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對外援助發展至今,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和特色。這其中中國歷史、社會及政治中形成的“公”與“私”與之有著緊密的聯系。中國的對外援助在許多方面體現了對公與私的一種獨有的價值取向。本文以公與私的視角為切入點,對中國對外援助的理念及目的、援助主體及援助對象等問題進行探討和總結。
關鍵詞:中國 對外援助 公與私
一、基本概念的闡釋
1、對外援助的概念
“對外援助”是涵義面最廣的概念,指援助國以政經和人道為原由,無償或優惠地向受援國家提供人員及財物上的幫助,從而達到維持世界及本國利益與發展的國際行為。學者周弘指出:“外援是國內政治的拓展,是國家推行其外交政策的工具” 。由概念內容中可見,對外援助具有明顯的價值取向 ,體現了公與私的觀念在其中的立足點與重要性。
2、公與私的含義
公與私是一對彼此對立又互有牽絆的概念,有實然與應然兩種意涵。在實然方面,“公”指包括公務、公眾和公產的國家事務,而“私”則指非國家集體的個人與社會團體。在應然方面兩者為道德準則的標桿,“公”指不為個人謀利,“私”則指利己主義 。從含義來看,“公”與“私”在不同的語境中能產生許多不同的含義與指代。本文所采用的視角就是運用公與私在含義上的豐富內容,從而形成中國對外援助所涉及的道義與利益,官方與民間,同等與差異這三組公與私的對比。
二、援助理念及目的的公與私:為道義?為利益?
公與私在中國對外援助的理念及目的中主要體現為道義與利益這兩方面。利與個人或特殊集團相聯系,利之間并不一致,因此如果以此為唯一原則,則不可避免造成沖突。相對利而言,義超越了個體,具有普遍性的特點,是能起某種調節作用的普遍的公利。所以義與利的關系在一定意義上便表現為公利與私利的關系,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公私之分”。
1、為道義而進行對外援助
在對外援助問題上,理想主義學者阿爾弗雷多·C·羅伯斯就提出“提供援助是為了增進正義 。”中國古代的思想大家墨子曾云:“順天之意何若?曰,兼愛天下之人”。中國對外援助正是秉著“視人之國若視其國”的理念,以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以德懷遠”、“樂憂天下”的外交思想為指引,強調“重義輕利”及援助國與受援國之間的友好合作關系。在這樣的理念下,中國向發展中國家提供真誠無私的援助。例如在非洲,中國一貫重視為了人道主義的援助。無償的派遣醫療人員及物資,援建基礎設施等都是中國長期堅持的援助方式 。非洲人民對此也普遍歡迎和認可 ,并通過援助加上對中國的信任和合作,使得雙方成為盟友。
當代中國即是第三世界的發展中國家;又是社會主義國家,致力于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同時更是正在和平崛起的大國,必將對世界歷史進程產生深刻影響。中國的發展與世界各國緊密相聯,“和諧世界”的思想更加明確地指出了中國負有為世界人民進步事業而不懈努力的“公義”國際責任以及我國對外援助為了道義的出發點與落腳點。
2、為利益而進行對外援助
與上述相對的是,現實主義學者摩根索在他的《對外援助的政治理論》一文中指出,對外援助具有政治性的本性,保護援助國的本身國家利益是目的之一。現實很多情況也確是如此,西方國家的諸多對外援助,實為謀求擴大自身的政治、經濟利益。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統計,發達國家對非洲每“援助”100美元,通過貿易等其它方式將最終從非洲拿回106美元 。
實際上,利益目的性是幾乎所有國家對外援助中所考慮的,中國也不例外。作為外交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對外援助也是為國家利益服務的。因此,在《中國在非洲、拉美和東南亞的援助活動》報告中,就認為中國對非洲援助主同樣是處于本國經濟發展并以試圖保障石油和礦產渠道為目的的 。
對外援助確實是個帶有多重目的性的復合體。中國的對外援助既有道德主義傾向,關注發展中國家及人類社會的共同利益;又有國家利益的權衡,為了追求包括短期的經濟和貿易利益及長期戰略和安全利益,所以即為公也為私。但從中國對外援助的理念及目的發展來看,盡管其不再強調純粹“大公無私”的國際主義轉而以與國家利益相結合方式進行思考,但強調無附加條件的援助以及“公”的道義仍然是我國對外援助的基調。
中國側重道義的援助效果顯著,其中的援助理念和目的與傳統的西方援助國有較大差異,國際援助競爭市場由此形成了另一可靠選擇。對于現由西方國家所主導的國際援助體系來說,中國作為一個新興捐助大國的崛起確實構成了不小的挑戰。
三、援助主體的公與私:由官方?由民間?
