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通過建立一個改進的C-D生產函數,實證對比分析粵臺各主要經濟增長因素在1983—2012年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實證結果顯示:有效勞動、物資資本、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遷對粵臺經濟增長的作用各不相同;從各要素的貢獻率來看,廣東經濟增長主要依賴于物資資本投入,但技術進步的作用也不容忽視;臺灣地區經濟增長則主要表現為物資資本、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遷共同推動型經濟增長。
關鍵詞:經濟增長;影響因素;貢獻率;對比分析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31(2014)09-0044-05 DOI:10.3969/j.issn.1003-9031.2014.09.09
一、引言
經濟增長問題一直以來是經濟學界最為關注的話題,作為“亞洲四小龍”之一的中國臺灣地區和作為中國改革開放前沿的廣東所取得的經濟奇跡,更是吸引國內外學者眼球的焦點。從經濟規模和人均角度來看,2012年臺灣地區島內GDP總量達到4740億美元,人均GDP達到20374美元,而廣東GDP總量在2007年超過臺灣地區后繼續保持高速增長,2012年GDP總量達到9058億美元,人均GDP則達到8622美元。雖然從經濟總量和發展速度上看近年來廣東要超過臺灣地區,但從人均水平來看,廣東經濟發展水平依然遠落后于臺灣地區。
如今,臺灣地區已形成典型的服務型經濟,第三產業成為臺灣地區經濟增長的主導動力和勞動力就業的主要渠道,而廣東也步入工業化后期,開始謀求產業結構升級從而過渡到服務型經濟。雖然粵臺經濟都表現為強烈的外向型而易受世界經濟波動的影響,但決定粵臺經濟增長的深層次因素是其背后的勞動投入、資本投入、技術進步以及產業和制度變遷等因素。因此,本文通過建立經濟增長模型,利用粵臺1983—2012年的經濟數據進行計量分析,重點考察勞動、人力資本、物資資本以及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遷分別對粵臺經濟增長的作用,測算各因素在不同時期內對粵臺經濟增長的貢獻并進行對比分析,在此基礎上為促進粵臺經濟增長提供相關政策建議。
二、計量模型及數據和指標選擇
(一)經濟增長模型
從目前研究粵臺經濟增長因素的實證類文獻來看,大多學者采用Cobb-Douglas生產函數作為經濟增長模型,例如王兵(2004),王鵬、萬希(2006),本文利用Solow(1957)建立的生產函數進行研究,該生產函數建立的經濟增長模型為[1-3]:
(二)指標選擇及數據來源
本文選擇影響粵臺經濟增長的因素有勞動投入L、人力資本水平h、物資資本投入K以及制度變遷因素S,以下討論各變量的指標選擇,其中指標的數據主要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廣東統計年鑒》和《“中華民國”經濟年鑒》。
1.總產出Y
衡量總產出的指標不外乎為國內生產總值(GDP)和國民生產總值(GNP),前者為地域概念,后者為國民概念,針對研究內容本文選擇GDP作為總產出指標。為了剔除價格因素的影響,本文以1978年為基期計算出GDP平減指數后,分別對粵臺GDP進行平減。
2.勞動投入L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勞動投入是難以測定的,因為勞動投入的區別不僅體現在質和量,也體現在勞動強度、勞動時間以及腦力和體力的差異。為了簡化研究,本文可以以從業人員籠統概括勞動投入量而忽略勞動的細致差別,故選取勞動投入的指標為粵臺各年從業人員數。
3.物資資本投入K
5.制度變遷因素S
本文選取的影響廣東經濟增長的制度變遷因子包括:(1)產業優化度,(2)市場化率,(3)對外經濟開放度,(4)外資依存度,(5)政府行為市場化指數。由于臺灣地區的差異性,臺灣地區市場化率在研究時間跨度內一直很高,變化度不大,而臺灣地區在1983—2012年間和大陸經濟聯系程度發生很大變化,所以本文的臺灣地區制度變遷因子不包括市場化率(Mar),但還增加了與大陸經濟親密度(Mld)這一制度變遷因子,所以臺灣地區制度變遷因子包括(1)產業優化度(Ind),(2)與大陸經濟親密度(Mld),(3)對外經濟開放度(Ope),(4)外資依存度(Fdi),(5)政府行為市場化指數(Gov)。
為了從宏觀上測度整個制度變遷因素對粵臺經濟增長的影響,本文借助SPSS軟件對各種制度變遷因子進行主成分分析,以主成分分析求出的總得分代表制度變遷因素。
三、實證檢驗及結果分析
(一)粵臺經濟增長因素的回歸結果
