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明一代,中國繪畫在沿著宋元傳統的基礎上繼續演變發展,特別是隨著社會經濟的逐漸發展,文化藝術出現了繁榮的局面,形成了一些以地區為中心的名家和流派。繪畫方面有以戴進為代表的“浙派”;以沈周、文徵明為代表的“吳門畫派”;以董其昌為代表的“華亭派”;以趙左為代表的“蘇松派”;以沈士充為代表的“云間派”等等,流派紛繁,各成體系。歙縣博物館現藏有沈士充《山水圖》冊,共八開,每開縱26.2 厘米,橫17厘米,冊頁上方自題:“壬申冬日寫小景八冊,沈士充”,下鈐“子居”朱文方印。封面上有清末翰林、書法家許承堯題簽“沈子居畫,疑庵藏”,此冊曾入許承堯手,解放后,由其后人捐贈歙縣博物館收藏,流傳有序,且歷經三百余年完好無損,神采奕奕動人,殊為珍貴。
沈士充,約萬歷—崇禎間人,字子居,華亭(今上海)人。擅山水,出于趙左、宋懋晉門下,郡人能畫者多師之,畫風注重皴染,筆墨疏秀,皴染淹潤;畫山很少有突兀之勢,被稱為“云間派”,為董其昌的代筆人之一。陳繼儒(1558—1639)札云:“子居老兄:送去白紙一幅,潤筆三星,煩畫山水大堂。明日即要,不必落款,要董思老出名也。”今贗董畫充塞天下,若沈士充、趙文度(趙左)作,已為上駟矣。其代表作有《寒塘漁艇圖》軸、《松林草堂圖》卷、《萬壑千巖圖》卷等。
沈士充《山水圖》冊作于崇禎壬申年(1632),我們從畫冊上方自題“壬申冬日寫小景八冊”可以得知。畫面描繪了江南初冬的景色,平坡枯樹,崖石森然,山色迷蒙,湖泊浩渺,一派蕭疏景象。同時作者在畫中巧妙添以數叢纖竹和寒梅,嫩綠的竹葉襯以火紅的梅花,立刻使得畫面變得極富生機和活力。采用水墨淺絳繪畫技法,以截角取景作平原構圖,畫面由近及遠逐漸推進,山石采用披麻皴,筆墨濃淡干濕兼用,在方寸之間盡顯江南不同的冬季景色,體現了其獨特的筆墨格局和高超的繪畫技巧。
第一開為《孤舟漁釣》圖:圖中遠山奇峻,石崖橫空而出;中間水面空闊,風平浪靜,泊一只小船,上有一頭戴斗笠的漁夫正在垂釣;近處繪坡石雜樹,坡下平地處有書舍一間,空寂無人。落款:“士充”,鈐“子居”朱文方印(圖1)。
第二開為《枯木寒江》圖:該畫以截角取景構圖,圖中近處繪寒林坡石,亭臺臨水而立;中間為開闊的水面,一望無際;遠處群山連綿,坡石矗立,云煙縹緲,水天一色。落款“士充”,鈐“子居”朱文方印(圖2)。
第三開為《云山茅舍》圖:圖中近處繪坡石枯樹,山前平坡上有纖竹數叢,旁有房舍數間;遠處山巒起伏,在云霧的迷漫下若隱若現。整個畫面意境冷寂曠遠,風格瀟灑淋漓而見率真樸拙。落款“士充”,鈐“子居”朱文方印(圖3)。
第四開為《山水》圖:該畫也以截角取景構圖,畫面由近及遠層層推進。左邊近處崖石矗立,崖下平坡上有蒼松、纖竹、茅屋;右邊近處有松石坡地、草亭;中間湖水平遠,一望無際;遠處山峰連綿,山勢舒緩,空曠遼遠。落款“士充”, 鈐“子居”朱文方印(圖4)。
第五開為《寒江漁釣》圖:圖中近處繪平坡、蒼松、枯樹,坡下水竹叢生;中間為寬闊的河面,河面之上,泊一只小船,上有一身著紅衣、頭戴斗笠的漁夫正在垂釣;遠處山峰連綿,山勢由左向右依次抬升,直與天接,右邊山腰處山澗突石,亭榭松柏,廟宇掩映其間。落款“士充”, 鈐“子居”朱文方印(圖5)。
第六開為《溪山歸途》圖:圖中右邊近處山嶺奇峻,崖石森然,山下為平坡雜樹、茅屋隱現其中,沿著茅屋的山道上,有一老者正策杖前行;中間為寬闊的河面;遠處山峰連綿,山勢舒緩。落款“沈士充”, 鈐“子居”朱文方印(圖6)。
第七開為《山水》圖:圖中近處為坡石小丘,林木錯落有致,坡下平地處有書舍草亭,空寂無人;中間湖水環繞,山丘、雜樹分布其間,兩丘之間跨有一小橋;遠處山峰連綿起伏,地勢由左向右依次抬高,云霧迷漫,給人一種冷寂荒寒的感覺。落款“士充”, 鈐“子居”朱文方印(圖7)。
第八開為《山水》圖:圖中近處為荒坡小丘,上面林木疏朗錯落,中間現出寬闊地,上有纖竹數株,旁有草亭一間;遠處山巒連綿起伏,地勢由近及遠依次抬升,直插云霄。整個畫面筆墨簡括,取景蕭疏,得空濛朗逸之味。冊頁上方自題:“壬申冬日寫小景八冊” 落款“沈士充”, 鈐“子居”朱文方印(圖8)。
明代松江,在晚明形成煊赫一時的“松江派”,它實為三個山水畫派的總稱,即以董其昌為代表的“華亭派”、以趙左為代表的“蘇松派”、以沈士充為代表的“云間派”。這些畫家都以仿古為尚,注重筆墨韻致,除宋旭外,都同屬松江地區,所以統稱為“松江派”。沈士充是“云間派”的代表、“松江派”的中堅。沈士充傳世畫作不多,即使留下來的畫作也大多被國內外公私機構收藏,歙縣博物館所藏沈士充《山水圖》冊頁應為其晚年精品力作,許承堯在冊內題述:“《圖繪寶鑑》稱其用墨流動,筆法松秀,皴染淹潤,皆文度法也;又稱子居大幅山頭少兀突之勢,大致以小景為佳,此冊正其精作。”此評價是再合適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