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化對漢代園林營建風格的影響研究

摘要 試圖從文化角度來分析并溯源漢至唐法天象地、因藉自然的造園手法的發端以及形成。通過收集大量資料，運用分析、歸納、對比、概括、總結等研究手法對資料進行整合梳理，并提出自己的觀點：在中國造園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漢代園林及其背后一直沿襲至今的“天人合一”哲學思想，它的源頭即是古老悠久的楚文化。楚文化中的浪漫主義精神以及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哲學觀，經由漢代園林的借殼存身一直承襲至隋唐以至明清，幾乎貫穿了我國傳統造園史，這種造景思想對于今日陜西省的園林建設也有一定的啟示作用。

關鍵詞 楚文化；漢代園林；園林營建

中圖分類號 S2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4）25-08648-03

Abstract 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formation and originator of natural gardening skill in a cultural perspective and traceability from Han to Tang dynasty. From that， we try to give professionals qualities and responsibilities of education and guidance by using cultural and traditional aspects of the planning process. By using analysis， induction， comparison， generalization and summarizing research techniques we integrate and order the collected data； By tracing and ordering the context and development system of classical gardens in Shaanxi Province， we propose the ancient Chu culture， the \"Harmony\" philosophy， as the main thought behind the landmark garden in Chinese gardening history—Han Dynasty garden. The romantic spirit and philosophy of harmony with nature in Chu culture， from the Han Dynasty garden backdoor shelter has been inherited to the Sui ，Tang and Ming Dynasty almost throughout the history of the classical Chinese gardening. The landscape ideas from Chu culture to gardening construction at present have a greater inspiration in our province.

Key words Chu culture； The Han Dynasty garden； Landscape construction

“秦依楚風”，而“漢承秦制”。漢代的文化在極大程度上受到了楚文化的影響，具有現實與虛幻水乳交融的特征，并將其延展，終自成一脈。而這種文化的承襲在漢代園林的營建風格上同樣也得到了體現。在漢代處處彰顯著“籠蓋萬物的宏闊宇宙觀”[1]的文化背景之下，漢代的園林也呈現出“因藉自然”和“法天象地”的營建風格，同時這也是一直顯現在我國傳統造園文化中的一條主脈。這種風格形成的背后是始于漢代并貫穿于后世中國文化的“天人合一”哲學思想。而追溯這種哲學思想的起源，便可逐漸現出楚文化的輪廓來。因此，在從園林營建的角度展開對楚漢文化傳承這一主題的論述之前，先從楚文化談起。

1 楚文化的內容及其實質

1.1 什么是楚文化

楚文化，顧名思義，就是先秦時期起源于楚地的文化。楚文化是我國古文化的重要一支，同時又是漢文化的重要基礎及來源之一。它源遠流長，歷久而彌新，至今仍散發著強大的生命力。

楚文化起初承襲中原文化，后來逐漸形成了獨特的自身文化。初期，生活在我國南方江漢地區的楚人偏處于荊山，所踞地域不過方圓50 km。經過800年的開拓，盛時“地方五千里”。到戰國中期，楚國處于全盛時期，疆域極其廣闊，幾乎占據中國整個南方。因此，楚文化即為在這段歷史時期里，在這片廣闊土地上形成的、有鮮明自身特色和統一風格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總和。它從原始宗教、巫術、神話的沃土中萌芽并汲取養分，逐漸形成了具有濃郁地方色彩的風格和特征。

1.2 楚文化的起源及其發展

所謂文化，其最廣義就是人的全部生活[2]。任何一種文化，從其發端到形成，都不會是孤立于客觀條件而獨自產生的，它是人與環境相結合的產物，是人的生存狀況的真實反映。楚國文化的形成與發展與最初楚人所處的獨特自然環境以及社會形態是分不開的。此外，文化與哲學又有著相輔相成的關系，哲學產生于時代文化之中，時代文化的活力又依靠哲學來催生和萃取。而談到哲學思想的產生，就不能避及宗教。楚文化正是從楚人的信仰中發端的。

1.2.1

楚文化的發端。楚人的先祖來自中原地區。楚王族的祖先就出自中原的顓頊高陽氏部落?！妒酚洝こ兰摇份d：“楚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高陽?！?屈原《離騷》的第一句話就是：“帝高陽之苗裔兮”。高陽，正是帝顓頊之號。

