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

2012年，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是一個標志性的事件，標志著中國當代文學已經融入世界文學市場之中。中國作協(xié)在致莫言獲諾獎的“賀詞”中說：“莫言的獲獎，表明國際文壇對中國當代文學及作家的深切關注，表明中國文學所具有的世界意義。”中國文學“走出去”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現(xiàn)代作家做得更多的是“拿來”，在“拿來”的過程中追趕世界文學潮流。新時期，特別是1980年代，再一次西風東漸，成長出了一大批當代優(yōu)秀作家。但中國當代文學“走出去”，比“拿來”艱難得多，新時期之初直到世紀之交，對當代作家作品的譯介還是政府主導（2006年，中國作協(xié)啟動“中國當代文學百部精品譯介工程”），進而過渡到西方漢學家對中國重點作家的關注，而中國當代作家被西方出版社主動譯介推向國際市場，應該在新世紀以來，并不太長的時間段內（2007年，姜戎的《狼圖騰》意語版在意大利引起轟動。2014年，麥加長篇小說《解密》英譯本在英美等35個國家上市，上市首日即取得中國作家在海外銷售的最好成績，闖進英國和美國的亞馬遜圖書排行榜，刮起一起“麥旋風”）。國際文壇關注中國作家，需要具備諸多條件，評論家白燁說：“中國作家怎么做可以更接近這種西方世界的價值標準，使得作品在國際市場上更被接受，一方面是多描寫一些人類共同的情感、而非僅僅局限在我們本國的政治秩序上。這需要從語言和敘事等多方面調整。涉及到寫什么和怎么寫的問題。另一方面就是要加大作品的宣傳力度，需要作協(xié)，政府各種相關部門的扶植。從推薦方式的轉變、資金的投入，到熟知國際圖書市場、圖書展覽等等方面入手。當然，還有，花大價錢請一流翻譯家。”白燁關注的是中國文學“走出去”如何“被接受”的問題。由于莫言在諾獎頒獎禮上發(fā)表“講故事的人”主題演講，中國作家如何講好中國故事，表達中國經驗，一時成為熱門話題。雖然中國作家思考中國經驗不是從莫言開始的，但莫言獲獎使對“講好中國故事”的話題具備了一個明確的背景前提，“講好中國故事”不再是中國作家關起家門自說自話，而是針對中國作家、中國文學融入國際文壇，掌握國際文學話語權的必然要求。

《習近平總書記系列重要講話讀本》第六章有這樣一段話：“要努力提高國際話語權。國際話語權是國家文化軟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現(xiàn)在國際輿論格局總體是西強我弱，我們往往有理說不出，或者說了傳不開。要著力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創(chuàng)新對外宣傳方式，精心構建對外話語體系，發(fā)揮好新興媒體作用，增強對外話語的創(chuàng)造力、感召力、公信力，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闡釋好中國特色。”習總書記這段話主旨是針對外宣的。但“講好中國故事”卻是文學的使命。我們不能只是講中國好故事，更要把中國故事講好。“講好中國故事”是一個大課題，“講好中國故事”的關鍵就在于創(chuàng)新，而創(chuàng)新路徑選擇應是關鍵中的關鍵。

一、從時間坐標上尋找創(chuàng)新路徑

（一）從對傳統(tǒng)文化的研判中確立創(chuàng)新路徑

《長江文藝》雜志曾提出過一個口號：“長江不斷流，文學旗不倒。”文學發(fā)展的歷史是一條永不斷流的長河，文學的創(chuàng)新，只能是流的拓展，而不能是源的拋棄。

傳統(tǒng)文化是當代文學的源。當代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首先需要對傳統(tǒng)文化進行動態(tài)的研判，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古為今用，推陳出新。