從對外援助的主體上來分析,公與私是指官方與民間的分別。官方援助是由國家政府出面實施的對外援助活動,非官方援助是由民間機構開展的對外援助活動。
1、以官方為主體的對外援助
在中國,改革開放前,政府是唯一的援外主體,對外援助由外交部及商務部等國家部委負責。1979年之后,我國的對外援助除了逐漸加入國際組織合作參與外,民間企業、社會團體也都逐漸開始參與其中。改革開放逐步發展后,援外主體進一步多元化。我國擴大援助資金來源,開始吸納非政府組織等的團體的加入,更多的企業單位、金融和教育機構等都可以經濟技術合作形式開展援外項目,政府援助的比例在一定程度上逐步縮小。
2、以民間為主體的對外援助
我國以民間為主體的對外援助主要通過中國紅十字會、中華慈善總會等民間團體進行,中國扶貧基金會和一些企業也參與到國際救援中。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嘯給東南亞各國都帶來了巨大的破壞。而中國也開始了歷史上迄今最大規模的中國民間對外援助。捐贈活動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募集到了近5億元的捐款 。這些民間對外援助的實際行動都產生了良好的國際影響,也進一步提升了中國在東南亞及國際社會的形象。
于此同時,一些中國的大型企業如寶鋼、中建,海爾、中興等都逐步打開國際市場,開始跨國經營和投資,并積極參與到國際救援的援助中。如2004年印尼發生海嘯災害的時候,中國的華為通訊技術有限公司就以提供無線通訊設備的方式進行援助。當今,不少海外基礎設施的建設投資存在不少風險,但以對外發展援助的形式則可以吸引商業資金跟進,支持企業“走出去”發展。中國民間參與對外援助的熱情和力度隨著中國國家實力的提高和公民社會的日益成熟及企業的壯大,也逐漸發展起來,成為中國對外援助格局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盡管如此,從總體來看,中國對外援助主體中的公私觀還是以官方為主,以民間為輔。民間參與的活力低下及民間組織的發育能力不足,致使其在中國外援機制中參與程度較低,發揮的作用還相當有限。另一方面,民間企業的經濟性行為和對外援助的政治性行為混合在一起,可能出現以“公”的援助名義追求“私”的自身利益的情況。
四、援助對象的公與私:重同等?重差異?
從對外援助的對象上來分析,公與私是指群體與個體的區分,即指中國對外援助在對援助國整體共性與個體差異性上的把握。
1、一視同仁的對外援助
從中國主要對外援助受惠國的統計中可以發現,發展中國家是主體。中國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反對霸權與強權政治的主要支持力量,所以它們是我們在國際舞臺上的同盟軍,也是我們對外援助的重點對象。
但在中國的對外援助中,存在著認為發展中國家的利益就是中國國家利益,過分強調對發展中國家的援助是“應盡的國際主義義務”的問題,未能做到將發展中國家利益與中國自身利益有機結合與適當區分。因為沒有對援助對象第三世界國家各自與我國之間存在著不同差異的對外關系及利益糾葛有深刻認識,導致我國在對外援助內容及方式上一視同仁,過于形式化及簡單化,缺乏理性的區分和長期規劃。
2、差別對待的對外援助
在對外援助的實際操作上,值得注意的是,作為援助對象的發展中國家并不是同質的。在援助對象的選擇中,我們應當意識到中國和某些發展中國家之間也存在日益加劇的利益沖突,比如出口貿易的競爭與領土問題的爭端,如能適當區分對待,對外援助則可適當地緩解中國快速崛起對其它國家的顧慮與負面影響 。
中國在對外援助對象的選取上應該有所區別側重。特別是重點對有重要地緣安全利益的周邊國家,例如中國的鄰國朝鮮、緬甸、蒙古和中亞國家及長期和中國保持友好互利關系的友邦進行援助。另從戰略資源的角度考慮,充滿發展活力的中東、南美和非洲是中國對外援助的重要地區,東南亞洲國家也是中國推動區域合作的重要盟友。中國對外援助需要更有針對性地制訂確定援助的重點地區、國家和國別援助方案,差別化的對待不同的援助對象。
五、結語
近年以來國際社會對中國的對外援助的關注越來越顯著。2011年4月,中國也做出回應首次發布了《中國的對外援助》白皮書。綜上文所述,中國對外援助政策的確具有其自身特點,在公私觀上體現為重道義、輕利益;官為主、民為輔及多同等、少差異。
中國的社會充滿了公與私的沖突與調和。中國對外援助問題更是在公私的對立與調和中不斷發展的。在國際各援助國競爭加劇的情況下,中國的對外援助如何發揮所具的特長?在中國外交中,如何實現“和諧世界”的構想?從公私觀的視角,處理“公”與“私”的協調關系以及是否能解決好這個問題是重點及關鍵。
參考文獻:
[1]周弘,《對外援助與國際關系》,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p1頁。
[2]李成功,淺析新時期我國對外援助,《中國外資》,2012(4)。
[3]黃克武,《從追求正道到認同國族---明末至清末中國公與私念的重整》,北京大學經濟觀察研究中心。
[4]阿爾弗雷多·C·羅伯斯,《2000年及以后歐盟的發展援助:一種理論分析》,菲律賓大學,1999年, p71頁。
[5]中國對非洲政策文件,《人民日報》2006年1月13日,第3版
[6]新華網,《中國在非洲形象調查:中國形象存在三大落差》,2006年11月8日。
[7]孫廣勇,“空話援助”寒人心,《人民日報》,2007年6月16日。
[8]《中國在非洲、拉美和東南亞的援助活動》,美國國會研究報告,2009(2)。
[9]龐陳敏,最大規模中國民間對外援助---援助印度洋海嘯災區的簡要回顧,《中國減災》,2005(3)
[10]張嚴、冰黃鶯,中國和西方在對外援助理念上的差異性辨析,《現代國際關系》2012(2)。
(責任編輯:張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