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實證研究方法的應用探討

摘要：科學研究中有關方法論的問題顯得日益重要，甚至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本課題試圖通過分析學生對出國培訓課程利弊的自省來探討教學有效性。該研究重點是通過對問卷設計的嚴格把關，方法上的謹慎選取，數據收集中的多種考量以及信度效度最大程度的保證等方面探討盡可能科學客觀的研究方法。

關鍵詞： 雅思；教學有效性；訪談；信度；效度

中圖分類號：G3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1422（2014）01-0018-04

語言學和外語教學研究中的方法論問題，是近年來特別強調和特別值得研究的課題。劉潤清教授等人也曾表示“方法上的落后會成為語言學研究的桎梏”。隨著實證性研究浪潮的掀起，中國的研究者已經認識到缺乏足夠的數據，思辨便顯得蒼白無力。運用科學的方法收集數據，進而進行科學地整理和客觀地分析，對科研成果有著決定性的意義。

課堂是語言學習的重要場所，而社會上各種民辦的培訓企業和課程對學生人群和教學目標更是有著極強的針對性。部分優秀機構一直毫不忌諱地宣傳其優質課程的高效性。雅思考試是被設計用來衡量有意要在英語國家學習或者工作的學習者的語言能力的。然而，針對國內門類和花樣百出的考試培訓課程的實效性卻不甚明了，爭議之聲此起彼伏。因而筆者有意探討，國內雅思培訓課程對學生在以英語為學術語言環境下的影響是僅僅止步于應試，還是能帶來更多的幫助？

需要指出的是，本文關注的是研究方法而非論題本身，后者在這里只是拋磚引玉的作用。希望通過對某論題的研究過程的回顧和分享，與業界交流并提高自身的科研能力。

一、研究方法和問卷設計

研究的論題是：雅思考試的培訓課程對留學生學習的有效性如何？為使研究對象更加明晰，擬對其四個子問題進行探討：學習者是否發展并提高了對其將來在純英語學習環境下的聽力/閱讀/寫作/口語能力？該研究主要采用的是定性法。它歸屬于解釋主義傳統，尋求達到對調查中參與者對事物看法的理解，如為什么他們有這般的行為舉止，他們自身是如何看待這種行為與動機的。研究者的數據來源于受訪者和各種信息提供者，他們提供的信息就如“窗戶”一樣供調查者去揣摩他們的思想狀況。Watanabe指出，定性法已經越來越廣泛地被學者在語言教學領域中使用。

采訪，是一種典型的定性研究方式，即通過對某人進行面談來了解他們的想法。為了更好地回答研究中的核心問題，筆者決定從精心設計的采訪中尋求一些答案。面談的問題主要圍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其中，又以第二個為研究的重中之重：①學生們對雅思考試的主要印象如何，與其它英語考試比較怎樣？②學生們總體上如何看待雅思考試的培訓課程？對針對四會各技能的培訓課程看法怎樣？③學生們覺得自己的水平較參加培訓前提高了多少？

受訪問卷包含獲取受訪者的一些基本個人信息和對14個問題的作答。基本信息包括受訪者的年齡、性別、最近一次的雅思成績，現在所學專業、英語學習時長及對英語的興趣如何等，這些信息能更好地幫助筆者了解被研究對象的背景和狀態，有利于研究數據的客觀性和全面性。下面來分析這些問題設置的用意：

前六個問題，屬于訪談的熱身、引入階段。筆者獲得的是他們對雅思的總體感覺，同時第一反應無疑是基于最真實的情感和感受，是真情流露。訪談至此，看似沒有涉及研究的關鍵問題，實際上以上問答給受訪者逐漸進入狀態的同時，也讓筆者掌握了更多他們的個人信息和對論題的基本看法，為后面的深入探討埋下伏筆。

第七、八問開始接觸關鍵問題，設計目的是要建立起論題導向式的問答。讓受訪者用現在的視角去回顧過往的經歷，并尋求培訓課程與海外真實生活體驗之間的聯系，試圖從中多了解一些培訓中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或是活動。

問題九到十二把注意力集中到各項技巧的培養上，試圖找出培訓課程中一些更詳實的信息和經典的事例。這是此訪談最關鍵的部分，筆者將會盡可能多地投入時間和精力引導他們說出培訓課程對他們英國學術生活各個方面的影響。可以這么說，這個環節的問答將是解決論題的關鍵。

最后兩個問題是受訪者對自己英語運用能力的自我評估。筆者試圖尋找受訪者個人經歷和他們之前所受的雅思培訓之間的任何可能相關點。同時也請求他們為后來人提供一些關于如何準備海外生活學習的建議。這兩個問題相對更非正式些，在一種輕松愉快的氛圍中為訪問畫上句號；同時，這兩個問題的提出也使筆者獲得更多機會去探索與研究相關的其他問題。