在顓頊當政期間，他實行了一項壟斷神權政治的重大舉措——“絕地通天”，這項舉措使得楚之先民獲得了一項別于其他群族的特權，那就是“通天地”的權利。這項特權對楚文化的影響是極為深遠的，它使楚人好巫風習俗的產生有了先決條件，并且使他們深信人鬼同域同存。

《漢書·地理志》載：“楚地……信巫鬼，重淫祀?！焙笕嗽谠u述楚文化時，往往會用“浪漫”或“奇譎”等詞來形容，但對于楚人而言，這樣的浪漫與奇譎才是世界本真的模樣，而在崇尚實際、崇尚禮教的北方人看來則為怪異。這種思維方式的不同是由顓頊“絕地通天”所決定的。顓頊既是行神道的天帝，又是行人道的人帝。這種亦神亦人的品格就是楚文化的源頭，也為后來至漢代形成 “天人合一”的完備哲學思想奠定了最初的基礎。

1.2.2

楚文化的形成。楚人以開放的心態、恢宏的氣度和進取的精神盡情地發揮了其文化的獨創性，從而創造出體系完備、特色鮮明、成就輝煌的楚文化。而楚文化形成，并具有了能夠達到與同時期其他文化區別開的明顯的個性特征已是春秋中晚期。

西周初年，楚人建立國家，逐漸成為先秦時期疆域最大、享國最久的諸侯國。然而，此時楚國在中原華夏諸國眼中，乃至楚人自己的眼中，都是“蠻夷”之國?，F出土之楚簡上所現“楚”字，林字部下面是一個“足”字，好似一個人赤足在深山大澤中頑強行走。這是楚人建國之初的真實寫照。正因為楚國的地理位置處在崇山峻嶺，河湖密布的自然環境之中，才使得楚人與中原相對隔離，從而遠離禮教約束，并逐漸培養出了他們崇尚自然、尊重個體、自由奔放、逍遙達觀、追求民主的文化精神。

司馬遷在《史記·貨殖列傳》中說：“楚越之地，地廣人稀，飯稻羹魚，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賈而足，地藝饒食，無饑饉之患。”楚地之豐饒，使楚人有較多時間和心情來思考各種問題，于是滋養出了好玄想的品性，并且思維逐漸變得極為活躍和開闊，開始關注人類自身與宇宙萬物之間的關系。再加之地理環境的奇幻莫測，使得楚國逐漸形成了一種活潑奔放的、怪誕奇譎的文化基底。這種基底為后來誕生于楚國的道家哲學思想提供了重要養分。

1.2.3

楚文化的延續。隨著楚國被秦國所滅，楚文化也隨著歷史的發展而延伸。它與秦文化相互混雜，到了漢代，具有原先那種自身特征的楚文化的各種因素，又和逐步形成的漢代文化交互影響。這其間，因為楚文化的先進性，使得它從未真正泯滅，反之，隨著時間的沉淀，楚文化得以不斷延伸，從而愈顯輝煌。雖然秦滅了楚國，后來又被漢所滅，但是在文化上，秦漢卻統統淪為楚國的俘虜，成為了被征服者。漢朝統一天下以后，楚文化和其他區域文化一起，轉化成為了全國的共性凌駕于區域的個性之上的漢文化。而楚文化的某些個性，已成為了漢文化的一些共性[4]。

自此，楚人的充滿了玄虛色彩的思維方式，尊崇天人合一、人與自然萬物同構同感的哲學思想，都被漢文化以不同方式進行了消化和吸收。而楚人執著進取的文化根性、博采眾長的文化品格、立異標新的文化追求，亦在后來的漢代文化中得以顯現。

“天人合一”這一哲學概念在漢代得以確立，它成為了漢人建立“大一統”王朝的思想依據。出于對政治、社會穩定以及經濟發展等的多重需要，漢人對源于楚國的道家的黃老之術多有推崇。因此可以說，“天人合一”思想的源頭之一便是楚國的哲學。

2 基于楚國哲學思想之上的楚文化的風格特點

2.1 楚國的哲學思想

哲學是文化的內核和結晶，最為集中地反映了文化的特質和體現了文化的精神。楚國哲學的中心問題是天人關系[5]。它在楚人對長期存在于原始宗教和巫術里的民神關系的思考中發端。這種民神關系實際就是天人關系，即宇宙與人個體之間的關系。這種思考為后來在楚國誕生的老莊哲學思想埋下伏筆。