第一，文學創(chuàng)新，需要準確把握傳統(tǒng)文化的精神資源。

習近平在講話中強調：“認真汲取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思想精華，深入挖掘和闡發(fā)其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的時代價值。”這些思想精華，主要源自儒、道、釋三家。儒家講“仁”，仁者，愛人，強調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道家講“道”，道法自然，強調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釋家講“空”，四大（地火水風）皆空，人生輪回，強調人與時空的關系。這三大思想，可以視為漢民族的宗教，它們深刻地影響著中國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深刻地影響著中國人思維方式、行為方式、審美方式。對當代作家來說，特別看重的應該是歷代文人身上特有的兩種情懷：家國情懷和悲憫情懷。家國情懷，更多來自儒家，而悲憫情懷更多來自道家和釋家。這兩種情懷，融合在一起，凝結成一個“憂”字，對這個“憂”字最權威的解釋就是范仲淹在《岳陽樓記》中說的一段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中國文人有兩種理想的人生選擇，一是居廟堂之高，二是處江湖之遠。不論居廟堂之高還是處江湖之遠，都會面臨同一個難題：如何處理憂與求的關系。《詩經·黍離》中最早道出了中國文人的糾結：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其實，在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精神里邊，處理憂與求的關系是有定論的，即重于憂而恥于求。憂是傳統(tǒng)士大夫的天賦使命，身無半畝也要心憂天下（左宗棠）。而求卻是為士大夫所不恥的。蘇軾在《赤壁賦》中說，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

所以，文學創(chuàng)新，離不開對傳統(tǒng)文化精神資源的認同。沒有這種認同，創(chuàng)新就失去了大境界。當代作家中有一種重求輕憂的現(xiàn)象，這會對當代文學構成本質上的傷害。

第二，文學創(chuàng)新，需要準確把握傳統(tǒng)文化的思維方式

思維方式也可以說是看取世界的方式。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集中體現(xiàn)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經典之中。以事說理，以物明道。《論語》《莊子》《史記》《文心雕龍》等等，這些經典都不是用嚴格的科學概念來定義的，對世界的把握是直觀的、感性的，同時也是整體的，全息的，辯證的，相對的。我們講天人合一，意思是天人一物，萬物一理。這個理是具有終極意義的道理，是世界固有的存在，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比如關于大與小的認知。莊子說，“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泰山為小；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夭。”小中有大，大中有小，一滴水可以映照世界。治大國如烹小鮮。鯤鵬可以絕云氣、負青天，扶搖直上九萬里。而斥鴳也可以絕飛數(shù)仞，翱翔于蓬蒿之間，自得飛翔之至樂。

正是萬物一理思維方式，才衍生了士大夫們對江湖、廟堂的生存態(tài)的獨特理解。既可以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又可以縱情山水，歸隱山林。既可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又可以采菊東籬，不為五斗米折腰。生存狀態(tài)不同，生存的氣節(jié)卻是同一的。

傳統(tǒng)文化的思維方式，還集中體現(xiàn)在中醫(yī)辯證施治理論。人體始終處于相互聯(lián)系的整體狀態(tài)。中醫(yī)望、聞、問、切，是一種由表及里的整體診斷，開出的藥方也是由此及彼的整體治療，而不是頭疼醫(yī)頭，腳痛醫(yī)腳。

思維方式決定著行為方式，文學的創(chuàng)新，有賴于發(fā)揮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優(yōu)勢。

第三，文學創(chuàng)新，需要準確把握傳統(tǒng)文化的表達方式

傳統(tǒng)文化的表達方式十分豐富，特點也很突出。比如“春秋筆法”。代表著作就是孔子編《春秋》，因有“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的考慮，孔子采用春秋筆法來表達自己對史事褒貶。隱晦、含蓄、委婉的表達方式，對后世影響深遠。司馬遷寫《史記》、曹雪芹寫《紅樓夢》，都用春秋筆法，成就了千年經典。

再比如“草蛇灰線”。所謂“草蛇灰線，伏脈千里。注此寫彼，手揮目送。”《紅樓夢》脂批本，有“事則實事，然亦敘得有間架，有曲折， 有順逆，有映帶，有隱有見，有正有閏，以至草蛇灰線、空谷傳聲、一擊兩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云龍霧雨、兩山對峙、烘云托月、背面傅粉、千皴萬染諸奇。”

再比如，“溫柔敦厚”。“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怨而不怒”，講究文學表達的“中和之美”。

不同的表達方式會產生不同的美感效果，所以，文學創(chuàng)新，有賴于從傳統(tǒng)文化的表達方式中汲取營養(yǎng)。

（二）從對當下文化生態(tài)的研判中確立創(chuàng)新路徑

文學創(chuàng)新，是立足于當下文化生態(tài)的整體水平的。對文學創(chuàng)新路徑的選擇，離不開對當下文化生態(tài)的整體研判。但對當下文化生態(tài)作出整體研判，卻是一個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立場，會有不同的結論，并且，身在山中，很容易出現(xiàn)不識廬山真面的局限，因此，準確研判當下文化生態(tài)的整體狀況，對于文學創(chuàng)新路徑的選擇，意義非常重大。

