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清訴訟審判制度概述

摘 要：清朝刑事訴訟審判制度是從明代延續過來的，但比明代有了進一步發展，訴訟程序更為嚴格，規定了嚴格的審級制度，允許上訴，但禁止擅自越訴，即便是案情屬實，對越級申訴者也要予以處罰。清末，隨著司法主權的破壞和司法制度的改革，清政府對訴訟審判程序也進行了改革，但大多流于形式。

關鍵詞：訴訟程序；會審制度；司法主權

中圖分類號：D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15-0301-02

一、滿清有關訴訟受理期間的規定

“訴訟日”是清朝對起訴時間的設定，清朝對于涉及戶婚、田土、錢債等民事訴訟，規定只能在每月的特定時間內提起訴訟。清初是每月逢三、六、九日為“詞訟日”。清中后期改為逢三、八為“詞訟日”。非“詞訟日”民間提起訴訟，官府不予受理。同時，清政府還規定立了“農忙止訟”期，即每年四月一日至七月三十日，為“農忙止訟”期。在此期間內，除謀反、大逆、盜賊、人命等重案外，不得就其它輕微案件進行訴訟。

二、清朝的訴訟程序

（一）一審審判程序

清朝民事案件的第一審級一般經常采用“調處息訟”的做法，州縣一級的“親民之官”，之所以注重用調處來解決民事糾紛，主要原因是清朝往往把各地訴訟案數量做為考核官吏政績的指標。除依據法律調處之外，州縣審級更多是仰仗官府的壓力和封建綱常禮教習俗等，所以，當事人接受息訟結案，許多并非心甘情愿。

在清代的刑事審判程序中，笞仗刑由州縣自行審結。凡應擬徒刑的案件由州縣初審，依次經府、按察司、督撫逐級審核，最后督撫作出判決。流刑、充軍等案，由各省督撫審結后咨報刑部，由刑部有關清吏司核擬批復，交各省執行。至于死刑重案，由州縣初審然后逐級審轉復核，由督撫向皇帝具題，最終由“三法司”核擬具奏。發生了京師的死刑案則由刑部直接審理，題奏于皇帝，再經三法司擬核。死刑案最終由皇帝審決，才能執行。

（二）上訴程序

傳統中國社會，一直提倡無訟，“聽訟，無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實際在勸導人們不要進行訴訟。雖然清朝政府一直在壓制人們的訴訟活動，但實際人們“爭訟”、“好訟”的現象屢禁不止，上訴的案件也層出不窮，并且有些上訴案件多達十幾次，時間達到幾年。如《樊山政書》中記載，“張啟純上控兩年以來雖亦曾催六次，然每遞一紙輒潛避數月，案冷復來，來而復避?！盵1]

清律規定：“軍民人等遇有怨抑之事，應先赴州縣衙門具控，如審判不公，再赴該管上司呈明，若再有怨抑。方準來京呈訴?！盵2]可以看出，清代上訴案件的嚴格程序要求：首先要經過州縣的審理，只有不服州縣判決，才可以向其所屬上司控告；若再不服，則可再向其上一級部門控告，以此類推，直至京控。

在清代，是不允許越訴的，清律明確規定：“凡軍民詞訟，皆須自下而上陳告，若越本管官司，輒赴上司稱訴者，即實亦笞五十。”[3]清代不僅禁止越訴，還對越訴者制定了一定的懲罰措施。清代統治者不僅從源頭上禁止越訴行為，而且還要求州縣官員不準接受越訴的案件，如規定“越訴者，不得濫準，如違例準理，罰奉九個月?！?/p>

清代上訴案件的提起，同起訴一樣，也須呈遞書狀，并且其書狀書寫也有一定的格式要求。這樣的規定與現代上訴中提交上訴狀的要求有相似之處。清代上訴書狀種類主要有以下兩種。一是空白書狀。這主要是一種沒有任何格式要求寫在白紙上的書狀。它的狀紙不是由官方統一印制，而是普通的紙張。實際上，當事人在使用這種書狀時，也會盡力按照上訴狀式的要求進行書寫。二是格式書狀。這是一種書寫在由官府統一印制的紙狀上的標準文本。這種狀式與起訴時所用狀式基本相同，只是書寫的內容不同而已。當事人一般要寫明上訴人的姓名、年齡、住址，已是第幾次上訴以及上訴的理由等。

（三）清朝會審制度

清代的會審情形甚多，大多成為制度。其中最典型的是九卿會審。凡遇特別重大的案件，皇帝常命六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察院長官（左都御史）、通政司通正使等高管會同審理，成為九卿會審。九卿會審主要是重審斬監候、絞監候的案件，也審理當年死刑案件。許多案件在進入朝審、秋審之前已經過九卿會審。朝審、秋審雖有內閣、詹事、科道等參與，但以九卿為主，故亦可視為九卿會審的主要方式。

