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中國民事訴訟法制度之考察

摘 要：當如今現代化的目標混跡于社會和諧和司法能動的政治話語而變得模糊不清時，當現代化的方向遭遇作為學習樣本的西方制度的后現代動向而變得搖擺不定時，鮮明地強調這一目標，有助于在當代中國民事司法所必須承擔的多重擔當之中，分清司法職能與政治任務、法律人的職業責任與社會責任，而不至于將制度目標迷失于政治的權宜之計中。這一立場或目標并非取決于任何人的主觀臆斷或愿望，相反，它取決于中國當下所處的時代特質和社會基礎——在一個由農業社會邁向工業化的時代，在一個由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的國度，民事司法改革的總體方向不可能偏離專業化、規范化的軌道，因為專業化、標準化、程序化是工業社會的基本特征。過去二、三十年來，剛剛進入工業化時代的中國與位于后工業時代的西方國家的民事司法制度的發展猶如相向行駛的列車，但至今在非專業化與過度專業化之間的平衡點上相遇，因而我們還沒有向去正式化、去專業化方向倒退的資本。我們將走向何處，取決于我們曾源于何處、現位于何處。

關鍵詞：民事訴訟法；訴訟制度；考察

彈指一揮之間，1991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已經頒行20多年了。面對當代見證并參與了這一時期制度建構和改革歷程的目擊者和親歷者，簡單地回顧和描述這段歷史并無必要。但對于這段歷史的評價卻有助于看清未來的路，我也為此在中國民事訴訟法前面醒目地加上了“邁向現代化”這樣老土的定語，不僅用于描述過去20年司法改革的基本狀況，更是為了強調在我國這一目標尚未完成因而仍須努力。

在證明部分，《民事訴訟法》文本中還缺失了關于免證事項、證明妨礙、證明與釋明等相關規定，尤其是免證事項規范的缺失。在證據部分，關于證據調查、各類證據的運用、證據的質證、認證等都有所缺失。關于這些內容，雖然最高法院的《證據規定》有所規范，但鑒于創法過度，《證據規定》的合法性一直飽受質疑，這就大大降低了《證據規定》的有效性。實際上，《證據規定》也在不斷質疑聲中漸入半睡眠甚至深度睡眠的狀態。雖說將民事證據的所有規制都在《民事訴訟法》中加以規定是不可能的，也不現實，但將其基礎性、支柱性的內容加以規定是可以做到的。①例如，除客觀證明責任的一般原則以及適用前提之外，關于免證事項、自認制度等是可以明確規定的。有的反映現代性訴訟特征及應對措施的證據制度。如文書提出命令制度，在國外已經普遍適用，但在修正案中依然沒有得到反映。因此.民事證據制度修正還有進一步探討的余地。以下，筆者針對《民事訴訟法修正案》，就其已規定的內容以及還應當增加的內容談談自己的認識，以期推進民事證據制度的修改。

民事證據制度的現代發展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方面，就是如何根據現代化的進程和現實更加有效地發現案件真實，更為客觀、公正地裁決糾紛。社會現代化的發展也使得糾紛具有了新的特征。即糾紛事實更加復雜，因為生產、經營競爭的原因，相關的信息更加封閉，這就導致了所謂的“證據偏在”的情形，即揭示案件真實事實的證據往往被控制在一方當事人或第三人手中。這種情形使得負有舉證責任的一方當事人難以相應地證據證明，基于個人利益約束，持有證據的一方當事人也不愿意提出證據，基于此，案件事實不能得以揭示，法院也就難以作出公正裁判。為了實現盡可能以案件真實為基礎的公正裁判這一民事訴訟法的價值追求，矯正訴訟當事人在舉證證明能力方面實質上的不平等，在“證據偏在”情形下回歸當事人武器平等，實現當事人在訴訟中的實質平等。②一些國家和地區民事訴訟法規定了相應的法律應對制度，即文書提出命令制度。所謂文書提出命令。是指法院根據一方當事人的申請，要求對方當事人或案外第三人提出其持有的對待證事項有證明意義的文書的決定。關于文書提出命令的要件和程序的規范就構成文書提出命令制度。相對于法院的命令，持有該文書的當事人或案外人就具有了向法院提出文書的義務。在法律上稱為“文書提出義務”。由于書證在民事訴訟中對于查清案件真相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而文書即為書證的物質載體，因此，文書的提出和運用對于待證事實的證明具有重要意義。

民事證據制度是民事訴訟法中最重要，也是最復雜的一項制度，因此，修改和完善民事證據制度將是一項艱巨的工作，本次民事訴訟法修改對于民事證據制度調整還只是一小步。今后，一方面。需要在深入研究域外證據制度和理論的基礎上，借鑒域外的證據制度；另一方面，也需要對我國民事證據制度的實踐情形進行深入的調查，獲得更為充分的實證資料，以便構建完善實用的民事證據制度。理論和實證研究這兩個方面，目前我們的作為都還有很大欠缺。從理念上，應當說，不僅民事證據制度的研究，民事證據制度的完善也都受到當下所謂“大眾化司法”的司法理念的影響，導致我們在相當的程度上將證據規則簡單化、程序虛無化當做大眾化司法應有的內涵，從而阻礙了學術研究的深化和制度建設的推進，使得我國的民事證據制度以及民事訴訟依然在一個較低的、單一化的層次上運行。作為一個能夠應對現代社會的復雜化、多樣化的糾紛以及滿足多元化需求的民事訴訟系統應當是一個多層次的復雜系統，既有極其簡易、快捷的程序應對，也有精致、細致的事實確認和裁判程序應對。使其能夠保持訴訟效率、成本與訴訟正義實現的均衡。因此，欲使我國的程序法制能夠進一步得以提升，轉化我們的司法理念是非常必要的，如果不能將我們的司法理念轉化為現代化的司法理念，民事證據制度的現代化是難以實現的。

注釋：

①李浩.《舉證時限制度的困境與出路——誼問證據失權的正義性》，《中國法學》，2005年第3期

②張衛平.《舉證時限制度的若干問題》，《人民司法》，2003年第9期

參考文獻：

[1]龍宗智.《證據分類制度及其改革》，《法學研究》，2005年第5期

[2]陳榮宗，林慶苗.《民事訴訟法》，臺北：三民書局，2005年版

[3]張衛平等.《民事訴訟法修正案修改意見》，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

[4]李浩.《舉證時限制度—自問證據失權的正義性》，《中國法學》，200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