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遷政策下延安窯洞的可持續發展探討

摘要 基于實地調研與時事政策分析，在系統總結延安窯洞的文化歷史淵源、價值意義的基礎上，對搬遷政策背景下延安窯洞的未來發展提出可參考的對策，旨在為子孫后代留下這一寶貴的文化和建筑財富。

關鍵詞 延安；窯洞；搬遷；保留；發展

中圖分類號 S26；K9217/927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4）25-08870-03

Abstract Based on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the current affairs policy analysis， the culture history and value significance of Yan’an cavedwellings were summarized， several reference countermeasures for future development under relocation policy were put forward， so as to leave the precious culture and building wealth for the future generations.

Key words Yan’an； Cavedwellings； Relocate； Maintain； Development

陜北延安地處我國西北內陸的黃土高原之上，為高原大陸性季風氣候，降水集中，夏季多暴雨。由于十年九旱的氣候特點及黃土土層厚，黃土直立性強等地形特點，廣大陜北群眾在幾千年的實踐中選擇了窯洞作為居住方式。因地制宜，造價低廉，冬暖夏涼等優勢使得窯洞一度成為陜北乃至黃土高原地區的一大人文風情景觀。然而2013年7月份延安遭遇自1945年有氣象記錄以來的最大降雨，暴雨引發的山體滑坡、泥石流等災害導致遍布在千溝萬壑的山巒間的窯洞垮塌或嚴重損毀，很多幾百年沒倒塌的窯洞都因此垮塌，當地人民的生命財產受到重創，為此延安市政府出臺《避災移民搬遷規劃》，計劃花5年時間投360多億元，讓80萬群眾搬出窯洞。當所有人都選擇告別窯洞住進樓房時，窯洞文化的保留問題引起廣泛關注。基于此，筆者也提出了可探討性的觀點和對策。

1 延安窯洞的歷史文化淵源

1.1 歷史淵源

窯洞是中國西北黃土高原上居民的古老居住形式，是利用黃土高原獨特的黃土及地形開挖的拱形洞窯式住房，這一“穴居式”建筑歷史可以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窯洞按建筑方式可分為靠山式窯洞、地下窯洞（下沉式窯洞）、獨立式窯洞等。其中靠山式窯洞也叫靠崖窯，依靠土崖或石崖等地形向內挖掘成拱形居住空間；地下窯洞是在平坦的黃土塬上開挖出一個方形坑，并在四壁鑿洞；獨立式窯洞是在平地上用黃土筑成拱形，再砌磚石加固美化。

遠古時期，天然洞穴是原始人類最早的居住形式之一，能滿足早期人類遮風擋雨，躲避野獸的需求。“穴”是窯洞的雛形，窯洞又是穴的進一步發展。《詩經》中有“陶復陶穴”這樣的詩句，陶穴即地下窯洞，西漢時期窯洞的內部造型有了較大發展，內部的布局有了很大變化；到了唐宋時期，窯洞的作用有了明確的分工，出現了客屋窯、灶房窯、牲畜窯等；當其發展到明清時期時，窯洞這種“穴居”方式已成為黃河兩岸農村的一個景觀。現當代，窯洞在城市的現代生活里仍然有著特殊作用，如被列為吉尼斯世界紀錄的延安大學6排226孔窯洞建筑群——窯洞賓館，目前是外地游客感受窯洞生活的理想選擇之一（圖1）。革命戰爭年代，毛澤東、劉少奇、朱德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曾居住過的窯洞，現已被開發成愛國主義教育示范基地，供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參觀（圖2）。

1.2 文化風情

延安地處陜北黃土高原之上，而黃土高原上的勞動人民在幾千年的實踐中積淀了厚重的黃土歷史文化風情。黃土窯洞作為陜北地區最主要的民居建筑景觀，不僅其本身是一種寶貴的文化遺產，以黃土窯洞為代表的其他文化遺產也頗具價值。例如，窯洞窗戶上的剪紙（又稱窗花）歷史悠久，內容多為吉祥如意、五谷豐登之類，剪紙式樣豐富，美觀生動。陜北勞動人民民間娛樂方式——陜北秧歌，表現了陜北人民質樸、憨厚、樂觀的性格；此外陜北信天游、陜北說書、安塞腰鼓等均是黃土文化的重要代表。獨特的黃土地貌景觀孕育了平和、鄉情濃郁的黃土人文風情，作為一種最普遍的居住方式——黃土窯洞所孕育的文化是黃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2 優勢分析及價值意義

