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紐約時報》管理專欄作家露西·凱拉韋(Lucy Kellaway)近期在題為《我的“戒網”努力》的文章中披露了美國男士和女士整天基本呆坐在屏幕前,盯著推特(Twitter)、Facebook、Gmail、Youtube、亞馬遜(Amazon)、eBay、Flickr以及TripAdvisor等網站。推知及國內,人們日常閱讀的不過也就是微博、微信、優酷、愛奇藝、1號店、淘寶、唯品會等網站,不是在電腦端,就是在手機端,如果兩者都不是,那邊是在平板上。
這種形式的閱讀,碎片化卻快速、便捷,但是正是這種無孔不入的“閱讀”,卻是部分人眼中的新式折磨。美國律師戴維·瑞恩·波爾格(David Ryan Polgar)表示,大眾正患上一種心理肥胖癥:對垃圾信息的瘋狂攝入令我們的大腦變得如此遲鈍,以至于除了繼續攝入更多垃圾信息,其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新媒體時代,或許是對這個充盈著過多垃圾信息時代的最好概括。傳統紙質媒體溫潤的手感和書香漸漸被數字、工具和曲線這類冰冷而理性的產品形態所取代。曾幾何時,紙質閱讀會不會滅亡成了媒體討論的熱門話題之一;曾幾何時,專家們振臂疾呼書向社會的回歸;又曾幾何時,更多的學者開始接受電子閱讀,但仍堅持紙質閱讀的美好!
在滑入新媒體時代,紙質閱讀和電子閱讀分庭抗爭的時候,我們有沒有思考一個問題——紙媒和多媒體等究竟令大眾的閱讀生活產生了怎樣的化學變化?
有人說,新媒體當前,大眾閱讀生活最顯著的變化,應當是閱讀速度地加快。因著信息的紛雜,大眾為了跟上信息的更新速度,不得不加快閱讀速度,一目十行的閱讀方式似乎已不再能滿足人們的閱讀需求,快速抓住幾英寸屏幕中的重點才是最佳閱讀方式。而這,與傳統閱讀極為講究的仔細、反思格格不入。在筆者看來,電子閱讀之碎片化、娛樂性、淺顯性并不能稱為真正意義上的閱讀,人們往往來不及消化、吸收便投入下一條信息的閱讀中,喧囂、快讀和疲勞是新媒體閱讀本身所不可避免的,而這些導致閱讀效性下降,閱讀體驗較差等問題,是短時間內無法優化的。
一輪暖陽、一杯咖啡、一本書,本是多少人展卷所向往的場景。然而今日,擁擠的車廂,人手一支手機、kindle或者ipad,隨著車廂的晃動,麻木地掃閱著屏幕上的字或者圖片,時不時皺眉抬頭環顧四周的環境,復又低頭看屏幕的場景早已司空見慣,閱讀這一形式,或許可以改用scanning(掃描)來概括,而掃描的內容,多數只能劃分到extensive reading(泛讀)中。
避開不穩定和嘈雜的環境不說,不將閱讀載體劃入討論范圍,如果給大眾一個安靜的閱讀環境,有多少人能靜下心來讀書呢?試著回想你上一次完整閱讀完畢的一本書吧?你是否苦思冥想很久,還是沒有具體的書籍封面在腦中閃過;更甚者,或許你還沒結束思考,就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滑動起屏幕,在紛繁的手機世界中忘記了“那本書”?
忘記某一本書或許并不是災難性的,但是你是否只是忘記那本書呢?你是否早已習慣140字的微博閱讀方式,再也無法靜心讀一大段文字呢?你是否在閱讀完一段文字后,記不清楚前一段文字講述的是什么內容呢?你是否逐漸離不開電腦、手機、ipad和wifi呢?
盡管電子閱讀包羅萬象,輕松一鍵你喜歡的內容就會即可呈現,但是正是這些從四面涌來密不透風的信息,讓我們讀的越來越少,越來越慢,越來越體會不到閱讀的樂趣……手捧書籍,觸摸著裝幀設計,嗅聞到書卷香,內心的愉悅才能讓人體會到悄無聲息的親密感。書籍本身就是閱讀和歷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已經構成了一本書的部分意義(連清川語),手機端、平板端和電腦上呈現出的,遠不如紙質本來的真實和豐富。
前幾日得空去上海,走出現代化的上海圖書館,穿越湖南路,走入位于武康路113的巴金故居,這幢花園式洋房內,巴金先生的珍貴手跡和珍藏書籍悉數展出,雖然隔著玻璃,手指不能碰觸到紙張,但是筆者近乎貼在玻璃上,一字一句讀著巴老寫給蕭老的信,看著巴老收藏的圖書和勛章,腦中浮想起多次去金陵楊苡老師家拜會之時,楊老提起與巴老的往事,還有巴老所撰書中的段落和人物。
就是這樣呀,讀書原本也應該是這樣子的吧,可感可觸,內心越來越沉浸,書和人逐漸融為一體,也會固執的認為,閱讀速度這一命題,原本就是電子閱讀時代才會考慮的吧!回到那個鮮有電子閱讀的時代,我們讀散文、小說、詩歌、戲劇,今日慢慢品讀的一段,或許某天又會浮現于腦中,我們不會急著去讀完它們,而是懷著些許敬畏,帶著幾分探索的心思,和書籍相處、相知。閱讀速度,對于愛書的人兒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只要我們曾經讀過,在閱讀中我們曾經收獲過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