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語敬語表現看中日文化差異

【摘 要】眾所周知，中日兩國都是同處于漢字圈的國家，使用著同根同源的漢字。但通過認真比較研究可以發現，中日兩國在語言表現方面存在著巨大的差異。本文以中日的敬語表現為著眼點，從具體的使用入手，對比分析中日兩國語言在敬語表現方面的差異，得出由于中日兩國民族狀況、地理環境、國民性等方面的文化差異而導致了兩國不同的語言表現的結論。

【關鍵詞】敬語表現 語言表現 文化差異 國民性

【中圖分類號】H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4）26-0069-02

中日兩國一衣帶水，歷史往來源遠流長。兩國在多個方面有著同根同源的關系。但通過對日語的多年接觸，漸漸感覺到現在的中日兩個民族雖然使用同樣的漢字，但究其內在還是有些差別，特別是在敬語的使用上有很大差別。日語的敬語相對中文來說更為復雜，而且也是日本人生活中常用的表現手法，對于日語學習者來說是個難點。學習外語就是學習對方的文化。文化模式和生活習慣等是隨著一個國家所處的自然條件及歷史條件等形成的。將這些文化模式及生活習慣等結合起來就產生了語言意識及語言習慣，然后就形成了具體的語言表現。也就是說，一門語言的語言心理、語言意識和語言習慣和這個國家的國民性有很大的關系。本文通過中日敬語的不同表現，深入分析造成這種不同的深層文化差異，希望能夠幫助日語學習者了解日本人的語言心理，加深對敬語使用的理解，進而達到正確熟練使用敬語的目的。

一 日語的敬語表現

對他人表示敬意的語言叫作敬語。日語中敬語又分尊敬語、謙讓語和鄭重語三種，在使用上有著嚴格的形式。而中文中敬語雖然實際使用著卻沒有特定的形式系統。同時，在使用頻率及表現上，兩國的敬語都存在不同之處。

1.日語敬語中的美化語「お」「ご」

辻村敏樹在『現代の敬語』中將「お」和「ご」等作為接頭語使用的語言定義為美化語。在日語中像這樣的使用有很多。例如「お手紙」「お茶」「お酒」「お子さん」「ご案內」「ご提案」等，使用這些詞是為了表達對對方的尊敬之意。例如想知道別人的名字時用「お名前は何でしょうか」進行詢問。這樣問了以后，對方馬上就明白你的尊敬。這樣用「お」和「ご」的單詞在日語學習中經常見到，可見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使用敬語的頻繁程度。但日語初學者對此卻是很困惑的。在中文中，表示尊敬一般都是針對人的，而像日本這樣對物品如茶、酒等表示尊敬的用法中國卻是沒有的。這獨特的敬語正是根植于日本人的國民性。芳賀矢一先生在1907年的報刊中發表的「國民性十論」中寫到日本人熱愛草木、喜歡大自然。雖然日本人自身可能不一定會這樣認為，但與中國人相比，日本人有能被高尚的大自然美所感化的情操，有著對大自然的恩惠的強烈的感謝之情。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情感呢？這和日本的氣候風土、歷史、文化等有關。日本的群島不管是從天空俯瞰還是從海眺望都能看出像「遠離大陸漂泊的群島」，在自然條件中被過分地說成「三多一少」。所謂的「三多一少」，即是地震多、臺風多、火災多，資源少。日本人面臨著「三多一少」這樣的危機意識遠遠比居住在廣闊大陸上的人強烈。古代的日本人能做的事就是對為人們帶來恩惠的大自然的力量進行祈禱并保持謙恭。人類要做的則是遵循自然的力量，用自然法則進行生活和生產活動而不是違反自然法則支配控制自然。因此古代的日本人有著對自然的信仰。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自然觀，才使日本的敬語如此發達。

2.日語的尊敬語

日語的敬語表現十分復雜，不只是上述那樣。根據內外、親疏不同所使用的敬語也截然不同。日本人使用敬語時往往先考慮自己與對方的親疏遠近或上下級關系后才確定使用什么樣的語言。通常向誰說話以及關于誰的話題等都要有嚴格的區別，即針對不同的場合確定所使用的敬語。因此，在日本人的交流中根據場合、內容、對方的年齡、身份等分別使用「尊敬語」「謙讓語」「鄭重語」，在企業中根據兩人會話的表現不同就可以明白兩人的內外或親疏遠近關系了。請看下面對話。

（日本旅行社社內）

小野：村上さん、先愛知電機へ送った見積書の金額は間違いました。（村上先生，你才發給愛知電機公司的報價書上的金額錯了。）

村上：ああ、本當です。すみません。どうしましょうか。（啊，真錯了。對不起。那怎么辦呢？）

小野：一緒に愛知電機へ謝罪に行きましょう。向こうの擔當者はどなたですか。（我們一起去給他們道歉吧。他們公司的負責人是誰？）

村上：吉田さんです。（是吉田先生。）

（愛知電機社內）

小野：見積書の件、弊社の村上がご迷惑をおかけしておりました。本當に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でした。（關于報價書的問題，敝公司的村上給您添煩了。真的很對不起。）

