暗，同時也展示了當時社會的經濟、文化、宗教等方面的情況。西門慶娶妾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時的婚俗狀況，其店鋪開張等也有關于商業習俗的介紹，如元宵之夜飲酒、清明節其妻室打秋千、西門慶生日之時設宴等，這些都或多或少地反映了民俗情況。小說中也有關葬祭文化、宗教迷信的生動描寫，如吳神仙能夠看人分辨貴賤、西門慶在廟中打釀、道士祭燈等，都反映了明代中后期佛道思想的盛行。而在人際關系上，《金瓶梅》更是寫得深刻生動和逼真，不僅有上至朝廷的君臣關系，也有官場上的勾心斗角，更有下至每個家庭親屬主仆之間的關系，也有普通世俗百姓間的交往情況，這些人際關系每個都復雜和難以處理。官場上西門慶與縣級官衙、地方勢力相勾結，在其家中更有妻室之間的明爭暗斗，而普通世俗百姓之間更是唯利是圖，坑蒙拐騙。整個社會的人際關系處于一種利益鏈中，都以利益為前提進行交往，而傳統的孔孟之道與道德綱常早被拋之腦外。在這里，我們舉一個小例子便可窺見，如《金瓶梅》第八十回西門慶死后有這么一段話：“但凡世上幫閑子弟，極是勢利小人。見他家豪富，希圖衣食，便竭力承奉，稱功誦德。或肯散漫使用，說是疏財仗義，慷慨丈夫。脅肩諂笑，獻子出妻，無所不至。一見那門庭冷落，便唇譏腹誹，說他外務，不肯成家立業，祖宗不幸，有此敗兒。就是平日深恩，視如陌路。當初西門慶待應伯爵，如膠似漆，賽過同胞兄弟，那一日不吃他的，穿他的，受用他的。身死未幾，骨肉尚熱，便做出許多不義之事。正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一段話就將整個《金瓶梅》中的人際關系典型地反映出來了。《金瓶梅》反映的這些社會現象也正是作者所不齒與批評的。

三、《金瓶梅》的時代特征

《金瓶梅》思想內容的廣泛性在學術界已經有諸多討論和研究，筆者在前文也針對其主題進行了簡要淺薄的分析，但《金瓶梅》的時代特征卻鮮少被人提及，盡管其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意義。筆者則主要從女性的角度出發，闡釋《金瓶梅》中的女性角色，從而挖掘其背后反映的明代后期的時代特征。

首先，是潘金蓮這一女性角色所展示出來的時代特征。中國古代封建社會要求女子嚴格遵守“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但潘金蓮卻反其道而行之，她命運坎坷，卻不屈從于命運。她貌美如花卻嫁給了身材矮小面目丑陋的武大郎，所以她不甘心，因此與西門慶狼狽為奸將武大郎殺害。而當武松站在道德制高點對其進行控訴之時，她不僅不以為恥，反而進行了激烈的反擊。這些都反映了明代中后期道德倫理的淪喪，就連最受封建制度壓迫的婦女也無視綱常與道德，因而明代后期的時代狀況也就暴露出來了。

其次，《金瓶梅》中女性的開放意識也較為普遍，相較于唐朝服飾的開放，明代后期婦女的開放則表現在性欲上。潘金蓮為了和西門慶在一起，殘忍地殺害自己的夫婿;龐春梅甚至因為縱欲而死在情夫身上;林太太出身尊貴，卻為了性欲與西門慶糾纏在一起。在《金瓶梅》這部小說中，女性基本屬于為性欲和金錢而完全無視基本的道德底線，唯一堅守忠貞的吳月娘也沒能得到善終，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放蕩淫樂是當時社會的基本特征，不說朝廷官府與貴族之間，就連這些世俗的女子也這樣，當時的社會特征也可見一斑了。當然，不僅僅只存在罪惡和丑陋的一面，《金瓶梅》中的女性在反抗封建倫理和束縛人的綱常方面也是值得頌揚的，即便方式不對，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新女性的特征，同時也表明明代中后期思想的相對開放與先進。

總之，《金瓶梅》這部世俗小說以明代中后期為時代背景，深刻地描繪了市井女子的婚姻家庭生活以及她們的境界遭遇。她們身上既有封建思想遺留下來的庸俗之氣，同時也有不同于那個時代的思想與情感，她們普通而平凡，但通過對她們的詳細描寫，也能反映出當時社會的特征，體現了明代中后期的進步思想和人們對自己個性解放的需求，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和時代特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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