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我國《刑法》明確將單位規定為犯罪主體,終結了長期以來人們關于單位到底能不能成為犯罪主體的爭論,但是,究竟為何對單位能夠課以刑法上的處罰,學術界對此的論爭一直沒有停息,各種學說精彩紛呈,概略地劃分,大致可以分為傳統的單位刑事責任論和現代的單位組織體責任論兩派。本文贊同后一種理論。
關鍵詞:單位;刑罰;理論依據
在我國刑事法上,將民商法上的公司、企業、事業單位、機關、團體等區別于有生命的自然人而又賦予其獨立的法律上的“人”的資格即人格的組織體統稱為“單位”。①“社團(單位)不能犯罪”乃是古羅馬法所奉行的一個原則。而迄今為止,立法上單位可以作為犯罪主體的國家和地區已達60多個。我國1997年修訂《刑法》的時候,順應這一歷史潮流,把單位犯罪納入刑法規范的視野,在總則和分則中都明確規定了單位犯罪。這一立法規定終結了人們關于單位到底能不能成為犯罪主體的長期爭論,但是,究竟為何對單位能夠課以刑法上的處罰,學術界對此的論爭可謂涇渭分明,各種學說精彩紛呈,概略地劃分,大致可以分為傳統的單位刑事責任論和現代的單位組織體責任理論兩派,下面分述之。
一、傳統的單位刑事責任論
基于傳統刑法理論的立場,相當一部分學者在研究單位為什么承擔刑事責任的時候,往往是通過將單位中特定的自然人的主觀意志和行為“轉嫁”于單位本身這種途徑進行的。
在單位意志的形成上,單位只是法律上的擬制人,沒有自然人的大腦與肢體, 其意志的形成必須通過單位決策機構中自然人的意志表現出來,不可能脫離自然人而獨立形成和存在。因此,單位的整體意志要以單位成員自然人的個人意志為前提,是由單位成員自然人的犯罪意志通過一定形式(如以單位名義等)轉化而來的,是單位成員自然人意志的吸收、集中、提升、超越。
在單位行為的形成上,論者提出判斷單位成員的行為是否屬于單位行為要考慮以下四個方面的內容:①該行為是否經單位決策機關或決策人員決定或認可;②是否通過單位成員的代理人組織實施;③是否以單位的名義進行;④違法所得是否歸單位所有。②簡言之,作為無生命和思維能力的單位本身是無法直接實施自己的犯罪意志的,仍要間接性地通過自然人的行為去實施,以自然人的犯罪行為實現其犯罪整體意志。
隨著全球社會經濟的迅猛發展,使得現代意義上的公司的數量急劇增加,同時,公司法人規模的不斷發展壯大,使其自身的組織結構體系也更加復雜。傳統的以自然人犯罪為基礎的單位刑事責任理論,在追究大型企業、跨國公司的刑事責任時遭遇到了困難。為了適應現代公司權力分散化和結構復雜化的發展趨勢,國內外刑法理論開始了對單位犯罪的新探索,誕生了許多新的單位犯罪歸責理論,包括集合責任原則、上級責任原理、預防的法人過錯論、法人反應過錯論、法人文化論等。與傳統理論不同,這些新理論的切入點是在單位固有的本質而不是傳統的經自然人因素中尋找單位犯罪的處罰根據。這些理論的研究方法具有革命性,正在對單位犯罪理論研究產生廣泛和深遠的影響。在這些新理論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單位組織體責任理論。
二、單位組織體責任理論
單位組織體責任理論的誕生緣于學者們對于單位本質的不懈探索。從整體上看,人們對于單位本質的認識經歷了由“否定說”到“擬制說”到“具體實在說”(即有機體說)再到“抽象實在說”(組織體說)[1]等的不斷深入探討。在“否定說”和“擬制說”看來,單位的存在以自然人的存在為前提,正是無數自然人的意思匯聚成了單位整體意志,也正是單位無數自然人的行為匯聚成為單位整體行為,簡言之,單位對自然人是一種依附,因此,所謂單位的責任,實質上是轉嫁后的自然人責任。而“有機體說”和“組織體說”則恰恰相反。例如,無論是根據基爾克提出的“法人有機體說”還是法國學者米修、薩雷提出的“法人抽象實在說”抑或是日本學者板倉宏的“企業組織體責任說”,他們都認為,單位之所以被刑法認可為行為主體,從本質上是由于其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獨立人格,其團體性是不同于人的一般組合,而與物的組合緊密聯系,更重要的是體現出了其獨立意志。筆者對此觀點持贊同立場。
在筆者看來,雖然單位確是由多個自然人組成的,但是自從自然人把自己的財產拿出來登記到單位名下的那一刻開始,這些財產和自己已經毫不相干了,已經不是自己的財產了,而是單位的財產了,簡言之,這些財產的主人是單位而不是個人。同理,自從自然人把自己的意思(意志)說出來而又被單位采納的時候,這些意思也不再是自己的意思了,而成了單位的意思。由此,我們看到,單位有自己的財產,也有自己的整體意志,這和自然人并無二致,既然如此,在責任承擔上,也不應該和自然人呈現出什么不同。簡言之,單位具有自己的意志能力和行為能力,從而也具有自己的犯罪能力和刑事責任能力。不能把單位的意志和行為歸結為任何個人的意志和行為,更不能把單位犯罪歸結為個人犯罪。而在現代社會中,單位也正是以特定的社會關系主體的身份,以自己的名義獨立地決定和處理它與周圍自然人或法人的相互關系,獨立地進行經濟活動和社會活動,行使自己的權利和履行自己的義務,以自己的名義在法院起訴和應訴,它甚至有自己的生命,可以出生和死亡。
總之,在現代社會,單位是一個異于自然人主體的法律行為主體,對其行為的界定應反映出單位作為社會組織體獨特的特征來。誠如美國學者賴斯所言:“要理解法人的不法行為,首先要停止把法人類推為人的作法,而按照法人的本來面目,即一個復雜的組織體來分析法人的行為。”[2]
注釋:
①郝東升:《論文職人員可以構成軍職罪的主體》,法制博覽(中),2014年第8期。
②李僚義:《中國法人犯罪的罪與罰》.中國檢察出版社1996年,第56頁。
參考文獻:
[1]何秉松:《法人犯罪與刑事責任》,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年。
[2]趙秉志:《單位犯罪比較研究》,法律出版社,2004年。
作者簡介:
郝東升(1982~ ),男,漢族,河北平山人,碩士,講師,主要從事軍人違反職責罪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