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街情懷

不冷不熱——“小狗街”

“小狗街”即為“狗街”，“狗街”不是賣狗的街，而是牟定縣的一個地方，一鄉(xiāng)之名。天下之事，無巧不成書，也無獨不成偶，同在云南，還有一個叫做“狗街鎮(zhèn)”的在宜良縣，有“滇中糧倉”和烤鴨的故鄉(xiāng)之稱。不過，此“狗街”非彼“狗街鎮(zhèn)”。

牟定縣“狗街”的稱謂為何而來？據史料記載：是很久以前，每逢戌日趕集，就被稱為“狗街”。

“狗街”為何會于戌日趕集？相傳，有三種說法，一是定趕集日那天正好屬“戌”；二是“狗街”是一個雞鳴三縣的地方，三縣即為大姚、元謀、牟定，故“狗街”也被稱為一腳踏三縣之地。古時，“狗街”這地治安復雜，為防盜，家家戶戶都養(yǎng)狗看門，而且有個買賣狗的交易市場，以“戌日”趕集成為自然而然的事；其三是“狗街”在（位于）“熱壩”又稱馬街（元謀）南部，緊靠“熱壩”，氣溫比“熱壩”略低，又比南面的貓街（地名，安樂鄉(xiāng)貓街村）等地略高，呈現出冬天不冷的氣候，當地人有句諺語這樣說，“冷貓街，熱馬街，不冷不熱是狗街”。因此，有的認為是天上太陽的恩賜，是每日“旭日東升”的結果，“旭日東升”中的“旭日”與“戌日”同音，在定趕集日時，人們就將“戌日”定為了“狗街”的趕集日。

建國后，有人認為稱呼一個地方為“狗街”意直、不雅，想到“狗”、“戌”同義，就將“狗街”的“狗”字改為“戌”字，稱為“戌街”至今。盡管如此，附近縣、鄉(xiāng)的人們均知“戌街”即為“狗街”，“狗街”就是“戌街”。不同的是，在公文表述中，均用“戌街”。于是，“狗街”就成為“戌街”的俗稱和舊稱。

如今，行駛在元雙公路上，在途中，我們可看到路邊有“白草地‘滬援村’”、“老納大寨壩”、“地七土林”、“紅豆樹水庫”等一幅幅美麗的畫卷，這便是隨時代發(fā)展的、美麗的“狗街”。

牟定狗街的警世長

聯莫放春秋佳日過 最難風雨故人來

牟定縣戌街鄉(xiāng)，從前稱狗街，位于牟定縣東北部，是出滇入川通道上的一個山區(qū)鄉(xiāng)。去年6月，我在狗街鎮(zhèn)一位姓付的老教師家中，見到了一副前人流傳下來的長聯，細讀后，覺得有些意思——

今日之東，明日之西，青山疊疊，綠水悠悠，走不盡楚峽秦關，填不滿心潭欲壑。力兮項羽，智兮曹操，烏江赤壁空煩惱，忙什么，請君靜坐片刻，把寸心想后思前，得安閑處且安閑，莫放春秋佳日過；

這條路來，那條路去，風塵擾擾，驛站迢迢，帶不去白璧黃金，留不住朱顏皓齒。富若石崇，貴若楊素，綠珠紅拂終成夢，恨怎的，勸汝解下數文，沽一壺猜三度四，遇暢飲時須暢飲，最難風雨故人來。

不難看出，這是一副警世長聯。上聯以“忙什么”告誡人們，歷史長河，河東河西變化常見，像項羽、曹操征戰(zhàn)江山，終究是空煩惱，要珍惜眼前的日子。下聯以“恨怎的”告誡人們，許多富貴人事，不過是紅塵一夢，要珍惜緣分。

從這副長聯中，我們能看到作者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對當下的人生會有一定的啟迪。

古樹之鄉(xiāng)——狗街

狗街（今戌街鄉(xiāng)）是牟定縣最邊遠的山區(qū)鄉(xiāng)，這里有許多參天大樹，樹種為榕樹、紅椿樹、攀枝花樹等，看其根深葉茂、樹干粗壯，不難看出它們是百年前栽植的，而且保護了上百年。

在狗街集鎮(zhèn)東面“海子壩”壩埂南、北對稱處兩口井邊右側各植有一株榕樹，高達60余米，樹干直徑達1.6米，映襯著“海子壩”。集鎮(zhèn)南面——新街的街尾也有一株榕樹，樹高70余米，樹干直徑1.80米。集鎮(zhèn)上的老人說，父輩們說這三株榕樹是清朝的同一天栽下的。