根據上述研究方法和整理的數據,本文運用Eviews軟件進行OLS回歸,回歸結果為:
廣東:lnYt=0.040803t+0.149896lnHt+0.557935lnKt
(3.6362)*** (2.0225)* (4.6791)***
+0.242072lnSt R2=0.998114 (4)
(4.3597)***
臺灣地區:lnYt=0.016031t+0.187908lnHt+0.457703lnKt
(7.8407)*** (1.4957) (5.9613)***
+0.947197lnSt R2=0.982343 (5)
(4.0612)***
注:2個回歸方程的擬合度都很高。***、**、*分別表示t統計量通過1%、 5%、 10%顯著性水平檢驗,所以除有效勞動(H)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沒通過顯著性檢驗外,各變量對粵臺經濟增長都顯著。為了便于分析,本文在臺灣地區經濟增長回歸方程中保留有效勞動(H)。
對比粵臺經濟增長因素,可以發現廣東方面物資資本的產出彈性最大,物資資本投入增加1%會帶動經濟增長0.557935%,而臺灣地區方面制度變遷的產出彈性最大,每增加1%會帶動經濟增長0.947194%,所以對粵臺經濟增長拉動作用最強的分別是物資資本投入和制度變遷。其次,本文測算的1983—2012年粵臺年均技術進步率?姿,分別為0.040803和0.016031,說明改革開放以來廣東科技進步迅速,而其中重要的原因是廣東通過加強與外界交流和通過積極引進外資等措施獲得外國先進技術和管理經驗,以及通過自身加大對科教的支持力度促進了科技的快速發展。但是臺灣地區制度變遷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要遠大于廣東,廣東制度變遷的產出彈性為0.242072,約為臺灣地區產出彈性的1/4,說明廣東制度還有待完善,必須要制度優化使制度對于經濟增長作用增強。臺灣地區物資資本對經濟增長作用雖比不上廣東,但仍然十分重要,物資資本投入每增加1%能促進臺灣地區經濟增長0.457703%。最后,廣東有效勞動的產出彈性雖然僅為0.149896,但對經濟增長作用仍比較顯著,而臺灣地區有效勞動對經濟增長不顯著,說明廣東經濟發展對勞動仍有一定依賴性,而這與廣東產業集中于勞動密集型有關。
(二)各要素對粵臺經濟增長的貢獻率
1983—2012年30年間,廣東的經濟增長主要依靠物資資本的投入,物資資本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54.71%,說明廣東經濟增長方式主要為資本推動型經濟增長方式。其次,技術進步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也非常明顯,技術進步的貢獻率達到29.77%,是經濟增長貢獻第二大要素,這與大多以Solow余值法測算技術進步貢獻率的文獻得出的結論不同,他們大多認為技術進步對廣東經濟增長貢獻較弱,這主要是因為本文考慮了技術進步的時間累積效應,所測算的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比以Solow余值法測算的會更大。再次,雖然廣東勞動投入量巨大,但勞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卻很低,僅為3.29%,并且對勞動者“質”的方面有巨大提升作用的人力資本水平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也才2.38%,這反映出廣東勞動供給方面存在缺陷,主要體現為勞動者技能、知識水平以及其他方面的素質不高,導致勞動在經濟增長中作用被削弱。最后,制度變遷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達到6.57%,說明制度變遷已經成為廣東經濟增長不容忽視的因素。
由表3可知,1983—2012年30年間,臺灣地區經濟增長對各種要素的依賴相比廣東要更為均衡,技術進步、物質資本和制度變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都較大,其中技術進步貢獻率達到32.89%,物資資本和制度變遷的貢獻率大致相當,分別為27.67%和27.59%。與廣東單純主要依靠資本推動增長方式不同,臺灣地區經濟增長方式表現出主要依靠技術進步、物資資本投入和制度變遷三種因素共同推進型經濟增長,三種因素的貢獻率累積達到88%以上。勞動和人力資本水平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貢獻率分別為6.06%和4.19%,都分別高于廣東勞動和人力資本水平的貢獻率,這主要由于臺灣地區一直以來非常注重勞動者技能和素質的培養以及對教育的重視,并且較高的人力資本水平也提高了勞動者素質,有利于勞動和其他要素更好的結合促進經濟增長;臺灣地區不僅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高于廣東,而且制度變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要遠遠超過廣東,廣東制度變遷對經濟增長的作用還存在很大的發揮空間。
