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文化沙漠

近日，第25屆香港書展以101萬入場人次的新紀錄而落幕。相比于前幾年“嫩模”橫行的跑偏狀態，今年用了歷年最“高大上”的嘉賓和講座扭轉了外界的詬病。這項已經影響亞太地區的文化盛事，正在為香港“文化沙漠”的身份洗白。

香港書展的官網上，許鞍華和嚴歌苓的講座，剛一開放報名，名額就被一搶而空。沒有預報名成功的讀者，只能在現場等待“補位”。排隊的人滿為患，主辦方不得不臨時把場地改為能容納千人的大演講廳。這只是香港書展火爆的一角，更多的人拉著箱子來掃貨，甚至全家出動，把灣仔的會展中心當成另一種形式的“家族活動日”。

文化名人擊退“嫩模”

還記得前兩年，香港書展的新聞與文化和讀書沾不上邊，卻總是出現在娛樂版塊的頭條。大批“嫩模”攻占書展，展臺被宅男們圍得水泄不通，“群模亂舞”的景象讓真正想買書的民眾皺起眉頭。

或許已經走到第25個年頭，今年主辦方香港貿發局重整方向：先是禁止過于袒露的個人集簽名會進駐，后是嚴格控制了明星“掛羊頭賣狗肉”的行為。所以，“肉搏大戰”與會展中心漸行漸遠，媒體版面也不再被喧賓奪主。進不了書展的嫩模只能在會場外圍推銷寫真，但也減少了無下限的性感場面。

取而代之的是文化名人在書展上搶盡風頭。

王家衛的到來引起一片騷動。這不是他第一年亮相香港書展。去年，他以《一代宗師》為主題，進行了一次演講外加為電影吆喝。今年，很多沒有網上登記的讀者因為座位有限被拒之門外，只能通過外部的視頻直播來觀看。這次他為作家金宇澄的《繁花》站臺。據說，此前他買下了該作品的影視版權，所以也應該算作他為將來的電影作品做鋪墊。而將于10月份推出新作《黃金時代》的許鞍華，講座主題也十分應景—《蕭紅，黃金時代》，并放出了片花吸引眼球。

今年香港的“年度作家”頒給董啟章，這份榮譽為了肯定和表揚他過去20多年為香港及華語文壇做出的成就和貢獻。他用三場分享會，來證明香港也是有文學存在的。他提出了“后衛文學”的概念，作家創作時“寫作時間較長，之后才展開閱讀，再慢慢形成回應，速度非常之慢，不能立即擔當革命性的角色”，但最終會成為“歷史守護”“時代見證”的關鍵人物。

香港貿易發展局副總裁周啟良認為，內地作家和明星的到來，也成為香港書展不可或缺的文化元素。“從幾年前的韓寒到今年的蔣方舟，每次都會引起巨大的反響。”

藝人陳坤似乎成為香港書展的常客，繼兩年前的《突然就走到了西藏》大賣之后，他與現場近千名讀者分享了新作《鬼水瓶錄》中的“魔幻世界”。“人應該為自己的心而活，做想做的事，哪怕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這個最近總在微博上自稱“水瓶怪蜀黍”的人，從某種意義上改變了很多人眼中的“明星只會出寫真”的印象。

內地客人出現非偶然

作為主辦方的負責人，周啟良可謂親身見證了香港書展25年的起伏變化。他說，當年書展創辦初衷本來只是為了填補會展淡季的空白，屬于商業性的貿易集會，未想過25年后竟然能成為亞太地區的文化盛會，并改變人們對香港“文化沙漠”的記憶。

對于香港本地人來說，每年7月的書展，是大規模集中購買圖書的途徑。特別是在展會的最后一天（今年是7月22日），更是買到便宜書的好機會。吳先生是香港的白領，特別利用周末逛書展，花了將近一千港元，為兒子買了幾十本教育書籍和兒童讀物，這在圖書成本昂貴的香港，實屬物超所值。

香港貿發局最終發布的數據統計：本屆書展人均購書額則為987港元，比去年增長25%。最受書迷歡迎的書種依次為小說、文學、旅游、漫畫及兒童讀物。這個數字當中，內地讀者的出現作出了不少貢獻。來自海南的關女士喜歡白先勇的講座，愛人對律政類感興趣，剛高中畢業的兒子則對藝術類感興趣，香港書展是他們暑假的固定節目，每年都會專門飛過來參加。“我們一家三口兒買的書都得一個大行李箱才裝得下。”

周啟良說，內地讀者的出現不是偶然：“去年98萬人來，我們做了普查，有11%是香港以外的朋友，其中8萬是內地來的，3萬左右是臺灣以及東南亞來的。所以在書展之前的幾個禮拜，我派了同事去廣州和深圳做推廣，還去了臺灣，我希望可以吸引更多的華人來香港書展看書、買書，希望這個書展不只是香港人的書展，而是亞太地區的書展。”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會展中心無論在熙熙攘攘的書展攤位間，還是每天約20場的各種文化活動中，隨處可以聽見普通話的交談和提問。

特別是在嚴歌苓、閻連科這樣普通話的作家講座上，內地讀者的提問受人關注，他們大膽且有深度，對華語作家了解程度也大過香港的讀者群體。圖書出版顧問顏純鉤認為：“也許這關系到閱讀的層次、內在的積累以及表達的能力，香港的年輕人確實與內地有一些差距。”

當然繁體字和簡體字的閱讀體驗的差別，以及普通話和廣東話的接受程度，也影響了提問者的構成。不過，這不能影響越來越多的內地人愿意參與到香港書展當中，這其中也包括很多內地出版商。香港貿發局統計，本屆香港書展云集31個國家及地區共570家參展商，其中來自內地的出版商共有40多家，包括了很多大型出版集團。

“香港書展是華語地區辦得最成功的書展，它不是形式大于內容的展會，而是實實在在面對大眾，讓大家來看書、買書和讀書。”來自內地參展商的負責人這樣說。

周啟章則對樹立香港書展的文化性顯得很有信心。他說：“10多年前，人家說你這是一個大賣場，一點文化氣息都沒有，也對也錯，這么多書在這里賣，怎么可能說是沒有文化呢？我覺得單是賣書就是一個文化的推廣，我們也通過不同的單位，做了500多場活動，請了300多個作家萬眾齊心地把這個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