在此對話中，第一個場景身為同事的小野和村上對話時，小野對村上使用了「村上さん」的敬稱，而第二個場景中面對另一個公司的人時，稱呼村上時去掉了表示尊敬的「さん」僅使用「村上」的謙讓表現。之所以對同一人在不同的場合使用不同的敬語也正說明了日本人使用敬語時的自我定位意識。

二 中文的敬語「御」「貴」「尊」

與日本相比，中國的敬語使用的頻率是很低的。日語中的「お」在漢字中寫成「御」的漢字。「御」在古代的中國只有皇帝可以使用。因此現代中國語中只有「貴」「尊」等敬語。如有「貴公司」「尊夫人」的稱呼說法。在面試時如果想知道這個公司具體的情況只要問「請問貴公司目前擁有的在職員工是多少人？」對聽者的尊敬之意就充分表達了。如「尊夫人真是美麗大方、善解人意啊！」也是中國敬語的一例。與日本不同，在中國只有正式的場合才使用敬語，如政治的場合、商業活動的場合、宴會的場合。所以大部分人覺得似乎都沒有使用敬語的必要。即使使用，也如上所示，表示敬意的對象都是人，對物表示的敬意卻極少。這與中國人自古以來的自然觀有很大關系。人們雖然尊重自然、順從自然，但同時又對立于自然，注重發揮人的能動性，改造自然以造福人類。這在中國流傳的如“后羿射日”“大禹治水”等神話故事中有深刻體現。

三 中日敬語不同表現的文化原因

日本的敬語表現之所以復雜是在于日本人不論什么樣的場合，在說話前都必須要先確認自己和對方的位置，換句話說，就是要定位上司與部下、前輩與后輩等的關系，然后遵循“內”與“外”、“上”與“下”的原則，選擇最合適的表達。因此，我們試著從文化方面來分析日本人的敬語使用和劃分集團的心理。

日本社會有[謹·和·敬·清·寂]的精神。[謹]是謹慎行事，用心待物的意思。而[敬]指的是尊重對方，以禮待之。從這點就能明白日本人注重禮儀的根源所在了。日本社會是以農耕文化為基礎的家族式社會，是基于血緣關系的封閉性地域性社會。在這樣的社會里，經常能夠讓人意識到自己和對方的距離，上下以及親疏關系。日本社會敬語體系完備正是和這些生活意識的存在有很大關系。其實敬語本身并不難，難的是怎樣正確地捕捉到敬語使用時自己所處的位置。

那么為什么日本人那么在意自己的位置呢？我認為這和日本人的國民性格[序列性]和[組織性]有關。日本從江戶時代開始區分了士、農、工、商的身份后，這就成了日本人的基本身份。人人都謹記自己的身份，嚴守自己該做的事情和不能做的事情。這種身份制度對日本人的影響深遠。現在的日本社會也被細致的縱向關系所劃分。日本人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就會遵循如年齡、社會地位等的基準，來排列相互的序列。這樣的序列會直接影響其行動模式。日本人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形成了[序列觀]。在學校，低年級的學生叫高年級的學生“前輩”就是一例。在日本即使進入公司，根據年齡序列而不是能力來決定收入也是很正常的。根據這樣的序列性，日本人能夠很強烈地意識到[內]和[外]、[上]和[下]的關系，從而就產生了上面例子那樣的待遇關系。日本人要時常意識到自己是哪里的所屬，如果不明確自己在組織中的定位或作用就很不安。在組織中盡量避免特立獨行、與人背向而馳。這就是[內][外]意識強的表現。每一個人都知道離開了這個[內]，就不會順利，周圍的人不論是誰都必須要守護這個[內]。

為什么中國的敬語不像日本敬語那樣復雜呢？這大概歸結為中國人的人與人的距離觀念、階級意識等沒有日本人那樣強烈。經常有人說中國不像日本一樣是[縱向社會]，而是[橫向社會]。在過去，中國是封建社會、半封建半殖民地社會。那時的中國社會，相對等級差別和階級斗爭來說，民族矛盾和外來侵略更加深刻。在被侵略時，階級差別就完全消失變成了全民族共同戰斗。特別是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封建社會的階級制度被徹底廢棄，之后的階級差別主要是工人和農民的差別。工人和農民都是勞動階層，他們之間的差別與階級差別不同，主要是個人收入或地域上的差別，而且他們在不同的地域環境中生活，直接交流的機會很少。從這點來看，應該就能明白為什么中國社會被叫作[橫向社會]。正是因為生活在[橫向社會]的中國人的序列觀念不強，才沒有形成人與人的距離觀念，那么也就不可能產生表現距離觀念的敬語體系了。

四 結束語

通過中日兩國的語言表現，還能夠看出兩國在文化內涵、意識或思考方法等方面存在很大差別。除上文分析內容外，歷史因素也是形成兩國的不同語言表現的原因之一。日本可以說是民族相對單一，又是遠離大陸的島國，沒有受到外來侵略支配，社會比較穩定。而中國卻是多民族的多戰亂的國家。這與本文論述觀點相同，直接或間接地生成了日本人獨特的自然觀念及國民性格，從而使得日語敬語表現相對于中文敬語表現出了較多相異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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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龐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