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技術性貿易措施與WTO規則的比較

摘 要：歐盟最先意識到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嚴重性，最早采取消除技術性貿易壁壘的措施。歐盟作為WTO的成員之一，兩者在技術性貿易措施領域相互影響，共同發展。通過對歐盟技術性貿易措施與WTO的比較，可以從兩者的同異之處加深對技術性貿易措施發展歷程的認識，也有利于探討全球技術性貿易措施的發展方向。

關鍵詞：技術性貿易措施；歐盟技術標準一體化；WTO規則

一、歐盟技術性貿易措施的產生與WTO相關規制的出臺

歐共體創始國在20世紀50年代初期已形成各自的國家技術標準體系。為協調成員國的技術標準，建立“共同市場”，歐共體制定了《消除商品貿易中技術壁壘的一般綱領》。由于擔心歐共體技術措施一體化成為技術性貿易壁壘，發達國家倡導在GATT框架內擬定貿易技術壁壘的協定。經過幾年的談判，1979年簽署了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協定草案，并于1994年簽署了新修訂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協定》（TBT協定）。隨后又簽署了《實施衛生與植物衛生措施協定》（SPS協定）。《TBT協定》和《SPS協定》在其內容設計上深受歐共體的技術性貿易措施的影響。

二、歐盟技術性貿易措施的法律體系與WTO的相關協議

為防止WTO成員利用技術性貿易措施變相限制國際貿易往來，WTO框架下達成了以《TBT協定》和《SPS協定》為核心，以《裝運前檢驗協定》、《農業協定》等協定中關于技術性貿易措施的規定為輔的用以規制技術性貿易壁壘的規則體系，主要內容包括技術法規、標準與合格性評定程序。歐盟技術法規分為行業技術協調措施（舊方法指令）和技術協調與標準新方法（新方法指令）。《TBT協定》中的標準被界定為非強制性的。對于歐盟技術標準的選擇看似自愿性的，但要打開歐盟市場，所銷售的產品必然要符合相關技術標準。歐盟93/465/EEC指令規定了在新方法指令中要采用的合格評定的具體程序，并對使用CE標志做出強制性規定。歐盟制定的商品檢驗和動植物檢驗檢疫措施中影響最大的產品是食品和藥品。食品方面主要是農藥、獸藥殘留量的規定等。

三、歐盟與WTO關于技術性貿易措施的比較

（一）目的的比較

1.均為了消除技術性貿易壁壘

歐盟設置技術性貿易措施的初衷是消除內部各成員間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實現商品自由流動。歐共體通過技術性貿易措施來開啟技術標標準化、經濟一體化的進程。《馬拉喀什建立世界貿易組織協定》的前言部分也提到WTO的目標之一是大幅減少關稅壁壘和其他貿易壁壘。隨著關稅壁壘以及傳統非關稅壁壘的作用的逐漸減弱，技術性貿易壁壘也成為WTO欲以消除的重點。歐盟的技術性貿易措施以及WTO有關規則均以消除技術性貿易壁壘，實現貿易自由化為目標。

2.均為了公共利益

歐盟和WTO的成員均可找到允許其制定技術性貿易措施的條款，均具有相似的合法目的。歐盟各成員國以《羅馬條約》第36條中的例外規定來作為其制定技術性貿易措施的合法依據。其合法依據為公共健康，技術安全和環境保護。《GATT協定》第20條的一般例外條款中的（b）款和（g）款中規定成員國有權以保護生態環境和人類、動植物生命健康問題為目的而采取相應的貿易措施。《TBT協定》以及 《SPS協定》中也有相似的規定。

3.歐盟的外部性目的

隨著歐盟逐步實現商品在內部市場的自由流通，歐盟為了消除內部的技術性貿易壁壘而制定技術性貿易措施的目的性越來越弱。此時，歐盟將目光更多地投向外部市場，以其體系嚴密、種類繁多的技術性貿易措施來擴大自己的外部影響力。首先，歐盟將技術性貿易措施作為貿易保護的一種重要手段。其次，歐盟通過不斷制定高標準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希望促使各國向歐洲標準的方向發展，從而贏得國際標準化更多的話語權和主導權。