在楚人心中，神、鬼、人融為一體，一切按自然規律辦事。楚人的尊天道而重自然、尚陰柔而貴無為、明變化而保本性的思想，經老、莊的提煉、發展，匯其精粹，到漢初即成為清靜安民的治國之術。《老子》中所倡導的道法自然，實際就反映了楚國的哲學思想。

2.2 楚文化的風格特點

在道法自然的哲學思想之上，楚文化在藝術風格上呈現出雄渾宏偉的氣概和浪漫豪放的激情。它依自然而生，熱愛天地萬物，有濃厚的浪漫主義情調和神話色彩，崇尚自由，富有激情，善于想象，重神厚巫，原始文化的味道甚濃。

楚人所代表的長江流域文化，有一種非功利的浪漫氣質。楚人對美的追求不受純理性的束縛。楚人尚巫，卻并不沉緬于宗教狂熱，人神間和諧平等，神只不過是自由創造精神和愛美心靈的物化，而人始終居于主宰地位，人與大自然的和諧統一，客觀世界的規律性無不與人的內心情感相統一。

楚文化這種崇尚自然、頗具浪漫主義的風格特點后來便成就了兩漢文化精神的基底，那便是“籠蓋萬物的宏闊宇宙觀”。

3 楚國建筑及園林風格

楚人追求“天人合一”的宇宙空間美，這種追求也體現在楚國的建筑與園林的營造風格上。基于與自然高度協同、熱愛自然、尊重自然的楚文化基礎之上，楚國的建筑與園林皆嵌于自然之中，仿佛是自然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據現有資料觀察，楚國的城市、宮殿建筑十分講究地形的利用和總體的設計。例如在相當廣闊的范圍內進行全面布局，充分利用天然的高崗和江湖的有利條件，既考慮軍事上的防御、經濟上的運輸、生產生活上的排灌，又注重容納自然的湖光山色[6]。楚國建筑與園林文化中存在著“天人感應之說”、“陰陽之說” 、“五行之說”等哲學思想。楚國哲學的中心問題是天人關系，即反映的是自然與人的統一。這種特點同時也為后來的漢代園林所吸收，在漢代園林中呈現出一種尚大尚廣、迎合自然且依附自然的營建風格。

3.1 楚國的都城建筑——層臺累榭

屈原《招魂》云：“層臺累榭，臨高山些”。“層臺累榭”被認為是楚國建筑在總體上的特色。在湖北襄陽、云夢漢墓中發現的陶樓還保留著楚國建筑的若干特征，即造型閎曠、高樓重層。《楚辭·惜誓》中亦記載著“登蒼天而高舉兮，歷眾山而日遠。觀江河之迂曲兮，離四海之霑濡”這樣閎闊大氣的辭句，這不能不令人驚嘆楚人恢宏的審美意識。楚人崇尚建筑的超拔之美、恢宏之美，究其根源，其一是與楚國的地理環境有密切的關系。楚國地處江漢地區，其境內有深山大澤，且山林密布。起伏連綿的地貌使得楚人只有筑高臺，方能視野通達。故居高臨下，無論是從觀景還是軍事的角度來說，都是十分必要的。

其二，據記載，祝融時楚人便有“觀象授時”之說，楚靈王時已有 “欲登浮云窺天文”的天文星象建筑。對天文學的認識加上楚人崇尚自然的哲學觀，使得楚人楚國的建筑常常是以整個宇宙空間為背景。楚國的高臺建筑無不崇尚高大恢宏、欲與天齊的雄偉氣勢；楚之強臺“南望料山，以臨彷徨，左江右淮”；《招魂》亦載：“高堂邃宇，檻屋軒些?！笨梢韵胂螅斎藗兠鎸Τㄖr，會有怎樣一種寥廓玄秘的宇宙意識在胸中奔涌。因此，楚時建筑中的空間塑造處處體現出楚人對宇宙及其永恒意志的無限崇拜。這種崇尚高大廣闊的審美標準，直接影響了秦漢兩朝的建筑和園林，使得他們的皇家宮苑愈發呈現出“離宮別館，彌山跨谷”的閎闊氣勢。