文化生態(tài)是一個動態(tài)的文化環(huán)境。當下中國的文化環(huán)境與世界文化生態(tài)形成了交融互動的整體格局。文化的同一性趨勢與差異性屬性此長彼消，相互激蕩。中國文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融入世界文化體系之中，各種現(xiàn)代文化元素，在不同的文化品類中都有鮮明的表現(xiàn)。就文學而言，現(xiàn)代、后現(xiàn)代文化思潮，對中國當代文學形成了一波接一波的強力沖擊，與此同時，傳統(tǒng)文學觀念對現(xiàn)代文學思潮的兼容與排異反應也日趨強烈。由于社會轉型的迅猛，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文化觀念的變化近乎日新月異，所以，盛行于表的“快餐文化”與積蓄于里的精英文化，并行不悖。我們不能一味地指摘快餐文化，因為快餐文化中活躍著與時代共生的文化因子；我們不能一味地為精英文化的落寞而悲嘆，因為精英文化在沉潛中汲納時代的養(yǎng)分而不斷成長。

一段時間，學界為當代文學的評估問題弄得面紅耳赤，“唱衰黨”說“糟得很”，持“垃圾”說。比如德國漢學家顧彬就是唱衰中國當代文學的代表人物之一，批評家王彬彬、林賢治也有類似觀點。“唱盛黨”說“好得很”，因為當代文學有幾個硬指標：作品多、作家多、體制好。批評家王春林說，已經形成了一個“現(xiàn)代漢語寫作高原”。

唱衰、唱盛，各有所據(jù)，而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恰恰就是在對這種唱衰唱盛的辨析中進行的。

（三）從對未來文化發(fā)展趨勢的研判中確立創(chuàng)新路徑

諸葛亮說，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離不開對未來文化發(fā)展趨勢的研判。受全球化浪潮的影響，世界文化的同一性趨勢已經成為未來文化發(fā)展的大趨勢，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應該順應而不是悖離世界未來文化發(fā)展的大趨勢。但是，強調差異性、獨特性，是文學的本分，一味追求同一性的文學，是沒有出路的。強調差異性，關鍵在于對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活用，習近平說，要“系統(tǒng)梳理傳統(tǒng)文化資源，讓收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書寫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來。”讓傳統(tǒng)文化資源“活起來”，最根本的是要讓傳統(tǒng)文化的精神內核活起來，因為這種精神內核，就是中華民族的核心價值觀，就是“中國人的骨氣和底氣”。如果我們在文學創(chuàng)新路徑選擇的過程中，丟失了這種骨氣和底氣，那么，這種所謂的創(chuàng)新路徑，肯定是一種文化歧路。

李澤厚先生說中華文化具有典型的“樂感文化”特征。中國人有自己獨特的未來觀。看重對來世的期許。講究生死輪回。講究“否極泰來”。講究時來運轉，柳暗花明。講究好人有好報，所以，很多文學經典都有光明的尾巴。但由否而泰，需要經歷一個韌的過程，要持之以恒，要滴水穿石，鐵杵磨針。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運。好運來自有恒，來自執(zhí)著。神不會無緣無故顯靈。因為愚公有移山的恒心，神仙才來幫他。

西方罪感文化，主張人生來有罪，人需要不斷懺悔和贖罪，但世上的“罪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上帝與你同在，他庇佑有罪的人，給人贖罪的機會。

日本還有“恥感文化”，信奉榮譽至上，只要獲得榮譽，可以不擇手段。日本之恥，不恥于罪惡，而恥于榮譽的喪失。樂感文化與西方罪感文化，誰優(yōu)誰劣，不能一概而論，中國樂感文化用有恒的因果勸善，西方罪感文化用虔誠的懺悔勸善。而日本的恥感文化，不指向勸善，為榮譽而遮蔽罪惡，使得恥感文化含有了隱惡的內核。

不同的文化內核，決定著不同文化未來發(fā)展的走向。在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過程中，有必要對不同文化的未來發(fā)展趨勢進行深入的辨析。

二、從空間坐標上尋找創(chuàng)新路徑

今天的文學創(chuàng)新，一個根本的前提是：全球化。因此，我們在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時，必須具備全球視野。

