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信息與反洗錢監測體系的融合探究

摘 要：針對金融機構大額和可疑交易報告的有效性較低問題，本文提出將舉報信息融入反洗錢監測體系。為此本文對舉報格式進行修改，將原有的舉報格式改進為舉報人信息、被舉報人信息、被舉報人的相關利益人信息和舉報信正文四項，擴充舉報信正文，并利用改進的舉報格式建立數據庫與反洗錢監測體系進行有效融合。最后通過案例分析說明了良好的舉報信息能夠為反洗錢行政調查或司法部門的協查提供有價值的情報信息和數據來源，提高了反洗錢的監測效率。

關鍵詞：反洗錢；大額和可疑交易報告；監測；舉報

中圖分類號：F8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14）08-0054-04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4.08.10

一、引言

2012年中國人民銀行共發現和接收4800起洗錢案件線索，對其中530起重點線索實施反洗錢調查2235次，向偵查機關報案490起，報案率相比2011年上升了10.13%。各地偵查機關針對人民銀行分支機構的報案線索立案偵查100起。同時，金融系統配合偵查機關調查涉嫌洗錢及上游犯罪案件1034起，配合偵查機關破獲涉嫌洗錢案件352起，破案率為34%。中國反洗錢監測分析中心全年向公安部等部門移送可疑交易線索87份，編發通報35份，受理并反饋國內有關部門協查507件[1]。相比過去，銀行的反洗錢報告對反洗錢監測起到了很大的貢獻。但是，從絕對數上來看，銀行報告的有效利用率依然很低，分析銀行報告的工作量依然很大?？梢姡覈姆聪村X監測效率還處于較低水平，有必要對提高反洗錢監測中心的監測效率進行研究。

二、相關文獻綜述

根據中央銀行反洗錢主管部門公布的2007—2012年的年度反洗錢報告，無論是以立案線索、報案線索還是以重點可疑交易線索占可疑交易報告數量比率來衡量，其數值微乎其微，結果是我國反洗錢可疑交易報告制度的有效性相當低[2]。反洗錢監測中心監測效率不高的問題，受到了相關學者的關注和重視。薛耀文等通過構建洗錢模型，改進交易監測標準來提高我國金融機構的監測效率[3]。宋媚從協助金融機構提取報告的角度出發，提出了跨組織多層次監測的思路，降低了反洗錢報告錯漏報概率，提高了反洗錢監測的有效性[4]。上述學者均是從改進反洗錢報告提取的角度來解決監測效率不高問題的。王希成曾指出，中國反洗錢監測分析中心從單一的反洗錢報告獲取的信息范圍狹窄，要提高反洗錢的監測效率就應該挖掘新的信息來源[5]。

我國目前對于舉報的研究大多集中于舉報的優越性以及舉報存在的弊端研究。紀少芬、邱小玲等認為舉報具有開放性、透明性、迅捷性、交互性的優勢[6-7]。董春麗等人也指出我國當前的舉報尚存在一些舉報普及度不高，舉報形式單一，舉報安全性較低的問題[8]。而對于如何改進舉報方式，規范舉報內容，提高舉報效果的研究很少有人給出具體的建議。

近年來，眾多官員因舉報而紛紛落馬，舉報在反貪腐發掘犯罪方面形成了較強的力量，而利用舉報信息進行反洗錢的研究相對較少。因此本文嘗試從引進新的信息來源的角度出發，將反洗錢監測和舉報信息相聯合來提高反洗錢監測效率。

三、我國現有反洗錢監測體系與舉報體系的分析

（一）反洗錢監測體系

目前，我國的反洗錢體系是由立法、執法、情報、行政和司法等部門組成[9]。在這一體系當中，反洗錢的監測分析處于核心位置。金融機構作為反洗錢工作的第一線，所提交的反洗錢大額與可疑交易報告是我國現今反洗錢過程中的主要監測依據。目前我國的反洗錢監測流程可見圖1。

由圖1可知，我國目前的反洗錢監測主要以商業銀行上交的大額和可疑交易報告為依據進行洗錢監測分析，經過分析無法擺脫嫌疑的再由反洗錢監測中心匯報給中國人民銀行，仍具有洗錢嫌疑的再由中國人民銀行移交到反洗錢局，并由反洗錢局移交到司法部門，進行立案偵查。大額交易報告的提取依據大額交易標準，可疑交易報告提取依據可疑交易報告標準。以單筆現金收付為例，洗錢者將每次的交易金額限定為19萬元，這就輕易逃脫“大額”的嫌疑。對于可疑交易標準，執行時更多地是依據柜員的經驗判斷。無效的銀行報告不僅導致了反洗錢監測的工作量大，也導致了監測效率較低下。

