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2013年5月以來犯罪嫌疑人周某在其位于晉江市靈源街道張前社區育才路2號的舊宅及附近的新宅,通過收購正品白酒的空瓶及外包裝,購買低檔白酒,并利用特制拔蓋器、壓瓶器進行勾兌灌裝,生產假冒貴州“茅臺”牌白酒。2013年5月31日,晉江市公安局在上述地點共扣押假冒“飛天”牌貴州茅臺53度500ml裝醬香型白酒117瓶、假冒“飛天”牌貴州茅臺53度500ml裝15年醬香型白酒4瓶、假冒“茅臺王子灑”53度500ml裝白酒78瓶及拔蓋器1個、壓瓶器1個、吹線機1臺。晉江市價格認證中心出具的價格鑒定結論意見書是:“飛天”牌貴州茅臺53度500ml裝醬香型白酒966元/瓶、“飛天”牌15年貴州茅臺(醬香型)53度500ml裝6429元/瓶、“茅臺王子灑”(醬香型)53度500ml裝199元/酒。貴州茅臺酒廠(集團)有限責任公司又出具了證明證實涉案被侵權產品的出廠價格,即“飛天”牌貴州茅臺(醬香型)53度500ml裝出廠價為999元/瓶、“飛天”牌15年貴州茅臺(醬香型)53度500ml裝出廠價為3999元/瓶、“茅臺王子灑”(醬香型)53度500ml裝出廠價為139元/酒。本案主要涉及以下兩個問題:
一、如何認定假冒注冊商標的涉案侵權產品價值?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二條規定了“侵權產品沒有標價或者無法查清其實際銷售價格的,按照被侵權產品的市場中間價格計算。”對于“標價”與“實際銷售價”是好理解的,標價以明碼標價的方式體現了侵權產品的價格;實際銷售價即是侵權產品銷售他人的實際價格。在無法查清這兩類的價格外,即以被侵權產品的市場中間價為核算侵權產品的價值的依據。現行法律及司法解釋關于“市場中間價”未給予明確的定義,“市場中間價”可包含著出廠價、批發價及市場零售終端的中間價。
關于本案侵權產品價值如何認定?產生了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價格認證中心是法定的價格鑒定部門,沒有證據證明鑒定結論有誤的情況,該價格鑒定部門出具的價格鑒定結論意見書應予以采信,作為核算侵權產品價值的依據,并據此定罪量刑。被侵權企業因對產品定價較為隨意性,不能客觀反映該產品的市場價,故其出具有價格證明不能作為定案依據,故本案不能按茅臺酒有限責任公司出具的價格證明作為核算涉案侵權產品價值的依據。
第二種意見認為,因“市場中間價”可包含出廠價、批發價及市場零售終端的中間價。
周某某在自家灌裝冒牌的茅臺酒、茅臺王子酒,屬于生產環節造假行為,在沒有證據證明侵權產品的標價及實際銷售價的情況下,應相對應適用被侵權產品的出廠價或批發價。因控方無法提供被侵權產品的出廠價或批發價,而被侵權單位又能根據警方的要求出具了被侵權產品的價格證明,因貴州茅臺酒廠有限責任公司出具了酒類產品出廠價具有對市場價指導意義,結合被侵權產單價的價格證明及從有利于犯罪嫌疑人的角度出廠,故本案應以被侵權單位出具的價格證明為主,以有利于犯罪嫌疑人的解釋為輔的認定標準。
筆者認同第一種意見。根據《扣押、追繳、沒收物品估價管理辦法》的規定,同類合格產品的市場中間價應當委托指定的估價機構予以確定,價格認證中心是物價局指定對商品價格進行認證的職能機構,因此,價格認證中心出具的價格證明具有法律效力,可作為定案證據之一。《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了標價及實際銷售價,在這兩種價格無法查清的情況下,就按被侵權產中的市場中間價計算案值。依據一般社會常識,仿品的正常市場價比正品來得低,且各類仿品之間的市場價差異性較大,適用計算案值的依據或標準不同對犯罪嫌疑人的定罪量刑影響非常大。標價或被侵權單位所出具的價格證明不能客觀反映被侵權產品在市場上的價格,商品價格在市場上受到供求關系、季節等因素影響,波動性很大,且被侵權單位可能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益出具價格證明不能客觀反映市場價格,因此,被侵權單位出具的價格證明不具有公正性、客觀性及公信力。按實際銷售價作為計算案值的標準或依據也存在諸多問題,其中,侵權人或犯罪行為人可以采取事先約定較低價格以防止被查獲科于重罪,且以實際銷售價也不利于保護被侵權單位的合法權益,故實際銷售價作為計算案值的依據很不科學。以同類合格產品或正品的市場中間價計算案值更具有相對的公正性、穩定性及可操作性,因為同類合格產品或正品的市場中間價充分體現了商品價格受市場調節所產生的波動性,物價部門對各類商品的市場價格更充分了解,且便于查證確定,具有公開性及公信力,因此,物價部門對被侵權產品的價格證明更具有公正性及公信力,故應予以采信。
二、本案侵犯幾個注冊商標
第一種意見認為,“貴州茅臺”、“茅臺王子酒”均屬于貴州茅臺酒股份有限公司所有的注冊商標,均屬于茅臺酒系列產品,“貴州茅臺”、“茅臺王子酒”應認定同一種注冊商標。
第二種意見認為,不同的注冊商標應按商標主管部門批準或頒發的商標注冊證所體現的商標為準,按一證一商標原則作為區別不同商標的依據,貴州茅臺與茅臺王子酒分別注冊并獲得不同的商標注冊證,故本案應認定為兩個不同的注冊商標。
筆者認同第二種意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侵犯知識產權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8條第1款對“相同的商標”作出規定,是指與被假冒的注冊商標完全相同,或者與被假冒的注冊商標在視覺上基本無差別、足以對公眾產生誤導的商標。商標的構成要素是文字、圖形或者文字與圖形的組合,故應從商標的讀音、外觀、意義方面來識別商標。從司法解釋角度詮釋了“相同的商標”的界定,“相同”并不要求所假冒的商標與注冊商標完全一致,即使存在一定細微差別,但考慮消費者辨別能力及認知程度,只要與被假冒的注冊商標在視覺上基本無差別,足以對公眾產生誤導的商標,也可以認定侵犯他人注冊商標。
“商標注冊”是企業、事業或自然人為了取得其使用的商標具有專用權,依照法定程序向商標局提出注冊申請,經商標局審核后予以準予注冊,并頒發了商標注冊證。在核定的商品類別上具有商標專用權,他人在同一類別的商品不得侵犯其商標專用權,否則就構成侵權。一款商標的商標注冊證僅有一份,不同商標其商標注冊證不同,故商標注冊證所核定的商標是區別不同商標的依據。貴州茅臺商標與茅臺王子酒商標雖均系貴州茅臺酒廠(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依法注冊的商標,前者雖有年份之分、包裝精簡度、酒精度含量大小等區別,只要酒瓶或外包裝印上同一商標,就被消費者認同為貴州茅臺酒或茅臺酒。茅臺王子酒雖為貴州茅臺酒廠(集團)有限責任公司生產,但此商標與彼商標差異很大,從視覺就可以完全區別開來,且從其商品價位及消費者認知度看,茅臺王子酒無法被消費者視為貴州茅臺酒,故兩者之間差異大且兩個商標分別申請注冊,故不能視為同一種商標,而應認定為兩種不同的商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