（一）從對異域文化的研判中確立創(chuàng)新路徑

對異域文化的研判，與對傳統(tǒng)文化的研判有一個重要區(qū)別，對傳統(tǒng)文化的研判，是以同宗同源為前提，辨析不同歷史階段上文化的新變。而對異域文化的研判卻是以文化的多源性為前提，分辨不同譜系的文化基因發(fā)生蘗變的不同路徑。比如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這三大宗教衍生出世界三大文化譜系，不同宗教背景的地域，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文化特征。如何構建世界文化多元共生的整體格局呢？著名比較文學專家、北京大學樂黛云教授談到中國文化如何面向世界文化時，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觀點：“生成性對話”。也就是不同的文化思想相互碰撞而產生新的思想。她說：“這樣的‘對話’需要對自己的文化有充分自覺，對別人的文化也要有同情的了解并作出自己獨特的、有益的解釋，不能僅僅按照一方的片面理解和利益去覆蓋另一方，希冀另一方接受。如果把‘他者’完全置于自己的文化想象和利益之中，‘他者’的特殊性就會被剝奪，被同化，對話也就失去了意義。”她認為，“對話最忌諱的就是‘人云亦云’，‘我打你通’。因為我與他人的關系通過對話，不是特點消失的合金式的‘融合’，而是一種‘面對面’的關系。事實上，也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種面對面的相異性，一種文化才有可能對他種文化產生吸引力。對話的關系是真正平等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產生新的理解，擦出新的火花。”

所以，研判異域文化，既要把握其文化的特質，還要把握其是否存在“入侵”企圖。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既要從異域文化的差異性中汲取營養(yǎng)，同時要特別警惕“媚外”心態(tài)，特別警惕對域外“入侵”文化的順應式接受。

（二）從對異族文化的研判中確立創(chuàng)新路徑

對異族文化的研判在空間意義上與研判異域文化相類，都是相對華夏文化版圖而言的。但對異族文化的考量較異域文化相對復雜。如果將華夏多民族文化作整體表述，那么所謂異族文化，基本等同于異域文化。如果將中華民族文化進行民族區(qū)分，就會出現(xiàn)域內異族文化和域外異族文化。對于域內異族文化，我們強調多民族文化差異性的同時，還應強調多民族文化在本源意義上的同一性。張炯先生在《中國文學通史·總序》中說，“在迄今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版圖內，自古便居住著許多族群部落。他們都以自己文化創(chuàng)造、滋育和發(fā)展了中華文明，而作為今天中華民族主體的漢族本身就是歷史上許多族群部落逐步融合而成的。……在漫長的歷史過程中，各民族都對中華文化的發(fā)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也都為輝煌的中華文學不斷增添耀目的光彩。”也就是說，華夏多民族文化所涵蓋的不同族群，既是中華文化的“流”，同時也是中華文化的“源”。而域外的異族文化，則只有異族文化的差異性，而不存在本源意義上的同一性。對域內異族文化，是在“生成性對話”過程中的融合，是共生共榮，相互滋養(yǎng)。對域外異族文化，則是在“生成性對話”過程中的擇取，是以我為本的文化兼容。

基于上述的理解，文學創(chuàng)新過程中，對異族文化的研判，需要強調的是，對異族文化作域內域外的區(qū)分，進而作出源與流的辨析。只有這樣，文學創(chuàng)新路徑的選擇才能既見出海納百川的胸襟氣度，又能見出鑄造民族“根”與“魂”的高度自信。

結 論

文學創(chuàng)新，是時代的必然要求。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有時間與空間兩個向度。在時間向度上，要注重對傳統(tǒng)文化精神資源、思維方式和表達方式的研判，對當下文化生態(tài)的研判，對未來文化發(fā)展趨勢的研判。在空間向度上，要注重對異域文化特質的研判和對異族文化特質的研判。特別需要強調的是，文學創(chuàng)新的路徑選擇，重在找準創(chuàng)新的參照物，而不是創(chuàng)新本身，如何進行文學創(chuàng)新，還得從文學發(fā)生學的角度去研究。要考察作家對生活的體驗程度和認識高度，要考察作家情感的發(fā)生機制與表達方式，還要考察作家運用語言的能力等等，因此，文學創(chuàng)新路徑的選擇與文學創(chuàng)新實踐存在階段性的區(qū)分。路徑選擇是創(chuàng)新實踐的前提條件，因為不作路徑選擇的創(chuàng)新實踐，只能是一種盲目的實踐。創(chuàng)新實踐是對路徑選擇的終極檢驗，得到創(chuàng)新實踐檢驗的路徑選擇，才是真正可以確認的創(chuàng)新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