由上可見，訪談初期，筆者采取的是開放式態度，盡可能全面地接觸研究環境與對象，而后逐漸收窄范圍，突出重點，并圍繞重點問題詢問和探求相關信息。

二、數據收集與道德考量

受訪群體都是2010年9月或更早至2011年9月在英國Stirling 大學攻讀碩士研究生的中國學生，他們都是筆者的同學或者朋友，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在考前參加過國內的雅思培訓課程。以上因素使得調查對象在選擇上已不可能出現太多隨機抽樣的結果。然而受訪對象的被選取也帶有偶然性，因為正是這些人在筆者提出請求時能答應并配合采訪。此研究的數據收集基于半結構化 （semi-structured） 的一對一訪談模式。這些個訪都是從11年的5月至6月中旬之間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完成的，每個訪問耗時超過20分鐘。問題的內容一致，但考慮受訪者理解方面的因素，筆者在問問題的表達方式上將會略有不同。訪問地點多選擇在學生公寓或是鄰近的咖啡館，這些地方能讓人最大限度地放松自己，并帶著相對愉快的心情接受采訪和給出最真實的回答。心理學研究也表明人們都傾向于在最輕松的氛圍中說出心中所想。訪問中的語言為中文、英語或中英雙語，以受訪者喜好選擇。在這個問題上，23人中的18位選擇了母語作為交流語言，據說這樣讓他們更能自信和流暢地表達自己。征求受訪者意見，他們都不太愿意被錄音，因此，筆者基本上是通過筆錄記錄信息。

受訪者在訪問全程（前中后）都受到極大的尊重和重視。訪談前，每個人都被明晰地告知數據的用途，并承諾他們的名字及一切信息未經同意不會向第三方透露。由于受訪者大多不愿意被錄音，因此筆錄成為唯一的記錄方法。再有，受訪者也被知悉他們允許拒絕回答任何他們認為是隱私或不愿回答的問題。筆者經由所有受訪者同意，將他們用對象1，2，3……22，23作為標記。因此，受訪者被人認出的可能性將會降到最低。總之，道德問題被嚴格謹慎地考慮過，匿名制也得到最大的維護。

三、 效度和信度

談到效度與信度的問題，相對于問卷調查，筆者更青睞于面談。前者顯然擁有諸多明顯優勢，因此很多人在收集數據時都傾向于此。Cohen和Manion 也指出問卷的信度高，因為匿名制的采用更能鼓勵人們勇敢和誠實作答；其次，省錢省時；再有，借助現代通訊科技和手段，問卷可以通過多種形式來實現派送，受空間性影響較小。然而，較低的回收率是此舉的最大問題之一；而且受訪者由于文化水平等因素所限，也許不能根據問題給出合適的答案。例如，問卷問題中出現的單詞“hindsight （后見之明）”，并非每個人都能看懂，更不太可能讓每個看不懂的人在作答之前都去查清楚意思。另外，答卷者對待問卷囫圇吞棗，匆匆答題的潛在可能性也非常大。

然而，以上所述的缺陷卻可以由訪談方式所克服。顯著優點之一在于個人特色強，又不太正式，因而容易談得深入，其靈活性和親切感是其他手段不及的。在面對面的交流中，訪問者有機會把每一個問題都解釋透徹，把受訪者對時間的疑慮盡數掃清。同時，人們對于直接的交流而非冷冰冰的卷面會傾注更大的熱情與興趣。因此，在訪談過程中，可以期待受訪者更高的參與度與答題的有效性。對于筆者進行的此研究來說，用訪問的方式更能清楚地了解人們對論題的真實態度與想法，而且通過面談，有利于從受訪者身上挖掘盡可能多的珍貴信息和看法。而同時，筆者在面談的過程中，仔細觀察受訪者答題時的各種非言語型的細節反饋，或許可以收獲更多第一手相關信息，從而使得訪問的質量趨向更高。而問卷所得到的數據雖然客觀，但解釋力弱。

必須承認的是，訪談的方式也有缺陷。其一就是耗時較長。在此情況下，每個訪問都超過了預定的時間。其次，訪問者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身份開始模糊，主觀因素的影響會越來越難以避免，這就是所謂的“觀察者矛盾”（observer’s paradox）。再有，無論訪問者多有能耐地掌握問答進程和探求答案的技巧，信度與效度的保證仍然很大程度取決于受訪者。而且，Anderson和Arenault也指出，各種干擾因素（如環境，心理情況等）和時間上的壓力同樣也能成為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受訪者為迎合需要而作答的可能性也普遍存在。但總的說來，筆者仍傾向于訪問的調查形式，始終認為這是探知和發掘人們對雅思培訓課程態度與想法的最佳途徑。本研究中采用半結構化訪談式，充分利用其優點，采用開放互動式溝通，通過觀察、探索和發掘，獲取更豐富、完整和深刻的信息。更重要的是，筆者能從采訪者的只言片語或一些不成型的點滴感想中有效引導，并與其共同探討，有助于發現更多可能有價值于論題的各種信息。訪問者本身也會盡量保持態度與意見的客觀與中立，以免影響受訪者做出為迎合某種既定期望值的答題傾向。