本文將1983—2012年劃分為1983—1997年和1998—2012年的兩個時間跨度,來考察各種要素在不同時期對粵臺經濟增長的貢獻。通過對比1983—1997年和1998—2012年粵臺各要素的貢獻率,可以看出以下廣東和臺灣地區各要素的作用變化趨勢的異同。
第一,技術進步對粵臺經濟增長貢獻隨時間都有增強的趨勢。廣東技術進步的貢獻率從1983—1997年的26.49%上升到1998—2012年的33.41%,臺灣地區技術進步貢獻率也從1983—1997年的33.04%上升到1998—2012年的44.84%。這說明了科學技術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越來越突出,成為推動經濟發展最重要的要素,也就是所謂的“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第二,臺灣地區的物資資本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呈現遞減的趨勢。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是隨著經濟的發展,特別是經過幾次經濟結構調整,臺灣地區步入了服務型社會,經濟發展主要依靠高科技信息產業和服務業,資本不再是工業化階段的稀缺要素,從而資本的邊際報酬處在遞減階段,對經濟發展的重要性讓位于技術等因素;二是由于資本邊際報酬遞減,臺灣地區島內制造業企業大量轉移到大陸投資,使臺灣地區島內資本投入增長率放慢,從而導致物質資本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的貢獻下降。然而,廣東的物資資本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呈遞增的態勢,說明廣東仍處在工業化階段,通過投資來促進物資資本積累對于廣東經濟發展仍然至關重要。
第三,制度變遷對經濟的貢獻作用在廣東和臺灣地區間存在巨大區別。臺灣地區制度變遷不僅對經濟增長貢獻大,而且貢獻率上升非常明顯,這主要是由于臺灣地區上世紀80、90年代逐步實施“國際化、自由化、制度化”的經濟開放政策,特別是加大對大陸市場開放以及加強與大陸的經貿合作,使制度變遷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尤為突出。然而,廣東的制度變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卻在降低,這主要是由于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廣東制度變遷相比改革開放前期變得緩慢,不能跟上廣東經濟發展進程,從而制度變遷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下降。
第四,勞動和人力資本水平對廣東和臺灣地區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變化都不是很大,但廣東的勞動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上升而臺灣地區方面下降,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廣東產業仍停留在勞動密集型階段。廣東的人力資本水平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雖然比不上臺灣地區,但增長速度卻遠快于臺灣地區,這是因為一直以來臺灣地區注重教育,人力資本的水平一直處在較高階段,雖然在增長,但增長不是非常顯著,而廣東改革開放以后人力資本水平在低水平上增長迅速,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大幅提升,但和臺灣地區相比,廣東人力資本水平還有待提升,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也存在很大發展空間。
需要提出的是,本文通過余值法算出其他因素的貢獻率,其他因素包括國外經濟環境、非經濟影響因素對宏觀經濟的沖擊以及政府經濟政策,這些因素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經濟增長,但其影響效果難以衡量,所以本文采用索洛余值法測算它們對經濟貢獻率的影響。