（二）舉報體系分析

我國現有的舉報體系包括傳統的信訪舉報和新型的網絡舉報。傳統的信訪舉報包含很多中間環節，需要層層審批才能得到回應。繁雜的受理過程浪費了舉報人很多的時間和精力，而且傳統的信訪舉報保密性較差，有時候舉報信會落到被舉報人的手里，讓舉報人身處險境。因此很多掌握重要信息的知情者考慮到自身安全和經濟成本的因素選擇了沉默不報。

相比之下，網絡舉報存在方便快捷、成本低、安全可靠、互動性強的優勢。但是網絡舉報平臺基本都采用舉報須知加填寫表格或舉報須知加郵件受理的模式。由于反貪反瀆案件案情復雜多變、取證艱難、關系復雜，從接到網絡舉報線索到初查立案往往要經過很長時間，網絡舉報線索的收集基本上依賴于技術部門，控告申訴部門案件受理中心主要是集中精力處理傳統的舉報信息。這就造成舉報者的舉報得不到紀檢監查機關的及時回復和處理，從而迫使舉報者將舉報線索發布在商業網站或論壇上，點對點式的舉報變成了點對面式的曝光，使得被舉報者有充足的時間隱匿犯罪線索，銷毀犯罪證據，使一些含金量很高的舉報線索喪失了其應有的價值[10]。因此，網絡反腐的效率還有待提高。通過分析發現，目前我國的舉報體系雖然進步很大，但還存在很多不足，舉報檢測效率仍然很低。

四、改進的反洗錢監測體系

（一）反洗錢監測流程的變革

針對反洗錢監測信息依據單一，導致反洗錢監測效率低下問題，在現有反洗錢監測體系的基礎上，結合舉報信息的優勢，本文對于反洗錢監測流程進行了改進，將舉報反腐應用于反洗錢監測過程中，提出了依靠銀行報告制度和舉報的多渠道反洗錢監測體系（見圖2）。

如圖2所示，多渠道反洗錢監測體系不再局限于依靠單一的大額或可疑交易報告來審查判斷是否為洗錢行為。多渠道反洗錢監測體系除了利用《金融機構反洗錢規定》、《金融機構大額交易和可疑交易報告管理辦法》和《中國反洗錢法》提取大額和可疑交易報告之外，還利用舉報信息，通過反查被舉報人的銀行賬戶來發現、提取可疑交易報告。即相關部門在接到舉報信息后，借助商業銀行的幫助，監測銀行賬戶，提取可疑交易報告；或者在審查階段，反洗錢監測中心不再單純的依靠大額或可疑交易報告來甄別洗錢行為，而是在分析大額和可疑交易數據的同時，查詢舉報數據庫，提取歷史舉報信息，分析舉報數據。如果賬戶異常并且存在舉報特征，則將此類異常撰寫報告上報給中國人民銀行。

（二）以反洗錢為目的的舉報格式的改進與完善

多渠道反洗錢復合監測體系要求構建專門的舉報數據庫。目前我國的舉報格式一般包括舉報人信息、被舉報人信息和舉報信正文三部分（見圖3）。其中，被舉報人的信息部分通常包含被舉報人的民族、性別、級別、政治面貌、職務、特殊身份、單位或地址以及所屬地區等基本的信息。舉報信正文則包括問題類別和主要問題兩項內容。這種舉報格式只包含舉報人和被舉報人的信息，導致了很多洗錢人員為了規避銀行賬戶的監管，利用家人或者朋友的賬戶進行洗錢犯罪的現象。這樣反洗錢監測系統很難發現洗錢異常，也對洗錢行為的上游犯罪的偵查造成了障礙。

針對這一現象，需要把犯罪人員的直系親屬和朋友列入考察的范圍，對于這些人員的舉報信息也應該補充到舉報數據庫中。這樣改進后的舉報格式應該包括四部分（見圖4），除了舉報人信息和被舉報人信息之外，還應包括相關人信息。在相關人信息項目中具體應包括：被舉報人的配偶、直系親屬、其他相關人員的姓名、性別、職務、單位或地址等。在舉報正文中，雖然現有的舉報網站已經羅列了23種左右的犯罪類型，涵蓋范圍已經很廣，但依然不全面。比如，近幾年出現的“裸官”、奢侈品消費、包養情婦等現象就沒有包含在內。所以，改進的舉報格式中應當包含現存的所有犯罪類型，并且針對新出現的犯罪類別要及時的補充進去。這樣銀行根據舉報內容提供的信息可以查找到被舉報人或者相關人員的銀行賬戶，并對這些賬戶未來的交易記錄進行監控。但是，對于過去的交易記錄，由于時間跨度大，交易信息較多，分析處理起來依然是項艱巨的任務。這就需要舉報人在舉報正文中給出犯罪行為發生的具體時間或者時間范圍，為偵測人員篩選信息提供更多的依據。

