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證據轉化為定案根據的條件,是證據法要解決的核心問題。與英美法中的“可采性”和“相關性”相比,大陸法的“證明力”和“證據能力”與中國證據制度具有更大的兼容性,并在近期的證據立法中得到確立。證明力是一個證據所具有的證明案件事實的能力,包括真實性和相關性兩個基本側面;證據能力是一個證據轉化為定案根據的法律資格,包含取證主體、取證手段、表現形式和經受當庭質證的合法性內容。對證據能力的限制,固然是證據法所要規范的主要對象,但證據法在必要時也要對證明力做出一定的規范。追求客觀真實本質上不是認識論的要求,因此不構成否定認識論為證據法理論基礎的根據。認識論、價值論、形式理性理論以及其他與證據立法相關的理論均可作為證據法的理論基礎。針對我國證據制度存在的突出問題,我國證據法理論基礎的轉變,當不是從認識論走向價值論,而是從一種價值論走向另一種價值論。
關鍵詞:證據法;必要性;考量
證據法的理論基礎問題是近些年我國證據法學理論研究中的一個熱點問題,問題的焦點是認識論是否應為證據法的理論基礎,相應地有肯定論與否定論兩種基本學術立場。對這一問題的討論目前已漸趨止息,然而綜觀學界已經發表的各種見解,頗有進一步加以反思之必要。
我國近年來刑事證據制度的發展也印證了這一判斷。根據《辦理死刑案件證據規定》,辦案人員應當嚴格遵守法定程序,全面、客觀地收集、審查、核實和認定證據;證據只有經過當庭出示、辨認、質證等法庭調查程序,并被查證屬實,才能作為“定案量刑的根據”。2012年刑事訴訟法也規定,證人證言必須在法庭上經過公訴人、被害人和被告人、辯護人雙方質證并經查實以后,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這兩種法律規定都對證據轉化為定案根據的條件提出了明確的要求,那就是證據要經過法定的質證和調查程序,并且要“查證屬實”。這顯然屬于證據法為證據轉化為定案根據所設定的資格要求。
那么,證據要轉化為定案的根據,究竟要具備哪些資格要求呢?在本文看來,這里包含著兩項基本的資格要求:一是證明力,二是證據能力。前者可以包含著“真實性”和“相關性”兩項基本要求,是證據法對證據在事實和邏輯上提出的必要條件;后者其實是證據法對證據所提出的法律資格要求,也就是一個證據轉化為定案根據的法律條件。
近年來, 我國民訴理論界開始關注民事訴訟目的論問題, 對民事訴訟制度究竟為何而設立已展開研究并取得了積極成果。但是, 對民事證據制度的目的這一問題卻至今無人問津, 筆者以為, 對該問題進行探討不僅在理論上是必要的, 而且還具有實踐上的緊迫性。
如果說構成必要性的實質是現行《民事訴訟法》在調整民事證據制度方面的不足和缺陷的話, 那么, 制定獨立單行的《民事證據法》的前提就只能是《民事訴訟法》的不可改變性。假設能夠直接修改《民事訴訟法》來完善其民事證據制度, 則制定獨立的《民事證據法》的必要性就可能喪失。以學界和立法部門的認識, 要將修改《民事訴訟法》納入日程幾乎是不可能的。1991年我國制定了《民事訴訟法》, 至今雖已有近10 年歷史, 但對于《民事訴訟法》這樣的基本法而言, 時間不算長。雖然學界和實務界認為《民事訴訟法》不僅在民事證據制度方面而且在其他方面也都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但要啟動修改程序是比較困難的。我國在法律的修改上有一整套比較復雜的程序, 現在各種法律草案正在紛紛上馬, 在這種立法“大躍進”的背景下, 要在短期內修改《民事訴訟法》存在著相當大的難度。《民事證據法》的必要性實際上也就是基于這樣一個背景而提出來的。①對于部分學者而言, 制定獨立的《民事證據法》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也有的學者認為可以以制定《民事證據法》為契機, 一方面推動民事證據制度的研究, 另一方面通過民間證據法的制定牽動《民事訴訟法》的修改, 即當《民事證據法》“轉正”之后并涉及與《民事訴訟法》的協調時, 有可能實現《民事訴訟法》的全面修改。顯然, 這種主張只是把制定《民事證據法》作為一種手段, 實乃項莊舞劍之策。
證據是確定事實的方法, 訴訟中的證據制度主要是用來確定事實真相的制度,證據法是關于確定有爭議的案件事實的方法和程序的法律。由于證據法所調整的社會關系的多樣性和證明活動本身具有的復雜性, 證據法難免有多種目的, 但在多種目的中, 應當認為發現真實是其根本目的。證據制度是服務于訴訟制度, 作為訴訟制度的一部分而存在的, 因此, 考察民事證據法的目的, 須將其與民事訴訟制度的目的聯系起來分析。關于民事訴訟制度的目的, 在德國和日本存在不同的認識, 有私法權利保護說、法律秩序維持說、糾紛解決說、程序保障說和多元說。在上述學說中, 糾紛解決說經日本著名民訴法學者兼子一教授提倡后, 曾長期成為日本民事訴訟理論的主流學說, 盡管這一學說現在已受到質疑。也許是受到這一學說的影響, 我國一些學者也主張應當將解決民事權益糾紛,作為我國民事訴訟制度的目的。②也有學者鑒于程序在民事訴訟中的核心地位, 主張民事訴訟的目的在于程序保障。然而, 在我看來, 保護當事人合法的民事權益, 應當成為我國民事訴訟制度的主要目的。
注釋:
①邵明,廖永安.《完善我國民事證據制度的新話題》,《人民司法》2000 年第5 期。
②章武生.《司法現代化與民事訴訟制度的建構》, 法律出版社2000 年版, 第164 頁。
參考文獻:
[1]張衛平.《訴訟構架與程式———民事訴訟的法理分析,清華大學出版社2000 年版第22 頁
[2]劉善春等.《訴訟證據規則研究》,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 年版第520 頁
[3]吳宏耀.《我國證據立法勢在必行》,《人民法院報》2000 年12 月11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