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任何一部成文法勢必會有漏洞,要想正確使用法律,完美地解決現實問題,須借助一定的方法來彌補此種漏洞,法學方法便是法律適用的基本工具。從嚴格的“三段論”式的邏輯演繹方法到利益分析、目的分析、價值補充等多種方法的運用,從文義解釋、擴大解釋到目的解釋等解釋方法的多樣性,及對競合問題的處理,都是法學方法的逐漸豐富,也是法律羽翼不斷豐滿的體現。
關鍵詞:法學方法;法律漏洞;法律解釋方法;價值分析方法;
一、法學研究方法的歷史變遷
從宏觀上講,法學方法在歷史上大體有兩個發展階段,第一階段被稱為概念法學,第二階段被稱為自由法學。自由法學之中又包含利益法學、目的法學等。
在概念法學下,法學者之任務僅能依邏輯的演繹方法,分析各層次規范間關系以及各種法律概念間關系,法官亦僅能憑機械的邏輯,運用法律,不能旁求。概念法學19世紀前葉在歐陸尤其德法等國盛極一時,此種邏輯自足的觀念至溫德夏特達到最高峰,其理論體系亦趨于精致。但這一觀念較為保守封閉,將裁判者的視野拘束于現有法律規范之中,將一個完全的法條作為大前提,案件事實作為小前提,案件的裁判結果作為結論。即使在面對一個完全的嶄新案件時,裁判者也不得從法條之外獲得依據,只能在現有的法律規范之內進行裁判。法國民法典第4條規定:法官不得以法無明文為理由,拒絕裁判。雖然這一條文后來被作為法官從判例或者成文法之外尋找法律的依據,但其原意則指法典萬能,任何問題都可以從成文法中尋找依據。這種法典至上的思想導致當時的法學徒具形式,而沒有注意到現實生活中存在的問題,不具有現實的實踐性。
而自由法學則是由目的論發展而來的。解釋法律,必先了解法律究竟欲實現何種目的,目的者也應系為解釋法律的最高準則,其為目的法學。而且法律是社會的產物,其產生定有目的,故又為目的之產物,法律解釋須以實際生活目的為依據不得偏離。其后眾多追隨其步伐的學者將目的法學發展為自由法學,此時裁判者在裁判案件時可以運用活法作為其裁判的依據。此后,利益法學在自由法學的引領下發展起來。
概念法學與自由法學都是利用實證主義的方法適用法律,但其根本的區別在于概念法學是形式的實證主義,其強調法條萬能與立法者萬能,而自由法學是實質的實證主義,其強調在案件裁判中要進行利益衡量和價值判斷。
二、法學適用的具體方法
卡爾拉倫茨認為,法學要“理解”“既存”的法規范,及隱含其中的意義關聯法律規定與現實之間的差異,使得在適用法律時,必須要有一定的方法。解釋的方法是最常用也是最為必須用的方法。法律的解釋方法,狹義上有文義解釋、體系解釋、目的解釋、擴張解釋、限縮解釋、反對解釋、當然解釋、比較解釋等等。廣義上還有社會解釋方法、價值補充等等。其中文義解釋是最為基本的,在具體案件中,常常是先用文義解釋,若文義解釋不能對案件有所助益,則尋找其他的解釋方法。文義解釋指依照法文用語之文義及通常使用方式而為解釋,據義確立法律之意義。體系解釋則常常發生在因為某個法律條文不完整或者某部法律需要結合其上層次的法律或者其他的法律的協助才能共同對一案件進行裁判的情況中。擴張解釋與限縮解釋恰恰相反,法律條文的內容應該包含此種意義而卻沒有包涵這時便需擴張解釋,此時法律的漏洞為開放的漏洞,與之相反時則應限縮解釋,此時法律的漏洞被稱為隱藏的法律漏洞。目的解釋常常要尋求法律制定之目的,通過對法律目的的探查來抉擇是否適用某一案件。至于社會解釋往往會包含社會上的倫理道德、社會普遍的價值觀等,如在離婚案件中“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的判斷,就需要對其進行社會考量。這些解釋方法并非孤立適用,有時在同一案件會使用多種方法才能找到最為圓滿的解決之道。
在處理案件時,除了需要對法律進行解釋之外,還可能遇到法條競合或法律競合的事項。如消費者在使用購買的物品而受到傷害時會出現《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與《侵權責任法》的競合問題,消費者也面臨選擇要求違約責任還是侵權責任的競合。還有一些情況與此不同,如規定同一事項的法律卻不相同,此時一般的選擇是先看法律的位階,上位階的法律優于下位階的法律;如若位階相同,則看是普通法還是特殊法,特殊法優于普通法;位階相同時,兩部法生效的時間不同,則新法優于舊法。