多渠道反洗錢監測體系存在以下優勢：（1）通過結合舉報信息來提取可疑交易報告，減少了一些洗錢者刻意規避洗錢標準而被遺漏或不易被發現的現象，而且通過舉報發現的可疑交易行為屬于洗錢的可能性較大，能夠提高反洗錢的工作效率；（2）通過對舉報數據的提取，增加了反洗錢監測的分析依據，能提高洗錢判斷的準確率，減少犯兩類錯誤（“假陽性錯誤”和“假陰性錯誤”[11]）的概率，并且減少處理大量垃圾信息的成本，提高了反洗錢監測的效率；（3）從舉報角度，舉報格式的改進提供了更多的舉報線索，提高了舉報的效率，從源頭上遏制了貪污腐敗犯罪，進而對洗錢行為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五、案例分析

衡量反洗錢監測有效性的評估標準是：反洗錢監測中心能夠及時全面收集處理和移送可疑交易線索，能夠為反洗錢行政調查或司法部門的協查提供有價值的情報信息和數據來源。

（一）中行開平資金盜竊案

2001年10月12日，中國銀行為加強管理，將全國1040處電腦中心統一成一套系統，集中設置在33個中心。聯網之后，電腦中心反映出賬目上虧空8000萬美元，很快又飆升到4.83億美元。通過對賬目的分析，案發范圍逐漸縮小，先集中于廣東省，又鎖定到江門市下屬的開平市。10月15日，余振東、許超凡、許國俊三人失蹤，后經進一步了解，得知三人已潛逃境外，其家眷也早已移居海外。據調查，許某等人利用職務之便盜竊金融資產長達八年之久，盜竊金額為4.83億美元。他們將盜竊的金額通過投資修建物業、轉移境外、利用“賬外賬”向當地企業發放貸款和進行資金炒匯等四種方式完成洗錢。在這八年期間，在銀行的資金不斷流失的情況下，銀行方面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最終導致三人潛逃國外并轉移資產。雖然三人現已受到法律的制裁，部分資金已經追回，但是還有大量財產無法挽回。如果在許某等犯案的八年里，有舉報線索且反洗錢監測中心能夠及時利用線索進行監測，那么許某等三人的犯罪行為就會被及時發現，洗錢行為也會被制止，從而減少對國家造成的損失。

（二）何家財洗錢案

司法部門接到舉報稱揚州市公路處科長王勇挪用上億元公款企圖外逃，還在加拿大購買了豪華別墅。但偵查發現，王勇用來買別墅的錢并沒直接通過銀行匯往國外，大筆人民幣被其妻肖某存入一個戶主為“何家財”的上海個人賬戶。在揚州當地人民銀行反洗錢監測中心的協助下，揚州警方對何家財個人賬戶進行監控，發現上面資金流動異常，單日發生交易在100筆以上，累計數億元，且交易對象來自全國各地。通過調查何家財設在上海市農業銀行的賬戶，又牽連出另外17個可疑賬戶，共涉及資金85億元。人行總行反洗錢監測中心分析何家財相關賬戶后，將其定性為“特大地下錢莊”。

從案例中可以發現，因為缺乏舉報提供的線索，導致許超凡等人盜竊金融資產并成功進行了洗錢，給國家造成了重大損失。相反，因為對舉報線索的充分利用，司法部門成功發現并搗毀了何家財特大地下錢莊。有了舉報線索，相關部門才能介入調查，并借助銀行監測系統的協助，來發現洗錢人員的犯罪證據。由于越來越多的犯罪人員選擇購買貴重物品、再投資、通過銀行非法轉賬、或通過地下錢莊等方式來洗錢，而這些洗錢行為具有較強的隱蔽性，單純的依靠銀行的大額和可疑交易報告制度很難監測出來，這就需要更多的線索來發現和監測洗錢行為。

六、 完善反洗錢策略

為了完善反洗錢監測體系，提高反洗錢監測效率。需要從以下幾方面進行改進。

第一，實現反洗錢監測系統和舉報系統的有效聯合。反洗錢監測系統和舉報系統目前還是兩個彼此獨立的系統，要實現二者的結合必須提高相應的技術，達到信息充分共享。

第二，拓寬信息渠道，實現更多的聯合。類比與舉報系統的聯合，金融機構還可以與海關、稅務、工商等其他行政執法機構進行系統聯合，獲取更多的電子信息。

第三，改進舉報格式，加大對舉報的宣傳教育工作，讓更多的人了解舉報途徑，掌握舉報方法。每個人都應該認識到舉報是一項權利更是一項義務，應該充分利用舉報來有效監督公職人員。

（責任編輯：于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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