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違約金制度是保障合同履行的重要法律制度,兼具賠償性和懲罰性兩種屬性,并且這兩種屬性之下的違約金各有不同的構成條件。以此為基礎,本文探討我國違約金制度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完善我國違約金制度的建議。
關鍵詞:違約金制度概念問題分析
一、違約金的概念界定及性質分析
(一)違約金的概念界定
違約金制度作為重要的民事救濟方式,最早可追溯到兩千年前的羅馬法。時至今日,這項制度仍然為各國立法和經濟交往所普遍采用。從對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關于違約金制度設計的比較分析中,可以總結出違約金制度的概念,即違約金是契約雙方在契約活動中事先約定的,當債務人不履行義務、不適當履行義務時,應向債權人支付一定數額價款以作為懲罰或者賠償的制度。
(二)違約金的性質分析
學術界對違約金的性質探討,主要圍繞懲罰性和賠償性的區別來展開。從這一角度,違約金可分為賠償性違約金和懲罰性違約金。
賠償性違約金,是契約當事人預先估算一方違約時將給對方造成的損害,根據損害程度確定違約金數額。“由于債權人于對方違約而請求損害賠償時,須證明損害及因果關系而此類舉證,不但困難,且易產生糾紛,因而當事人為避免上述困難及糾紛,預先約定損害賠償額或其計算方法,不失為良策,一方面可以激勵債務人履行債務,另一方面,如發生違約,則其相當于履行之替代,則請求此種違約金之后,便不能夠再請求債務履行或不履行的損害賠償。”[1]但事實上,對于合同當事人來說很難事先準確預算出違約所造成的損失,因為事前的主觀估計與事后的客觀損失之間不可能達到絕對一致。
懲罰性違約金,是契約當事人在契約中制定的、對違約行為的制裁手段,所以懲罰性違約金還被稱為違約罰。“與賠償性違約金相比,懲罰性違約金與其他違約責任并不相互排斥,債務人除須支付違約金外,其他因債之關系所應負的一切責任,均不因之而受影響”債權人除得請求違約金外,還可以請求債務履行或不履行所生之損害賠償。”[2]但是,懲罰性違約金使一方當事人在出現違約時為另一方當事人牟取不當利益提供了機會,從而容易誘發道德風險,這有違法律對平等和正義的價值追求。
對于我國違約金制度的立法設計,單從字面表達中很難分析出違約金的屬于賠償性還是懲罰性,或者說《合同法》規定的違約金既有賠償性,又有懲罰性。但是在什么情況下為賠償性違約金,什么情況下為懲罰性違約金法律又未明確。筆者認為,違約金的性質應取決于締約人意思自治,即由締約人自行約定違約金的性質。如果締約人沒有約定或者約定不明確時,應當依據締約人約定的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的關系而定,如果締約人約定違約金的支付與損害賠償有關,則此違約金就是賠償性違約金,反之,就是懲罰性違約金。
二、違約金制度的適用問題
第一,主合同有效。違約金條款作為從合同,它的成立和生效應該取決于主合同的成立和生效。如果主合同無效、被撤銷,那作為主合同的一項條款,違約金條款自然無效或被撤銷。但因違約行為而致合同被解除時,合同中約定的違約金條款仍然有效。因為違約金的目的是針對違約行為,所以違約條款并不因違約致合同效力終止而受到影響。
第二、存在違約行為。一般來說,違約行為包括不履行義務、不適當履行義務、延遲履行義務等。但違約金的支付應該以合同中約定的特定違約行為為依據。如果出現其他違約行為,但締約人并未在合同中約定,則當事人無權向對方主張違約金。
第三、違約人有過錯。要求違約人有過錯是懲罰性違約金的適用條件。因為懲罰性違約金的法理基礎在于違約行為具有應受責難性,其實施是對違約方的過錯行為進行懲處。
三、我國違約金制度存在的問題分析
(一)違約金意思自治原則與司法干預的沖突
我國《合同法》雖然規定如果“造成的損失”與約定的違約金數額差距過大,當事人可以請求法院或者仲裁機構予以調整,這實際上是賦予了法官對“損失范圍”的自由裁量權。又通過司法解釋進一步規定:“當事人約定的違約金超過造成損失的百分之三十的,一般可以認定為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條第二款規定的“過分高于造成的損失”。[3]盡管該司法解釋為司法干預違約金調整提供了參考標準。但實際上這在很大程度上違背了當事人意思自治原則。違約金條款是在當事人訂立合同時,在不違反法律規定和當事人協商一致的情況下的意思自治結果。如果事先不管規定了多少違約金,但最終支付的違約金仍然是根據實際的損失額來計算的,就會導致以意思自治為原則的違約金喪失意義。
(二)立法對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的區別不明確
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的區別問題既涉及到實體法上兩者是否能夠并存的問題,還涉及到在程序法上當事人行使請求權的問題。
有觀點認為,“違約金不是一種與賠償金并列的獨立的違約責任形式,而是在合同中預定的賠償金,違約金和賠償金同是對違約損害的補償,是同一種違約責任形式的兩種稱謂。在違約行為發生之前,在合同中預先約定的損害賠償數額,稱之為違約金,在違約損害發生之后,根據損害情形確定的賠償數額,稱之為賠償金。”[4]
還有一種觀點認為,“違約金作為一種責任形式實際上是當事人合同約定的內容,按照合同自由原則,當事人的約定應當優先于法律的規定而適用,所以違約金責任應當優先于法定的損害賠償責任而適用。”[5]
筆者認為,既然法律規定違約金和損害賠償金兩種不同的責任承擔方式,就應發揮兩者各自的法律意義。如果這兩種制度可以相互替代,則法律沒有必要對其分別規定。但立法的不明確給二者在理解和適用上造成了極大困境。因此,有必要在立法上厘清違約金和損害賠償金的關系。
四、完善我國違約金制度的思考
(一)尊重當事人意思自治,提高司法介入門檻
如果一旦當事人因違約金給付問題向法院提出調整請求,便會啟動公權力介入程序,那么將會導致這種申請處于無序狀態,或者說,如果將違約金規定為一個固定值,那就成了法定違約金。因此有必要提高司法介入的門檻。對法官的自由裁量權進行適度限制,可以從減輕損失和公平正義的角度對調控司法介入的門檻,從司法實踐的層面真正落實違約金制度的核心價值功能。
(二)通過立法明確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的關系
因為違約金存在懲罰性違約金和賠償性違約金。就懲罰性違約金來講,它與損害賠償金在性質、目的和功能上存在差別,因此可以相互補充而存在。但是賠償性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所要解決的是同一問題,二者沒有本質的區別,所以沒有必要同時存在。而立法對違約金制度規定過于籠統。這就亟需通過立法明晰相關法律關系,解決違約金與損害賠償金在理解和適用上的爭議。
參考文獻:
[1]崔建遠.合同法,法律出版社,2003:284、285.
[2]鄭玉波.民法債編總論(修訂二版),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317.
[3]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
[4]姜振穎.我國現行違約金制度解析,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5):60.
[5]王利明:違約責任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