在同一法律案件中若包含著多種法益,則應作何取舍呢?多種法益或許都是非常重要的,這種時刻就應細細分析。例如,在公路上超速行駛及闖紅燈都是違反交通規則的做法,其行為損害的是法益為社會公共秩序。但如若有一人病重亟需搶救,司機又無他法,只有超速行駛,甚至闖紅燈將病人送往醫院。此時是人的生命在與公共秩序進行較量,到底孰輕孰重?違反交通規則可能會造成交通事故,但不違反交通規則,病人危在旦夕,此時法益衡量顯得尤為重要,到底應保護哪個法益。筆者認為,如若真有此事或類似事件發生,還是請救護車是最佳方案,這是法律困境時的社會解決方案。但如若救護車不能及時趕到,筆者還是傾向于生命法益大于公共秩序的法益。
當發生的案件找不到法律依據據以裁判時,窮盡法律規則,則要尋求法律原則。在尋求個案正義方面,約瑟夫·埃塞爾是反對嚴格的法律實證主義的先驅之一,其指出司法裁判是有創意的活動,司法裁判逾越法律文本推定的界限時,其經常求助于法律推得的“一般法律思想”或“原則”。對于法律原則能否客觀地衡量各種利益的輕重,這些法律原則是否能成為價值補充,很多學者提出了超越法律之評價標準的問題。這些超越法律的更高級別的評價標準更可能產生于人性之中所共有的價值取向與價值追求。比如在民法中規定的誠實信用原則這一帝王條款就是來自人類的道德領域,此外還有公平正義等其他原則。這些原則是在法律沒有明文規定的情況下才允許使用,而且,法律原則與法律規則適用的不同之處還在于,幾個法律原則可以同時存在于一案件中,而一個案件只能使用一個法律規則。
雖然在法學方法較為常用的是“三段論”式的邏輯演繹方法,但有時也會適用諸如類推、歸納等的方法,類推的方法如舉重以明輕或舉輕以明重,歸納方法也較為常見如在立法時關于不可抗力的具體情形以及關于哪些是不必舉證的事項等,此種方法的適用可大大提高辦案效率。
三、現有法學方法中存在的問題
社會總是在不斷發展的,我們的法律也要能適應現實生活而不斷發展變遷,盡管法學方法的發展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步,但仍然存在許多的問題。
在適用法律原則的情況下,怎樣才能真正有效地保障其得以實現?舉例,當下社會眾多的交通事故案件導致被害人撒手人寰,被害人的死亡導致被害人的家庭蒙受重大損失。當下應對此種情形常常是由肇事者(或其公司)進行賠償,但這種價值觀念正確與否?我們從哪里獲得人的生命是應該用金錢來彌補的這種價值觀的呢?那么進一步推論,人的價值又是多少呢?像比爾蓋茨、巴菲特之人與一個普通的人價值怎樣計算呢?人的尊嚴與價值體現在哪里呢?人的平等性與生命的珍貴又體現于何地呢?雖然,我們現在在用著金錢來彌補被害人的家庭,但是這種深層次的價值觀是否便是正確的呢?按照邊沁的功利主義,這種做法是完全正確的,并且是最有利于現存之人的。可是在將對不同人進行不同賠償的同時,是不是也就是在表明人的不平等性呢?最近聽了一新聞,一男子交通事故致使一人死亡因懼怕賠償而上吊身亡。肇事者畏懼巨額的賠償為不使家庭因自己的行為拖累選擇自殺。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件。可是總該有一個對受害者的賠償或補償的量化標準吧。所以我們選擇了金錢賠償。但其中卻有矛盾之處,尤其是法律對于農村和城市人的賠償不同時,似乎法律是在公開貶低人的尊嚴,“人”這一概念本身似乎已經廉價了。或許正如羅爾斯認為的那樣,任何正義理論都要建立一些這樣的限制即一些要使它的首批原則滿足既定環境就必須要有的限制。或許今后我們會找到更好的解決之道,因為新階段我們找不到更好地解決之道。
由于社會的發展性,新事物總在不斷地對法律構成挑戰,法學方法也面對著新的挑戰。如當今關于互聯網的很多問題是無法通過法律得以解決的,這就需要法學方法有所改進,以適應現實生活的發展。如,機器人的發展無疑是今后社會發展的新的趨勢,現在很多智能系統可以獨立工作,當智能系統出現故障導致事故時應追究誰的法律責任?當法律主客體發生變化時,我們的法學方法勢必要進行革新。
四、總結
法學方法對于法律在社會中發揮作用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法學方法的發展程度與運用方式又受人類的價值觀念的影響,人類價值觀又是與社會發展狀況密切相關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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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李樂(1990~),女,漢族,山東省高唐縣人,甘肅政法學院憲法學與行政法學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