2.1 取之自然，融于自然

筆者一行5人于2013年7月赴延安地區調研，發現延安地區窯洞類型以靠山式窯洞為主，也有部分獨立式窯洞，即依山勢建造或在空曠平坦的地面上先利用黃土筑成拱形再砌磚石加固[1]。整個過程充分利用了黃土高原地區得天獨厚的地形條件以及深厚、直立性強的黃土土層，如因年久失修、自然災害等導致黃土窯洞坍塌，其建筑材料黃土仍可回歸自然，不會對生態環境造成污染。

2.2 因地制宜，經濟環保

陜北窯洞這一建筑形式可謂是將黃土區資源的利用發揮到了極致，一方面延安窯洞建筑充分利用了西北內陸干旱少雨的氣候特點，以及黃土土層深厚、直立性強等特點。致密的黃土土質結構和膠結性良好的黃土顆粒，使得窯洞具備了不易坍塌的特性，且黃土具有較小的濕陷性（黃土濕陷性是黃土的一種特殊的工程地質性質，即黃土具有在自重或外部荷重下受水浸濕后結構迅速破壞發生突然下沉的性質）使得窯洞在遭遇雨水時依然可以保持壁立不倒。另一方面，窯洞修建過程充分利用自然資源，采用“掏空”的挖掘方式，主體建筑材料黃土兼具綠色經濟特征。

2.3 生態養生

2.3.1

冬暖夏涼。 由于黃土的比熱容值較大，故黃土土層的隔熱和保溫作用較強，生活在窯洞中，溫度四季宜人。

2.3.2

遠離都市繁華，慢節奏生活。

延安窯洞多分布在農村地區，人口流動性較小，窯洞多隱藏于山川之間，遠離現代化大都市的擁擠嘈雜。居住于窯洞中，人們與大自然親密接觸，生活壓力小，不必要的情緒波動較少，身心舒暢，可延年益壽。

2.3.3

綠色無污染。 一方面黃土土層較厚，能夠有效抵御放射性元素對人體的損害，可減少諸多疾病的發生；另一方面，延安窯洞所處地區遠離工業及汽車尾氣等的污染，景色壯闊。典雅的窯洞、蒼涼壯觀的黃土地貌景觀以及一望無垠的藍天白云，給人一種舒適感和自然的歸屬感，是修身養性的良好場所。

3 暴雨及地質災害導致的現狀分析

3.1 暴雨新形勢

2013年 7月3日到7月26日延安遭遇了自1945年有氣象記錄以來過程最長、強度最大、暴雨時日最多的持續強降雨，給延安市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城鄉有74 322戶窯洞倒塌或嚴重損毀，造成74 000多戶，23多萬人無家可歸，同時造成40多人傷亡。由于延安地處高原大陸性季風氣候區，夏季降雨集中且多暴雨，易引發滑坡、泥石流等，從而導致年久失修的窯洞坍塌，給居住者的生命財產造成損失。

3.2 生態環境脆弱，地質災害頻發

黃土高原地區的生態環境非常脆弱，在內外動力地質作用的影響下，該地區內的地質環境問題十分突出，集中地表現在滑坡、崩塌、泥石流等地質災害現象十分發育、水土流失現象非常嚴重，已經成為我國水土流失和地質災害發育最嚴重的地區之一[2]。

3.3 窯洞年久失修

筆者赴延安考察窯洞期間正值連續暴雨的間歇期。據實地訪談結果看，目前居民所居住的窯洞多是祖輩傳承，窯洞的使用年月已久，受磚瓦房及高樓大廈的沖擊，只有極少數居民愿意另建新窯，所謂的加固也只是在原來老窯的基礎上進行簡單的修補。就連景區中作為觀光的窯洞也存在加固保護力度不夠的問題。暴雨同時導致毛澤東舊居的三孔窯洞后墻幾乎完全被雨水浸透，此外朱德舊居嚴重變形。所以強降雨條件下大范圍的窯洞坍塌與窯洞的年久失修也有一定的關系。

3.4 政府政策

受2013年夏季暴雨引發的窯洞危機影響，延安政府啟動了避災移民搬遷規劃，決定讓老百姓告別窯洞生活。即用5～8年的時間，讓80萬百姓告別窯洞，全部下山安置。同時政府要求集中安置點必須建4層以上功能設施齊全的樓房，改變以往農村復制農村的傳統搬遷安置模式。根據政府的優惠政策，住在窯洞的居民，自己只要交幾萬元，就能住上50、60、80和100 m2大小不等的新房，很多延安百姓也對搬出窯洞表示了支持。

