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通過案例說明社會工作者專業關系中面臨的雙重關系,借由效益主義、義務論以及國內外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分析專業關系中的雙重關系的利弊,最終根據以上理論以及社會工作專業倫理相關內容提出自己的看法與意見。
關鍵詞:雙重關系;效益主義;義務論;社工倫理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03-0073-03
社會工作者面臨的專業倫理兩難問題非常復雜,內容有所不同:針對服務對象、工作方法、政府政策、機構價值等,其中包括針對社會工作者自身的,即專專業關系中的雙重關系,社會工作者在工作過程中不僅要扮演社會工作者的角色,還要處理好個人角色,因此,如何處理與服務對象關系顯得尤為突出。
專業關系中的雙重關系主要是指:“專業人員在同一時間段內與當事人可能會有不止一種關系,由于居住和工作的小區的性質,社會工作者與當事人除了專業關系,還可能會有一些社會上的、生意上的、經濟上的、宗教上的或者其他方面的角色關系。”[1]
案例:
某位男社工員已咨商一位女性案主數周了,他告訴她從現在開始在每次咨商時,他們必須對彼此表現出熱情(或溫暖)且有感情的歡迎行為,因為這位案主的問題之一就是“無法與人親近”,而他認為這樣做有幫助,所以他們應該開始執行這個議題。
一、倫理困境以及案例分析
倫理困境主要是針對社會工作者,面臨與案主的關系問題。具體而言:(1)社工與服務對象的性別不同;(2)服務對象的問題之一是“無法與人親近”,問題敏感度高;(3)處理該案例時所用方法可能有違社工倫理手冊的相關內容(即肢體接觸);(4)社工處理該案例時,可能面臨被懷疑是性騷擾或性侵犯等問題。(5)社工認為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但更重要的,也是應該先做的是案主自決,征求案主對這樣的服務技巧的態度。
二、理論視角
(一)義務論
以康德為代表的義務論分為行為義務論和規則義務論。前者將個人看作是獨一無二的個體,所處的情境也具有自己的特點,相信人們可以通過人的良心和直覺來判斷行為的對錯。而后者則認為無論事情最終結果如何它本身都有對錯之分。與效益主義不同,它強調個人行為是否符合這些對的道德準則的“特性”、“原則”。談及個人良心和直覺來判斷行為的對錯,在五級倫理思考模式中提到:“專業人員做倫理決策時,完全根據個人良心的原則及個人的倫理意識,而不考慮社會、專業的價值或倫理,或對社會可能產生的影響。”[2]
義務論強調行動的動機,即動機—行動—結果(如圖1)。而最高動機則在于當事人相信這樣做是對的,換言之,如果當事人認為這樣的動機是對解決自己的問題有幫助,那么這樣的行為就可以接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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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效益主義
效益主義即功利主義,它是以快樂為原則,提倡追求“最大幸福”,換言之,追求大多數人的最大快樂,效益最大化。與義務論不同,效益主義不考慮一個人行為的動機與手段,僅考慮一個行為的結果對最大快樂值的影響。
效益主義不僅會考慮這個行為的結果對服務對象本身的影響,而且還要考慮如果這樣的實務工作情形普遍發生,對專業的價值倫理有怎樣的影響,即對社會公平正義的影響有多大。
效益主義被分為行為的效益主義和規則的效益主義。前者認為當一個人的行為能產生好的結果時,它就是對的。后者則認為當遵守一系列行為規則,能使一個行動產生最好的結果時,它就是對的。前者重視個人的行動判斷,后者則更加宏觀,重視某些行動規則,尤其是它們給個人行動帶來的后果[3]。
(三)社工倫理守則
1.專業關系
《全國(中國)社會工作協會倫理守則》表明:“社會工作者不應該同當事人或前當事人保持雙重或多重關系,以免有可能對當時人造成剝削或潛在的傷害。一旦避免不了雙重或多重關系,社會工作者應該采取步驟,保護當事人,并有責任設定清楚的、恰當的、具有文化敏感性的界限。”(《全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1999,1.06c)。與此同時,對督導以及被咨詢的社工也有明確規定:“提供督導和咨詢的社會工作者有責任設立清晰、恰當和具有文化敏感性的工作界限”(《全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1999,3.01b)。這些標準明確指出了社會工作者面臨的雙重角色關系,使社會工作者在采取行動之前依據必要步驟進行提前設定界限,或者說盡量避免這類關系的出現[4]。
2.肢體接觸