中心小學校園內教學樓前的紅椿樹植于清代同治九年，距今約130余年，樹高超過60米，奪同類之冠，是狗街較大的風景樹之一。1985年8月，時任楚雄州副州長的羅正富到此視察山區(qū)教育工作，看到這株紅椿樹，深情地對中心小學教師及陪同人員說：“此乃古樹，是這里的一大景，須保護好?！贝撕螅行男W為啟示后人，為這株高大、枝葉繁茂的紅椿樹掛牌保護。

在中心小學校園內，還有兩株紅椿樹，在關圣宮前、后右側30米處各一株，也有70多米高。從這兩株樹，可看出古人植樹是很講究對稱的。

在距離狗街集鎮(zhèn)5公里的老納村委會院內，兩株榕樹均70多米高，春、夏綠瑩瑩的，點綴著院內，使整個院子生機盎然，充滿活力和朝氣，兩株樹之間有6米多寬，東面那株長出樹須，有人曾風趣地稱之為公榕樹，另一株則為母榕樹，它們在一起，不言而喻被稱為“夫妻樹”。

老納街道旁右側有株攀枝花樹格外引人注目，因為它極像一個百花晶簇的大花盤屹立在空中，遠遠地就被過往的人們關注。老納人說，這株樹相傳是300多年前栽的，堪稱狗街的攀枝花樹“樹王”，主干托著七個枝干呈盤子狀生長，花開時節(jié)，耀眼奪目，吸引人們駐足觀看。

在狗街其余的左家、伏龍基、碗廠、水橋、白沙、鐵廠6個村委會，我們也能看到這樣的古榕樹、古紅椿樹、古攀枝花樹，以古榕樹最多?？磥恚方秩舜蠖嘞矚g栽榕樹，村民告訴我，因為榕樹的“榕”字與欣欣向榮的“榮”一個音，認為是古時稱的搖錢樹，栽下它意味著財源廣進，生活美好。

近年來，我們還看到不少村民不惜心血在樹下圍起了護欄，對它們進行保護。樹下的石凳上，有學生、村民適時坐著看書，乘涼歇息，享受學習、生活的樂趣，令人由衷地羨慕。

“前人栽樹，后人享福?！边@話一點也不假！面對一株株參天古樹，我想：樹，栽下了，還得管，怎樣管？管出成效，完全取決于我們的愛心，身邊的同事說這些古樹，之所以有名、出名，皆因年代久遠。

一位到過一些鄉(xiāng)鎮(zhèn)的朋友這樣感慨：古樹多是狗街的一大特點。從他的話語中，我們推想可知，小樹能夠長成上百年的古樹，其實完全得益于富有愛心、善于保護它們的人們。

狗街“地七土林”

地七是牟定縣狗街一個自然村的村名，村下有一條小河，被稱為地七小河，地七小河的腰部是一片幾十畝大的土林（泥土堆、泥土柱子組成的林子），坐落在狗街集鎮(zhèn)東面的兩公里處。由于在地七村旁，被我們稱為地七土林。

據傳，“地七”這個村子的村名出自彝語，彝意為“坐齊了”。在狗街，因工作，以前我們到地七、橄欖坪、密直苴、左家等村下鄉(xiāng)，均須從地七土林前面的山路上過。

1996年8月，我初次看到地七土林時，曾被它鬼斧神工般的外表震撼。遠遠地看去，它像一隊隊排列整齊的、金光燦燦的、枕戈待旦的兵馬俑，村民說：相傳，當地的人民英雄尹草扣當年買年貨回家過年，走到這兒，那條狹長的布袋通了個洞，里面的 “兵豆”散落在這里，化做土人、土馬。與欺壓、魚肉百姓的皇帝作斗爭時，即刻變?yōu)檎嫒恕⒄骜R，供他調遣，不想他英年早逝，這些“兵馬俑”就一直待在這里，在日復一日的風吹、日曬、雨淋中，外觀和造型漸漸地發(fā)生了變化。

從土林小河邊的小路往東走，拐過“象鼻子山”尾巴下的河灣，土林乍現，你看！一個蓄水、呈現方形的小壩塘出現在我們眼前，往壩里瞧，一尊尊土林影影綽綽！順著壩塘邊的小路前行二十步，我們可以看到是一個“寶塔”樣子的土林，那“寶塔”上部呈現青藍色，下部呈現深黃色，一、二、三……九，哦！共九層，是托塔李天王的寶塔呀！在“寶塔”左邊，我們看到的像兩個人上下疊加在一起的土林是“豬八戒背媳婦”，那“媳婦”的臉部呈現粉紅色，好似害了羞，“八戒”的臉上有幾顆凸起來的、圓形的砂土，人們說那是他的汗水；旁邊是一個十多米高的“靈猴探路”土林，它的造型很逼真，一只可愛的“土猴子”蹲在一根直立的“土柱子”上，人們說“土猴子”是《西游記》里的孫悟空，他蹲在自己的、高高的如意金箍棒頂端，為師父和師弟們查看取經路！“靈猴探路”右邊是“擎天一柱”土林，這“擎天一柱”像一根“頂梁柱”威風凜凜地屹立在進村的小路旁，柱子上部是一個緊握、碩大的土拳頭，下部顯然為光滑、蒼勁的手臂，一眼看去，像鼓舞我們努力奮進、使力加油的拳頭。見此，我心中頓時熱血沸騰，由衷地敬佩大自然的力量。