3.5 居民意愿

此次問卷調查，男性受訪者為52%，女性受訪者為48%。調查對象涵蓋了當地居民、外來游客和在延安求學的大學生，在對窯洞的了解程度的問卷調查中，超過38%的受訪者對窯洞只是一般了解；有34.6%的調查對象表示不了解；就居住在窯洞的原因，其中58%的人是因為祖輩傳承，只有11%的人是因為個人的愛好選擇，如此低的對窯洞文化的關注度不得不引起思考。隨后走訪了當地的部分居民，在采訪當地一對年逾七旬的老者時，夫妻倆均表示窯洞有著現代建筑所沒有的很多優點，幾十年住在窯洞里已經對這種文化有了很深的感情。在與當地一位中年女性的交談中，她表示現在只要有經濟實力搬出窯洞的家庭都已經搬進現代住房。在與延安當地青年談話過程中，完全可以看出其對窯洞的陌生感，這也反映著這種文化的發展趨勢。

4 未來的發展趨勢預測及保留對策

4.1 趨勢預測

經過以上現狀分析不難發現，由于經濟的發展以及氣候變化異常，窯洞這種居住方式已經不再適合現代社會背景下的大范圍居住。在政府搬遷政策的扶持下，世世代代生活在窯洞中的延安人民即將告別傳統的窯洞居住方式，搬進設施齊全的樓房小區，窯洞這一建筑奇跡也正在逐步地淡出居住歷史的舞臺。但是，窯洞作為西北黃土高原地區特有的一種文化景觀，也是革命戰爭時期紅色文化的代名詞，擁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因此當代人有責任和義務為子孫后代傳承黃土地域下的這種特異的景觀文化。

4.2 保留對策

4.2.1

加強現有觀光體驗窯洞的保護。

經筆者調查，目前延安地區對窯洞的開發主要有兩種形式，一是開發為窯洞博物館，最典型的就是棗園中黨和國家領導人故居等；另一種是作為窯洞賓館對游客開放。目前，由于去年夏天一場暴雨的沖擊，這兩種窯洞保護形式卻存在隱患。年久失修的老窯洞無法抵御暴雨，這充分顯現出當地政府對文物的保護力度不夠。因此，建議政府相關部門應該定期進行景區文物的加固工作，同時也要做好景區周邊滑坡、泥石流的防范工作。

4.2.2

黃土風情度假區。 延安地區地處我國黃土高原地區，其地貌類型多樣，景觀優美，具有良好的觀賞價值。有學者曾經提出將黃土地貌景觀作為一種旅游資源開發[3]，如果能夠將延安窯洞與延安黃土地貌景觀以及黃土高原人文風情整合推出，將會是窯洞的另一種保護形式。不妨在延安地區選取一個地貌景觀壯闊而地質災害發生系數又較小的的示范性區域，修建一批用于對外開放的“農家樂”主題體驗型窯洞，該種窯洞需要設計獨特，以借鑒陜北傳統窯洞式樣為主，并融入陜北的文化色彩和地方特色，如剪紙、信天游等。根據不同季節推出不同的主題，給游客以全方位的延安黃土風情體驗。

5 總結

窯洞是人類建筑史上的一個奇跡，雖然時代在發展，氣候在變化，但是對傳統文化的保護不應有絲毫的放松。北京古城拆除大半，人們都在為不能看到老北京的建筑盛況而嘆惜；有著十三朝古都之稱的西安，古城規模也不足以讓世人滿足。對窯洞的保護也應該吸取歷史教訓，最大限度地保存其黃土風貌，讓窯洞向著可持續發展的方向前進。

參考文獻

[1] 喬一真，張愛國.黃土高原窯洞選址的環境學分析[J].科學之友， 2013（1）：120-121.

[2] 何東升. 延安地區土壤侵蝕與地質災害相關性研究[D].西安：長安大學， 2012.

[3] 吳成基， 肖平新， 陶盈科， 等. 黃土高原地貌景觀資源化探討[C]//姜建軍，趙遜，陳安澤.中國地質學會旅游地學與國家地質公園研究分會成立大會暨第20屆旅游地學與地質公園學術年會論文集.北京：中國林業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