《美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中關于肢體接觸(Physical Contact)有明確規定:“如果肢體接觸(例如:輕抱懷里或撫愛案主)的結果有可能對案主產生心理上的傷害,社會工作者不應與案主有肢體的接觸。社會工作者在與案主有適當的肢體接觸時,有責任設定一個清楚的、適當的,和具文化敏感度的界限,以約束類似的肢體接觸”。(《美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1996,1.10)由此可以看出,倫理守則中允許社會工作者與案主有一定的肢體接觸,但是需要事先劃定界限。
3.目標考慮
《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倫理守則》中針對社會工作者工作動機和目標明確提到:“應以案主之最佳利益為優先考慮。說明:(1)闡明社會工作者的基本信念,應以協助案主達到最佳福利狀態為目標。(2)社會工作者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每一個人均有動機與權力去追求更滿意的生活。”(《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倫理守則》,1998)因此,社會工作者在為社會工作者提供服務時,應當優先考慮如何能夠使案主的利益最大化。
關于社會工作專業人員的倫理決策模式與步驟中,徐震、李明政也提到五級倫理思考模式,其中一個階段是:“個人導向——專業人員的倫理決策的焦點是案主的權益,以避免侵犯案主的權益為優先考慮;做倫理決策時,不僅考慮社會的規范、法律,同時更考慮案主的需求。”[2]
由此可知,案主的權益是社會工作者倫理決策的一個重要考慮因素,因根據不同情境做出判斷。
4.案主自決
《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倫理守則》中提到:“應尊重并培養案主自我定的能力,以維護案主權利。說明:(1)闡明社會工作者的基本信念,要尊重每個人的尊嚴、價值與選擇。(2)社會工作者相信每一個人均有自主權,應使每一個人有最大的機會去決定其生活方向。”(《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倫理守則》,1998)
《美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中關于自我決定(Self-Determination)指出:“社會工作者尊重且促進案主的自我決定權,并協助案主盡力認定和澄清他們的目標。在社會工作者的專業判斷下,當案主的行動或潛在行為具有嚴重的、可預見的和立即的危機會傷害自己或他人時,社會工作者可以限制案主的自我決定權。”(《美國社會工作者協會倫理守則》,1996,1.02)
案主自決是相信案主有能力決定自己的事情,社會工作者幫助案主分析利弊,并不為他做出決定。但是,一旦關系到生命等重大事件時,社會工作者可以在一定條件下限制案主的自我決定權。
三、具體分析
(一)行為義務論視角
在行為義務論看來,每個人都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個體,如果社工認為這種方式可以幫助案主解決所面臨的問題,即使男社工希望選擇的擁抱或熱情的方式都可以被認為是允許的,因為行為義務論允許社工依據良心和直覺進行判斷。正因為案例中的案主面臨的是“無法與人親近”的問題,其實質是溝通交流的問題,溝通的前提之一就是需要雙方彼此都要熱情真誠,而溝通交流的方式也有很多種,熱情擁抱或者歡迎行為就屬于其中之一。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溝通方式有些差異,在社工與案主都能夠接受的文化背景下,如果這種行為有助于案主解決問題,也是允許的。然而,這種視角下,行為動機或者說其本身的良心都是基于專業關系,因為是想幫助案主解決問題,其動機是比較單純的,因此專業關系方面會比較單一,主要就是與案主的工作關系。
(二)行為效益主義視角
行為效益主義認為,在保證多數人利益的前提下,如果一個人的行為能夠產生好的結果時,它就是對的。案例中,男社工的熱情歡迎行為如果能夠解決案主所面臨的“無法與人親近”的問題,并且不會產生其他問題,那么,這種行為就是被允許的,或者說是正確的。但行為效益主義視角下,存在以下問題:(1)如果這種好的結果只是針對案主個人,而對社會產生負面影響時,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換言之,行為效益主義的目標是“最大幸福”,保證多數人利益的前提下,需要大家都好才可以。(2)對“好”的判斷標準因人而異,這是一個主觀判斷的內容,很難有一個統一確定的答案。就專業關系中的雙重關系而言,這種視角也會比較偏重工作關系,但是考慮角度不同,當專業關系中的集體與個人出現矛盾時,更多的是傾向于集體利益,而非個人福祉。
(三)社工倫理守則
雙重角色關系是否一定會干擾專業關系,或者一定會與之有沖突?答案并不一定是肯定的。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有很多角色,這些角色可能是同時發生,也可能是依次發生。在處理專業關系的時候,重點在于要將專業關系和其他關系區分開來[1]。在這個案例中,雖然可能會存在有感情的擁抱或歡迎行為,但不能認為一個擁抱或者一個動作就會導致性接觸或者與案主產生其他角色的關系,這樣是沒有理論根據的。此外,社工在處理個案時,首先應該考慮的是當事人的性格、處境、性別、文化等方面的內容,而不是法律或者規范中所要求的內容,社工是做“人”的工作,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以案主的福祉為第一考慮內容。
