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八次謀求連任國會議員之前幾天,馬薩諸塞州的麥克·卡普阿諾議員甚至還沒有訂制競選用的車貼。他并不是準備得不充分。他的選區是民主黨的地盤,麻省理工、哈佛大學的一部分以及大片的波士頓藍領區都在其中。卡普阿諾用不著面對任何共和黨的對手——實際上,他什么對手都沒有。到11月4日投票時,他將是唯一的候選人。
卡普阿諾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在1998年贏得選舉之后,他就再也沒碰到過任何共和黨的對手,得票率經常是古巴大選式的99.6%。談到歷次選戰,他已很難想起那些曾向他發起挑戰的候選人的情況。“有一個共產主義者,對吧?”他問助理,“還是社會主義者來著?那是六年前還是四年前來著?”
很少有其他國會議員能像他這樣安全而持久地保住席位,但類似的情況在慢慢增多。在眾議院的選舉中,旗鼓相當的選戰變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少。在435名眾議員中,有五分之四的人無需擔心各自選區的選舉結果。曾經挑戰他們的人們——通常是出于理想主義、雄心、虛榮和自我陶醉——似乎終于發現了這么做是多么無益。隨著選舉所需的花費越來越高,這些人也就干脆放棄了挑戰。
“庫克政治報告”的大衛·華賽曼稱,在2014年的選舉中,有37個眾議院選區沒有共和黨的候選人,32個選區沒有民主黨的候選人。有8個選區里雖然有宣戰,但對手不是來自兩黨而是一黨,原因是威斯康星州和加利福尼亞州采用的“前兩名”初選制度,普通選民(而非黨員)可以選出兩名候選人,讓它們在最終選舉中爭奪席次——這種制度的目的是為了解決黨內極端主義問題,卻可能會在各黨的安全地帶造成嚴重的黨內斗爭。單個政黨參加的選戰達到了77個,遠遠超過了2012年的45個。脫口秀演員斯蒂芬·科爾伯特曾勸說一位無人挑戰的佛羅里達州議員對著鏡頭宣布自己喜歡吸可卡因和找小姐,以說明他說什么根本不重要,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輸。
對民主制來說,各個選區都由一黨控制不可能是好事。今年在馬薩諸塞州,共和黨人只參加了9場眾議院選戰中的3場,在州議會選舉中也只參與競逐其中一半的議席。作為前任市長,談吐樸素的卡普阿諾說,即使有共和黨人來挑戰他,也“不會有什么實際影響”。坐擁這樣一個安全的位子,危險都是從黨內來的,按他的說法,他的選戰是在選前幾個月在黨內進行的。任何想挑戰他的民主黨人都可以通過打調查電話、征集簽名和參加公共活動的方式來表現自己。卡普阿諾力圖做到在服務選區方面“無愧于心”,但每到選舉年的1月和8月之間,“我都還得再踩一腳油門。”一切可能出差錯的地方都會被處理好。如果他參選民主黨黨內初選時沒有人挑戰他,他也會小心計算每個區投出的空白票數量,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對手也在計算這些。
卡普阿諾注意到,如今民主黨內挑戰他的人很少會談到意識形態。他把這一點跟共和黨人做了對比,后者總是要擔憂右派挑戰者發起的集體進攻。他說,共和黨就像狗一樣總是成群結隊,而“民主黨像貓一樣”。這位62歲的議員有種雄貓的感覺,很容易想象他統治著一片窄巷組成的迷城,身上有無窮傷疤、一只耳朵被撕裂的樣子。談到募款(他手頭現在有62.8萬美元),他咆哮道:“我做了我該做的。”他解釋說,幾乎所有錢都會被交給其他民主黨人,盡管他會留點錢“以防有對手出現”。

在老街貓眼里,科特·邁爾斯這樣的人也許像個理想主義的雛狗。這位21歲的共和黨大學生來自布魯克萊恩,正好在卡普阿諾的選區之外。他發起了一次毫無希望的參選,想從他所居住的諾福克第15區向馬薩諸塞州的州眾議院發起沖擊。這里是自由派的熱土,上一次出現共和黨候選人還是他出生前的事。他很清楚自己的機會有多小,但希望自己的家鄉能有一場“它應得的辯論”。他實現了自己的募款目標,募集了2.5萬美元,足夠建個網站再購置一些標語牌。當現任的民主黨議員同意和他舉行公開辯論、而且連“極左派”的鄉親們都表示很高興他能參選時,他覺得非常感動。不那么令人感動的是他已經三次被人吐過口水了,就因為他是個共和黨。相信民主責任的人們要失望了:邁爾斯覺得,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他是不會參選國會議員的。
這種沒有選戰的選區之所以會成批出現,一定程度上是政治專業化的表現。兩大黨都擔心狂熱的外行出來參選可能會污染他們的品牌形象。他們還憂慮于單次選戰對其他選戰的潛在影響。比如說,在馬薩諸塞州,如果州長選舉中的投票率比較低,那共和黨人當選的機會就更大(因為共和黨人更愿意投票)。所以,如果發生勢均力敵的眾議院選戰,其中又出現了強有力的共和黨候選人的話,就會對州長選舉造成反效果,因為民主黨選民會大批出來投票,而共和黨拿下更重要的州長選舉的機會就會銳減。
這種情況不會僅限于77個議席。一位共和黨大佬就預測道:“在事情變好之前,還會一直變壞下去。”這樣的政治真空當然不可能無限期地延續下去:選民不會接受幾百個眾議院的議席沒經過選戰就被人拿去了。但在那種時候到來之前,現行兩黨制慘淡運行的吱嘎聲將會變得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