Watanabe認為定性的研究能極大提高效率與信度：首先，訪問式的定性研究能提供更多且更好的機會去引導受訪者做出相應的回答。通過對問題的明確與必要的解析，最大程度避免了答非所問的情況發生。第二，定性研究強調在真實客觀的環境下采集數據，因此研究者可以在面對面的互動中掌握第一手信息（材料），同時又能將誤差降到最低。第三，對于像本論題這種關乎人們對復雜事物內在因果聯系的話題，人們對某現象或事物的看法或者信念對行為的影響將不容易用量化的方式去衡量。因此忽略面談的數據采集方式將使收獲的信息片面化，從而失去洞察力，最終喪失其可靠性。

正如Bell所說，效度之所以會成為一個大問題是因為受訪者時常對事物的看法存在偏見或者缺失誠信。需要承認的是，筆者本人也與受訪者一樣，曾有過雅思培訓的經歷，因此在做此研究時，或許會受到思維定勢或者既成看法的某些影響。完全沒有偏見的觀察是不存在的，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眼鏡去觀察世界。但能認識到這點并努力去克服它，作為研究者，就是通向客觀性可喜的一步了。而作為受訪者來說，由于問題設計十數個，思考的深度由淺入深，對前面問題的考慮也許相對膚淺和片面，但為避免前后矛盾，對后面問題的作答會受到一定的制約致使回答有可能偏離一定的本意。再如，既定思維模式也可能讓受訪者只關注原有的看法而忽略批判性地全面考量。為提升研究的信度，Watanabe引用Eisenhart Howe（1992）的觀點，認為把“基準線”明確是非常重要的。“基準線”即研究者在調查研究前的已有框架。

也就是說，作為研究者，必須意識到他們之前的經歷和對事物的態度有可能影響對事物的看法。在此訪談中，筆者具備了這種“基準線”的意識，并盡其所能以旁觀者的角度去避免偏見。另一種避免此問題的方法就是用開放式的問題取代是非題。如，問“你如何看待這門課程”，而不是問“你是否喜歡這門課程”；亦或先問一個是非型問題，隨后緊跟著追問原因和更多的細節。這樣，筆者能從被調查對象那里得到更多原汁原味的真實信息而避免主觀臆測。在筆者看來，擁有與被調查者相似經歷這點只要能夠被正面地利用就未必不能成為一種優勢，如，它可以讓調查者更全面更深刻地掌握和了解話題的背景知識和信息。

談到受訪者的誠信問題，他們都是英國Stirling大學的學生，和筆者的關系或朋友或同學，筆者確信已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他們的配合和誠信。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有些隱私問題如涉及到年齡和雅思具體分數，確實較為敏感，讓個別受訪者感覺不太舒服。在這種情況下，為保信息的完整性，筆者只能盡最大努力營造輕松和諧的氛圍，并且特別說明并承諾“信息未經同意絕不外泄”，以此來減輕和移除其不適感（由于受訪者多接受西方文化浸染多年，個體隱私意識較強）。

受訪者的男女比例不平衡問題（男5人女18人）也許會對效度產生一定潛在的威脅，因為男性與女性的思維方式與表達習慣存在較大差異。然而，受訪對象由于時空和意愿等因素所限，此問題卻是無法避免，因而效度只能在別的方面予以提升。

為使訪問的信度更高，筆者做了以下工作：在訪談前，充分準備好問題；訪談過程中，積極主動解釋問題以及移除兩者間的各種疑慮；訪談結束，留下每一位受訪者的聯系方式并征得同意在有需要時可以就某問題索取更多相關信息。此舉也是為預防筆錄過程中因時間倉促而可能出現的筆誤和遺漏。同時也為一些筆者認為有需要進一步了解的信息做好準備。這些做法，筆者相信，都大大提高了數據采集的信度。

四、 結論

本研究以“國內雅思培訓課程對留學生學習的有效性”為題，著重探討其實證性的研究方法，在確定了研究問題與重點后，分析并論證了采用訪談式的定性研究方法的利弊。與23名中國學生的訪談數據被妥善收集，整理并以圖表形式羅列出來以便進一步分析和研究。數據收集的過程和步驟豐富了此類目前國內還相對缺乏的研究方法。再有，該研究中，筆者為確保效度與信度所做的努力也許能為業界同行提供此類研究的些許參考，同時也歡迎探討、指正和批評。最后，匿名制的保證以及其他道德性問題的考量也體現了科學研究中的某種人文情懷。

參考文獻：

[1]劉潤清.外語教學中的科研方法[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2]Cheng L Y.， Watanabe Y.， Curtis A.（eds）.Washback in language testing： research contexts and methods[M].Mahwah， NJ：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Inc.2004.

[3]Cohen， L. Manion， L.（1994）.Research Methods in Education （4ed.）.London： Routledge.

[4]Anderson， G.. Arsenault， N.， （1998）.Fundamentals of Educational Research （2ed.）.London： Falmer.

[5]Bell， J.， （1987）.Doing Your Research Project （1ed.）.Milton Keynes： Open University Press.

責任編輯 陳春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