社工采用的所有方法和技巧都必須是建立在幫助服務對象達到最佳結果的基礎之上的,不可以有其他的意圖或者目的。雖然在社工倫理守則中明確說明,特殊情況下的肢體接觸是被允許的,但是需要事先征得案主的同意,即案主自決,由案主決定是否可以接受這樣的歡迎儀式。如果案主接受,在保證界限的情況下,可以采取這樣的技巧。反之,如果案主不同意,社工也不能一意孤行,要尊重案主的意見,調整介入方法和技巧。
(四)社會工作倫理的執行
社工若采用非傳統的介入方法,正如Austin曾提到的:“如果你正在使用一些尚未被普遍采用的技巧,你將會需要在你所屬領域中,來自其他專業者所接受或支持的理論基礎。當你使用所謂的非傳統方法來進行處理時,向同事們咨詢就是非常重要的了,這主要是因為向同事們咨詢,較容易找出自己可能會有的偏差。一些可能會被界定為所謂非傳統的治療技巧,包括有:要求案主脫去衣服;擊打案主;或給予一些難以達成的任務。”這些已經被證實會對服務對象造成傷害。然而,在NASW倫理守則中,針對這些意見也做出了響應:“在一般認知標準尚未存在的實務工作新興領域中,社會工作者應謹慎地判斷,并采取必要之步驟(包括:適當的教育、研究、訓練、咨詢和督導),以確保其工作能力并保證案主免受傷害”[5]。因此,該案例中男社工在采取該技巧之前,已經完成教育、研究、訓練、咨詢和督導等必要步驟,則可以采取相應的技巧,但是應該注意界限,謹慎處理。
(五)倫理決策的步驟
作為社會工作者,首先面臨的是社會價值的不斷演進,男社工必須對案主所處的社會環境有清楚的認知,尤其是生活文化背景等,了解他想采取的技巧是否是案主能夠接受的,避免對案主可能造成的傷害;其次,社工必須澄清自己的價值觀,自己如何看待有感情的歡迎行為,自己必須清楚采取這種措施的動機和目的是什么;再次,將自己的想法與考慮告知案主,案主是否接受這樣的歡迎儀式等。只有當案主完全參與決策的時候,價值倫理問題才會減少到最小,通過這樣的方式澄清社工與案主的專業關系,從而避免不必要的糾紛產生;然后,社工要厘清自己的價值偏差,與機構同工、督導共同討論分析,從而將倫理決策的個人因素減到最低;緊接著,經過考慮后,選擇最適當的實務技巧、知識與能力來實施倫理決策后的行動,確保服務的順利進行;最后,要進行反思和檢討,通過研究、咨詢、督導等方式進行反思,了解自己的價值偏好,從而不斷總結和積累經驗[2]。
四、討論
從理論視角分析,我更傾向于運用行為義務論的角度進行分析,原因如下:一是行為義務論認為只要是能夠幫助到案主的方法即可,它與《中華民國社會工作倫理守則》中“要以案主的最佳利益為優先考慮”的原則相符;二是行為義務論只針對個體本身,而行為效益主義需要考慮大部分人的福祉和利益;三是行為義務論更強調行動的動機和目的,真正能夠從案主本身出發,做到“以人為本”;四是專業關系的雙重角色,每個人的多重角色關系往往是在無意識中產生,但劃分界限后,只要將專業關系與其他關系區分開,明白專業關系和其他關系的動機不同,找準真正的動機即可。
總而言之,在這個案例中,我贊同社工針對案主的問題采取熱情或有感情的歡迎行為,但前提必須是經過研究、訓練、咨詢和督導等一系列必要步驟之后進行的,與此同時,在采取這樣的技巧之前,應該與案主進行溝通,經過案主同意后,方可使用。在服務過程中,一定要把握“度”,時刻分清楚專業關系和其他關系的界限,這表示自己要十分清楚所采用的方法目的是什么,更要讓案主明白,不會產生誤會或者歧義,防止移情或其他現象或關系的產生,如果發現有些偏離,需立即采取措施阻止或終止服務等。
如何分辨專業關系與其他關系的最重要的考慮方法是動機,動機不同,即使同樣的行動,也會有不同的結果。在這個案例中,如果用Briscoe及Thoams的三種導向模式來分析,我個人更傾向于運用個案需求導向的方式,即社會工作者對其角色的認知,受其服務對象的需求與發展目標所影響。
參考文獻:
[1][美]拉爾夫·多戈夫,弗蘭克·M.洛溫伯格,唐納·哈林頓.社會工作倫理實務工作指南:第7版[M].隋玉杰,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130-132,142-146.
[2]徐震,李明政.社會工作倫理[M].臺北:五南圖書出版公司,2002.
[3]Mackinnon Barbara. Kant’s Moral Theory, 3nded.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3.
[4]Mackinnon Barbara. Utilitarianism, 3nded. 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Press,2003.
[5]Frederic G. Reamer.社會工作價值與倫理[M]. 包承恩,王永慈,譯.臺北:紅葉文化事業有限公司,2000:252-253.
(責任編輯:李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