3.2 楚國的宮苑園林——道法自然

楚國大部分地區都屬于古代物產豐富的云夢澤地區，因此，人們在生活資料得以滿足的同時，開始有了精神上的追求。園林在此時便應運而生。楚國的園林體現了楚人崇尚自然，以天然美為美的審美走向。“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國語·卷三·周語下》），一切順其自然，無為而治，反映了老莊尚樸存真的審美觀。

老子的“道法自然”的美學觀體現在楚國對園林的營建思想上，其注重的是對自然的直接因借。楚都南郢北依紀山、西接八嶺止、東傍雨臺山，南瀕長江，稱得上是水縈山環，天造地設。楚人還將3條河流引入南郢城中，此舉不僅能調節空氣，凈化環境，而且可兼作功能分區的天然界標；渚宮、漸臺則都如孤渚在水，利用水體的透明及其反射、折射作用，使建筑及景物在自然環境中增添了一層光影變幻、虛實相間的美感；壽郢的宮城區在城東的北部和南部而并未居于正中，這是因為兩地的夏季主導風向大抵為東南或有所偏，因此，這樣的布局在功能分區上的合理性是顯而易見的；善開風氣的楚人還最先從自然中發現了潛能。他們通過對山勢、風向、雨量、氣流、陽光、水域等自然現象的因借，建造了“冬有突夏，夏室寒些”的“寒宮”和 “暖室”。源于自然、展現自然、歸于自然是楚園林的本質特征。

楚國園林實際上就是一種體現自然美的大地藝術，依天地自然而生。在楚人的心目中，“環境”就是自然。這種“因藉自然”的和諧使得楚園林的營建風格并未隨著楚國的泯滅而消失，而是被隨后的秦、漢繼承并且使之更加趨于完備和成熟，直至成為一種貫穿于我國造園史始終的園林文化。

3.3 “天下第一臺”——楚國章華臺

建于今湖北潛江的大型宮殿群——章華宮是一組以臺為主體，多單體組合的楚國歷史上最宏偉的超大型王家園林化離宮，是我國帝王園林化離宮的先導。其主體建筑章華臺，“臺高十丈，基廣十五丈”而“三休乃至”，可謂中國古代第一座層臺累榭、彤鏤華飾、宏偉壯麗的宮殿，堪稱“天下第一臺”。

章華臺的選址是很有特點的。楚人講求建筑與環境的和諧，講求人工與天工的融通。從遺址來看，章華臺奇侈瑰麗，對自然景色之假借，宏微畢至，其于水光山色亦莫不巧加運用。綜合章華臺遺址地形地貌變遷和全部文化內涵可以確認，首先該遺址是一處古老的地勢較高的地方，視線通達，便于建臺，可登高遠眺。其次，此臺位于云夢澤北沿的荊江三角洲上，臺在離湖之濱，有水、陸道與江水、江陵相通。一來便于取水，二來便于漕運交通，三來可借水成景。

章華臺遺址的范圍除去“離湖”水面的部分達到220萬m2，大體相當于清代頤和園的范圍。張良皋先生在《章華宮雜議》一文中曾這樣寫道：“章華宮為百代宮室立楷?！?。秦、漢皇家宮苑園林的規模和形制皆因楚制，只是更加尚大，愈顯恢宏。漢代上林苑規模比章華臺有過之而無不及，除滿足帝王觀景賞玩外，亦有田獵和習兵的功能。

4 漢代園林對楚文化的繼承

以上對楚文化、楚國哲學以及楚國的建筑與園林風格進行了簡要的概括。從文化的角度來追溯，漢代園林尚大尚廣、因藉自然營造風格的源頭正是在楚，這一點前文已略有論述。下面，就它們的繼承關系進行較為深入的論述。

4.1 秦依楚風，漢承秦制

楚國經歷800年榮辱，終于被秦所滅，但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楚文化不僅為秦朝所汲取，而且繼續浸染著漢朝乃至后世。秦代的歷法、縣制等大多因襲楚國，而漢代對楚國則更多地是在文化和藝術上的承襲。這種承襲在漢代的壁畫、畫像磚、服裝、文學、造園等各個方面都得以體現。故有學者說，漢代審美世界就是楚文化的審美世界，漢文化就是楚文化的借殼存身。