上個世紀八十至九十年代，當地年輕人找媳婦談戀愛，都會帶上“另一半”走上去地七土林的羊腸小道，不辭山路崎嶇、艱險，他們一起爬坡、下箐，到此來看這“難得一見”的自然景觀。有人曾趣傳：凡是帶著對象到此看過地七土林的，都是“白娘子遇許仙——千里姻緣一線牽”，會很順利地走入婚姻的殿堂。其原因是在去地七土林的山路上，他們只有相互攙扶才能到達，一路上，他們懂得了幫助和關心是生活真諦。這件趣事還驗證了“地七”這個村子的村名彝意：“坐齊了”就是“何家的姑娘嫁鄭家——正（鄭）合（何）適（氏）”的意思。

元雙公路通車后，到地七土林的路已不從“象鼻子山”的尾巴下的小河里過，地七土林的自然景觀就如“包子出了糖——露了餡兒”——“露”在元雙公路旁。不是嗎？以前她是“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如今，她是“新娘子被揭開了紅蓋頭”，害羞了一個人，養(yǎng)眼了一群人。

狗街“丹田”——“母親湖”

一個圓形的、面積有10多畝大的壩塘坐落在牟定狗街集鎮(zhèn)東面，這個壩塘很早以前被稱為“海子”。

1996年剛到狗街時，這個壩塘沒有引起我的多大注意，只覺得僅一個壩塘而已?；蛟S是因為待在一個地方時間長了的緣故，我對這里的一切產生了濃厚興趣，并有了新的認識，成為“海子”的一名“見證人”。村民們在壩埂邊栽過小樹美化她，硬化過壩埂珍惜她，請來挖掘機和裝載機清過淤保護她，修了輸水道優(yōu)化水質關愛她……一個下鄉(xiāng)回來的午飯后，我們幾名鄉(xiāng)干部又相約到“海子”邊散步，那時，觀微風之下的層層鱗波，聽枝頭鳥兒竊竊私語，感受這山間美景，沉淀心中雜念，這，或許就如柳宗元《小石潭記》里的“往來翕忽，似與游者相樂”，是蒼天賜予我們最大的禮物……2013年12月一個周末的下午，夜幕很快降臨了，我看到壩里一片寧靜，唯一留在壩里的是壩邊住戶壁樓里透出的那耀眼的燈光，燈光下傳來為老人、孩子夾菜、添飯的歡快話語，我猜想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子正在燈下開心地享受晚飯，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何為“海子”？“海子”是高原湖泊的統(tǒng)稱。村民告訴我：“因為‘海子’孕育著這里的每一個生命，與生活密不可分，是我們的‘母親湖’，相傳，她產生與形成集鎮(zhèn)是同一個時期，有上百年的歷史了?！?/p>

自1972年狗街建鄉(xiāng)后，有不少外鄉(xiāng)人通過招考、畢業(yè)分配、調任到這個地方工作，不解“海子”真意，見這不小的壩塘，就硬是在“海子”后面加了一個“壩”字，稱這樣“字清”、“意明”，叫她“海子壩”。

像“耳朵”一樣的湖，被稱為“洱?！?，像長方形一樣的湖，被稱為“長湖”，圓形一樣的“海子”，卻沒有被稱為“圓湖”。集鎮(zhèn)上的人說，“海子”在狗街的位置，如一個人的內關穴——“丹田”，具有吐故納新的作用，幫助人們休養(yǎng)生息、蓄積精力、發(fā)揮潛能，與疾病作斗爭，獲得健康之身?！案笎酆裰厝缟?，母愛似水如情”，“海子”有著晶瑩剔透的水，養(yǎng)育了這一方人，充滿無邊的母愛，這是她被尊稱為“母親湖”的原因。

這樣的湖，叫人不禁遐想、感慨。

??！“母親湖”，我知道，我終究是要離開你的。是因為河流向往著海洋，是因為落葉必定歸根——我畢竟是一個被“差遣”到你身旁工作的外鄉(xiāng)人。

??！“母親湖”，我知道，我是舍不得離開你的。是因為我對你充滿愛，看到波瀾不驚的你時，我仿佛看到了我的親人在田地里辛勤勞動的身影，那一剎那間，是你熔化了我那顆久客思歸的心。

選自《楚雄日報》2014年3月27日（作者地址：云南省牟定縣戌街鄉(xiāng)文化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