四、主要結論及政策建議
(一)主要結論
1.從產出彈性角度來看。粵臺經濟增長產出彈性最大的因素分別是物資資本和制度變遷,物資資本都能顯著促進粵臺經濟增長,但制度變遷對廣東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要遠弱于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促進作用,并且廣東勞動力及人力資本的產出彈性也略低于臺灣地區。
2.從增長方式來看。1983—2012年來廣東經濟增長主要表現為物資資本推動型經濟增長,而臺灣地區經濟增長主要表現為物資資本、技術進步和制度變遷共同推動型經濟增長,其中技術進步的貢獻最大。
3.從時間動態效果來看。技術進步對粵臺經濟增長的貢獻都在增大,說明科技對于經濟發展的作用越來越強;物資資本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呈遞增趨勢,而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呈遞減趨勢,其中重要原因是廣東依然處于工業化階段,而臺灣地區已步入服務型經濟;制度變遷對廣東經濟增長的貢獻存在弱化的趨勢,而對臺灣地區經濟增長的貢獻存在加強趨勢,這分別是由于改革開放深入廣東制度改革放緩,而臺灣地區通過加大與大陸的經貿聯系促進了制度優化;最后,人力資本水平對粵臺經濟增長作用都有所加強,并且人力資本水平對于廣東經濟增長的作用還有很大改善空間。
(二)政策建議
1.廣東和臺灣地區都需要繼續穩步加大投資,增加科教投入,提升人力資本水平。廣東投資率水平一直都處于較高水平,而RD和教育經費占GDP比重都較低,所以廣東要注重多渠道吸引投資,擴大民間投資,加大外資吸引,提高投資效率,改變粗放型投資方式,同時加大RD和教育經費的支出,促進產學研項目的開展和落實;臺灣地區需要放寬對大陸赴臺投資的限制以增加僑外資本的流入,同時制定獎勵、扶助自主技術和自創品牌開發的資金融通、稅收減免政策,強化人才尤其是高層次專業人才的培育,增強科技自主創新能力,帶動經濟發展。
2.廣東要繼續推動制度創新,促進產業結構優化,改善民營企業發展環境,加大一些領域對民營經濟的開放,并且健全社會主義市場法制;臺灣地區一方面要穩定島內政治經濟環境,另一方面要在目前海峽兩岸和平發展的大背景下做好兩岸關系的制度安排,通過加強兩岸交流與合作,降低貿易壁壘,放寬貿易自由化等一系列措施促進兩岸經濟發展。
3.粵臺應加強經濟的全面合作,改變合作主要集中在制造業領域局面。在《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ECFA)和2013年6月兩岸簽署的《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基礎上加強粵臺服務領域和投資貿易領域的合作。通過開放服務業,臺灣地區可以充分利用廣東巨大的服務市場需求來擴大服務貿易的出口,促進臺灣地區服務業的轉型升級,而廣東可以利用臺資投資廣東服務業以及承接臺灣地區部分轉移過來的較高級服務業,來促進廣東經濟結構的優化升級。
(責任編輯:張恩娟)
參考文獻:
[1]王兵.包含制度因素的廣東經濟增長模型及實證分析[J].暨南學報,2004(3):6-15.
[2]王鵬,萬希.臺灣地區要素投入對經濟增長的作用[J].經濟地理,2006(6):915-918.
[3]Solow,R.M.Technical Change and the Aggregate
Production Function [J].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57(39):312-320.
[4]張軍,吳桂英,張吉鵬.中國省際物資資本存量估算:1952-2000[J].經濟研究,2004(10):35-44.
[5]Barro,R. J.and WLee,J.W. International Data on Educational Attainment: Updates and Implications.Oxford Economic Papers ,2001,53 (3):541-563.
[6]Romer,P.M. Endogenous Technological Change [J].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98(5):71-102.
[7]王宇,焦建玲.人力資本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研究[J].管理科學,2005(18):31-39.
[8]湯向俊.資本深化、人力資本積累與中國經濟持續增長[J].世界經濟,2006(8):57-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