漢初70余年里，楚文化得以全面復興并在演進中嬗變。統治者參考了發端于楚國的老莊哲學，制訂了“無為而治”的政策，使得國家得以休養生息。至西漢全盛之際，新興的漢文化終于以楚文化為重要基礎而發展成熟并形成體系，并為后世近兩千年的中國古代文化奠定了基礎，確定了方向。楚文化那種兼收并蓄、不計仇讎、不別遠疏的寬容胸懷，被漢代繼承并將其發揚光大，以至在后來的唐代依舊能夠看到這始于楚風的閎闊氣度。

4.2 漢代文化精神

漢代文化將楚風中人神雜糅，天地不分的巫術文化與楚國提倡“道法自然”的老莊哲學結合并加以吸收，逐漸轉化成為了自身的一個重要特征，這種特征呈現在漢代園林文化中，就是有著“一池三山”神仙思想的造園手法以及“法天像地”的營園格局。

在楚文化滋養下，漢代文化體現出了那種獨特的、心胸開闊而又氣派雄沉的洗練簡潔之風。這即是漢代的文化精神：籠蓋宇宙萬物的閎闊氣魄。

安徽農業科學 2014年

4.3 楚文化在漢代園林中的承襲

楚文化使得楚國園林有著崇尚自然、崇尚高大宏闊的造園特征，這樣的特征被秦漢兩朝吸收。秦代的宮苑建筑出現高臺建筑和巨型的建筑組群，在氣勢方面追求上扼天穹，下壓黎庶的崇高博大、富麗堂皇的效果[7]，這正是對楚文化繼承的結果。到漢代，“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滲透入造園思想，漢代園林尚大尚廣之風，不免使人們想起楚國的章華臺。

此外，漢代園林的選址及格局多遵循因藉自然的景觀營造手法。班固《西都賦》描寫西漢官苑曰：“其宮室也，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陰陽，據坤靈之正位，仿太紫之圓方?！蓖跹訅邸遏旍`光殿賦》曰：“其規矩制度，上應星宿”；上林苑南傍南山，北臨渭水，《漢舊儀》載：“上林苑方三百里，苑中養百獸，天子秋冬射獵取之。其中離宮七十所，皆容千乘萬騎”。漢代這種利用自然山水，并體象天地的建筑及宮苑格局實際上反映的是漢人對于自然及宇宙萬物的哲學認識，而這種認識恰是源于崇尚自然、取法自然的楚文化。

5 結語

筆者試圖通過對楚文化的分析與溯源來闡明漢代園林營建風格對楚文化及楚園林的承襲關系。漢代園林的營建強調“天人合一”，強調人與自然的一體性，其源頭即是古老悠久，卻歷久彌新的楚文化。楚文化從楚地的深山大澤以及楚人的宗教信仰中發軔，這兩個源頭使得楚文化具備了人與自然和諧共處、人與神和諧共處的品格。這種品格又逐漸催生出了老莊哲學，在這種哲學思想的主導下，楚國的建筑和園林都呈現出道法自然的閎闊風格。至漢代，在統治者對政治建設的需求之下，老莊思想與當時社會中的種種源流相互交結共生，使得“天人合一”哲學思想在此時得以成形。秉承楚國建筑及園林的風格，在漢代文化精神的籠括之下，漢代園林便漸漸呈現出了尚大尚廣，因藉自然、法天象地的營造風格，在爾后隋唐的都城和宮苑園林的營建中仍舊一脈承襲，到明清時依然依稀可見。這種風格在歷史的交替與演進中成為了貫穿于我國傳統園林文化的不可忽視的重要造景思想。

參考文獻

[1] 王毅.園林與中國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

[2] 涂又光.楚國哲學史[M].武漢： 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18-24.

[3] 陳琳.辨本：楚文化之質[J].船山學刊，2004（2）：46-49.

[4] 殷義祥，丹楓.楚文化的特點及影響[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2）：93-97.

[5] 涂又光.楚國哲學史[M].武漢： 湖北教育出版社，1995：18.

[6] 湖北省考古學會.楚章華臺學術討論會論文集[C].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8：59.

[7] 袁仲一.從考古資料看秦文化的發展和主要成就[J].文博，1990（5）：7-18，111.

[8] 周旭.從張良廟的景觀空間格局看陜西漢代園林文化[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學，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