秋審和朝審是清代死刑案件的會審制度?！扒飳彙币蛟诿磕昵锾炫e行而得名。按照清朝的制度，死刑分為“立決”與“監候”兩種形式。秋審是每年秋八月在天安門外金水橋西由九卿、詹事、科道，遺跡軍機大臣、內閣大學士等會同審理各省的死刑復核案件。會審以后由刑部領銜向皇帝具題。納入每年秋審的案件，主要是地方上報的斬監候和絞監候的案件。每年秋審之前，各省督撫須對有關案件先行會審，并提出意見向皇帝具題，“刊刷招冊”分送九卿詹事科道備閱，供秋審參考。各省會審多流于形式，雍正曾經指斥說：“聞外省會審時，不論案件多寡，悉于一天定議，均聽督撫主張，司道守令不敢置喙。究其實督撫亦為必了然，不過幕賓略節貼于冊上，徒飾觀瞻而已”[4]。經過秋審的案件，有四種結果，即：情實，指案情屬實，適用法律并無不當。這種情況當然是“奉旨勾決”，下令執行死刑。這類案件多屬謀殺、枉法臟、強奸等嚴重犯罪案件。緩決，指案情屬實，但危害性較小，可待下次秋審再審。一般可獲得減等處罰。凡屬緩決的案件一般是戲殺、誤殺、擅殺?？神?，是指案情雖屬實，但有可以寬恕的情節，此種情形大多可以免于處死，改判其他刑罰。留養承祠，指情況屬實，情節較重，但因祖父母，父母年老患病，無人奉養，且本人又是單?。í氉樱┱呖擅庥谔幩?，但僅僅適用于非“十惡”的死罪案件。以上四類會審結果，都必須奏請皇帝裁決，才具有法律效力。除情實奏請執行外，其余三類均可免于死刑。凡秋審復核案件，一般均限于情節不十分嚴重的案件。因此秋審制度的實行，既不會放縱重大犯罪，便于減免統治階級內部個別人物犯罪的處罰，又加強了皇帝對司法權的控制。由于重案的判決是否得當，常常會引起社會的反響，因此清朝皇帝對秋審十分重視。

朝審是指刑部對京師在壓監候死囚的會審。根據《大清律例》：“刑部現監重囚，每年一次朝審，刑部堂議后，即奏請特派大臣復核，核定具奏后，摘緊要情節，刊刷招冊送九卿、詹事、科道各一冊，于八月初見在金水橋西，會同詳審，擬定情實，緩決可矜具題，請旨定奪”。朝審與秋審不同之處，一是在壓囚犯需押解至當場審錄，二是直到嘉慶二十年以前，朝審案件一直保持三復奏程序，以示對京師案件的慎重，直到嘉慶二十年始決定：“朝審與秋審同一例，嗣后朝審亦著改為一復奏”。

（四）刑名幕史對訴訟程序的干預

清代的官員，絕大多數是通過“八股”式科舉考試而獲得官職，對于國家律法、刑名錢谷等具體事物并不熟悉，在涉及具體案件處理時，往往須借助書吏和幕僚幫助。刑名幕吏指在國家各級政府部門、衙署中協助主管官員辦理訴訟案件的書吏和幕友。清朝的書吏，有“書吏”、“書差”、“書辦”、“都辦”等名目，具體又分為刑名、錢谷、算寫、書啟、掛號等不同專業。在清朝各級地方衙門中，刑名書吏是最重要的吏職，負責收呈立案，堂審筆錄、草擬差票、撰繕文稿、受貯檔案等工作，同時也經常根據自己的經驗為主管官員提供辦案意見。這些書吏不是國家官員，沒有品佚，也沒有國家俸祿。清代的幕友，指受雇于各級官員，以“私人幕僚”、“私人顧問”的身份，為雇主工作，有“幕賓”、“西席”、“夫子”等名目，最通俗的名稱是“師爺”。清代做幕友是一種職業，許多屢試不成的士子都以幕友為謀生途徑，逐漸形成了師徒相傳的“幕學”。書吏與幕友的不同在于書吏是受雇于官府，是衙門中人；而幕友則完全是受聘私人，與主官共進退。由于身份不同，幕友的地位一般也高于書吏。清朝負責刑名案件的書吏和幕友，多是常年接觸到刑事案件的老吏員，或是經過專門學習、培訓的專才，一般都是精通律例，有豐富刑案經驗和官場經驗，對于科場出身的官員來說，是辦理案件的重要幫手。在實際生活中，許多案件的批詞判語，都是出自幕友或書吏之手。刑名幕吏在司法中這種獨特的地位成為他們操縱司法、上下其手的重要資本。幕友之間經常呼朋引類，串通信息，上下交結，形成一種勢力，并與官員勾結狼狽為奸，是清代司法的一大弊端。

三、清末訴訟審判制度的變革

清朝后期，由于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司法主權遭到破壞。外國列強攫取的領事裁判權，使他們的僑民享有了不受中國法律管轄的特權。他們在中國犯了罪或成為民事訴訟的被告，只受本國駐中國領事法庭的審判，清政府不能過問。1843年簽定的《中英五口通商章程》中規定，如果中國人與英國人發生訴訟交涉，“英國人如何科罪，由英國議定章程法律，發給管事官（領事照辦））”。外國人有了這種特權，在中國為非作歹，而清政府的法律對他們卻無可奈何。因此，領事裁判權制度是外國侵略者侵犯中國司法主權的制度，是對中國的一種政治性侵略。

清末，隨著司法制度的改革，全國各地設置了審判機關。根據《各級審判廳試辦章程》的規定，正式區分了刑事訴訟與民事訴訟。由各級檢察廳負責對刑事案件實行搜查提起公訴，還負責監督民事案件的審判和執行。根據清末制定的《法院編制法》，在審級上，實行四級三審制，對初級審判廳的判決不服，可以向更高級的審判機關上訴。在審判上，還規定了律師制、陪審制和公開審判等新的制度。并且制定了起訴、預審、公判、上訴、判決之執行等一整套新的審判程序。但是清末在訴訟和審判制度上的這些改革，有的沒有正式頒行，有的僅僅停留在法律條文的規定之中，并沒有得到認真貫徹實行。

參考文獻：

[1] 樊增祥.樊山政書[M].北京：中華書局，2007：40.

[2] 胡星橋.讀例存疑點注[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4：679.

[3] 田濤，鄭秦.大清律例卷二十五刑律訴訟[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9：473.

[4] 白壽彝.中國通史第十二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275.[責任編輯 魏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