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文明對人類做出了重要貢獻,幾乎對每個學科的貢獻都至關重要,數學、醫學、天文學、物理學、歷史學、哲學無不如此。希臘語潤澤了歐洲所有的語言?!懊裰鳌闭Q生并繁榮于古希臘。德國哲學家歌德(Goethe)曾說過:“希臘對于人類的意義,正如心智和情感對一個人的意義?!?/p>
2008年,始于美國的金融危機逐步擴大到歐洲和希臘。直到今天,希臘還在經歷一段空前的經濟危機時期。這場危機不僅是經濟危機,也是深刻的政治和社會危機,因為正如預期的那樣,給希臘公民的社會生活方方面面均帶來了深刻震蕩。弗洛伊德·諾里斯(Floyd Norris)在去年《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上的觀點非常典型:“這場危機對希臘社會影響之大,30年代經濟大蕭條對美國的影響簡直相形見絀。”
在經濟方面,希臘危機的主要特點是巨額預算赤字和龐大的公共債務。數年來,希臘經濟已經失去了競爭力,并已演變成一個以進口產品為主、鮮有出口的國家。
社會危機的根源
為何希臘的情況不同于其它歐洲國家?回答這一問題,如果我們不從經濟和社會兩個方面著眼,不可能全面、深入地分析“希臘問題”。答案就在于希臘政治制度和希臘社會在歷史進程中是如何構建起來的。這場危機揭示了希臘社會存在的結構問題和缺陷,這些都需要其自身面對和解決。
這場危機也是政治經濟危機,因為在危機最初階段和治理過程中都需要充分考慮到歷史上政治體系構成方式的政治決策。上層建筑層面的危機同時也是政治制度的危機、機制的危機,以及既有民主權利(反映了公民們社會生活的福利國家就是如此)的危機。
在歷史上,以及所有關鍵時期(如一戰、二戰、內戰和7年獨裁時期),希臘政治體系都與國外勢力密切關聯,并且依賴它們。正是這一關鍵原因,導致希臘的政治體系在應該采取必要改革、從而創建一個現代國家的關鍵時刻,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
此外,此前數年,在希臘發展出一種基于政治家和選民之間緊密關聯的“非理性”經濟和政治治理模式。即使是進入歐盟(EU)之后,希臘社會仍保持著這些特性。
為了應對2008年的經濟危機,希臘政府再次采用過去的慣用手段,要求外國力量(歐盟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來解決“希臘問題”。外國力量為希臘作出的政治選擇,就是所有社會群體都要執行的國內貶值政策。事實上,“弱勢”群體首先遭受到緊縮措施的影響和傷害。在希臘,當政府于2009年請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援助的時候,人們并沒有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僅在一年之后,當工資和養老金首次被削減時,大眾才認清現實。
對希臘社會的影響
危機與緊縮措施開始后,希臘已出現了一個新的社會-經濟環境。經濟指數反映了當前的經濟形勢。僅在過去5年中,希臘國內生產總值與2008年相比就縮水了25%。2013年3月,失業人群曾達到勞動力總數的27.4%。這一比率創下了西方世界發達國家和經濟體過去30年的最高紀錄。美國1929年發生的“大蕭條”,經過了四年衰退才開始復蘇,而希臘國內生產總值已連續六年萎縮。
危機出現后,希臘的政治體系淪為了強烈社會批評、爭論和唾棄的目標。社會不平等現象不斷增加,市民對政治精英失去了信心。民粹主義和民族主義現象越來越普遍。由于卡爾·斯密特(Karl Smit)所說的“緊急狀態”或是喬治·阿甘本(Giorgio Agamben)提及的“例外狀態”,民主權利正在不斷縮水——當“緊急狀態”將“例外狀態”變成慣例時,結果便是民主權利的退化。
福利國家體系更具體地說是公共衛生服務急劇惡化。瑞典的健康消費者組織(Health Consumer Powerhouse)近期與歐盟和其它國際組織合作,為歐盟委員會進行了一項調查,其結果發現,相比一年前,由于緊縮措施而陷入更為糟糕的狀況,希臘患者人均醫療支出減少了28%,這是歐洲范圍內最大的降幅,甚至相對于那些同樣面臨經濟危機的其它歐洲國家也是如此,后者人均支出降幅約為10%。
此次經濟危機也顯著影響了希臘人的情緒。這次危機及其它事件扭曲了希臘人的民族性格,他們失去了對生活的長遠“夢想”,因為未來充滿了極大的不確定性。許多希臘人已經減少了社會生活和社會交往,而這是傳統希臘社會生活的重要特征。
除此之外,希臘科學家流失比例也很高。由于國內市場的混亂,他們決定到國外尋求新的就職機會,并移民國外。這一比率位居歐盟最高水平。
此外,有關希臘家庭內部暴力的調查結果令人相當擔憂。研究表明,近年來希臘家暴現象顯著增加。對家庭成員施暴的希臘人中,有40%屬于失業者。眾所周知,經濟危機自動轉換成了一種社會和文化危機。
工資和養老金的大幅削減已經改變了希臘人的消費行為(很多人被削減的幅度達到了原始工資或退休金的50%)。人們決定購買產品的標準主要是產品價格。希臘人還紛紛轉向消費國產商品。
由于消費習慣的改變,希臘人的飲食習慣也發生了變化。希臘美食文化的規則被重新定義,希臘人正回歸傳統的希臘美食。
展望未來
希臘無疑正在經歷一場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為了克服這場危機,希臘教授尼科斯·克奇亞斯(Nikos Kotzias)提出了中國這個直到18世紀還是全球最大經濟體的歷史案例。雖然擁有開始工業革命的能力,但當時的中國卻選擇了閉關鎖國。過去30年來,中國政治決策者開放了這個偉大的國家,使之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在國際舞臺上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同樣,希臘也需要一個開放的機制,以重建希臘經濟和市場的生產性結構,實現國家的現代化,創立一套能夠讓所有希臘公民看到未來愿景的政治體系。
希臘應該擁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因為它具備糾正歷史路線的潛力和條件,因為希臘擁有龐大的文化遺產、自然資源和海底礦產資源,具有能夠生產高營養價值初級產品的潛在生產能力,并且還是最重要的戰略地理區域之一。
德國《時代周報》(Die Zeit)的烏爾里希·格雷納(Ulrich Greiner)曾寫道:“希臘不僅是一個負債國家,還是整個歐洲以及思想和價值觀導向的搖籃,這一點還需要提醒嗎?德國思想和文化歷史對古希臘文明虧欠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