（二）原則的比較

1.歐盟的國際標準化原則與WTO的協調性原則

在推行歐盟的國際標準化原則中，歐盟鼓勵其成員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化的標準制定工作。英、法、德為主的歐洲國家一直致力于國際和區域標準化活動上，使得歐盟標準引領國際標準的發展。此外，三大歐洲標準化組織歐洲標準化委員會、歐洲電工標準化委員會和歐洲電信標準協會與相關國際標準機構的合作也集中體現了國際標準化原則。而WTO的《TBT協定》和《SPS協定》中確立的協調性原則是為了減少各國技術性貿易措施的差異而鼓勵各成員適用國際標準。

2.歐盟的相互承認原則與WTO的等效原則

歐盟的相互承認原則通過相互承認對方的標準與法律，使得東道國的技術法規與標準不再對他國的產品流動構成限制。《TBT協定》和《SPS協定》中關于規制技術性貿易措施的等效原則要求成員方考慮等效采用與其他成員方措施不同但具有相同保護水平的技術性貿易措施。歐盟的相互承認原則起初是為了消除內部技術性貿易壁壘而實施的。后來歐盟與一些國家簽訂的相互承認協議，目的是以便利的雙邊合格評定促進貿易，結果構成對WTO 的其他成員的一種歧視。

（三）通報預警機制的比較

《TBT協定》和《SPS協定》對通報預審制度作出具體的規定。WTO的通報預警制度是對內的，而歐盟的通報預警機制分為對內、對外兩大部分。歐盟在透明度原則中所表現的通報制度是對內的，用以規制內部各成員的技術性貿易措施。針對歐洲經濟經濟區以外的產品的通報預警機制是對外使用的，比如歐盟的食品和飼料快速預警系統和歐盟非食用消費品快速預警系統。最初歐盟受到關稅貿易總協定相關的通報要求的啟發而設立了通報預警機制。可以說兩協定在歐盟的通報預警機制的產生和發展中起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

1.通報的內容

依據《TBT協定》和《SPS協定》，若成員國施行的技術措施沒有相關的國際標準、指南和建議，或者與之不一致，且對其他成員的貿易產生重大影響時，應于早期階段向WTO秘書處通報相關的信息。而為了避免歐盟內部的貿易市場出現新的技術性貿易壁壘，98/34/EC指令要求各成員在實施其制定的技術法規、標準之前除相互通報其標準以外，還需通報歐洲標準化組織和歐盟委員會。該措施如果是依照國際標準或歐洲標準轉化而成的，只需在法規上做簡單注釋即可。在歐盟原則上要求各國在開始技術性貿易措施的起草或歐盟委員會修訂工作時都必須履行通報義務。

2.其他方面的比較

98/34/EC指令實質是關于技術性貿易措施的一個通報程序機制，被稱為透明度指令。該指令與《TBT協定》和《SPS協定》中的透明度原則謀而合。兩者共同之處是：

（1）為了消除商品貿易中不合理的技術性貿易措施。

（2）要求在實施技術性貿易壁壘前向特定的機構通報相關的情況。

（3）要求委員會針對成員國執行情況定期作報告。

（4）特定的時間內給予成員國評議期來了解其所適用的技術標準或法規，對通報國提出的立法進行評論。

歐盟98/34/EC指令還確立了“輔助性原則”。在通報后的討論期內，歐委會或其他成員國可能對通報國的技術法規或標準作出反應，或令其修改草案，或就此項技術規范準備歐盟指令。WTO通報預審制度中，通報國可自行決定是否修改擬實施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其對評議的反饋除了作出解釋外沒有其他強制性義務。

（四）爭端解決機制的比較

《TBT協定》和《SPS協定》規定各國在適用與協議相關的領域內發生的貿易糾紛，須在爭端解決機構的主持下進行。歐盟在實現歐洲一體化的進程中確立了以歐洲法院（ECJ）和初審法院（CFI）為主體的獨特的司法體制。ECJ對于歐盟內有關技術性貿易措施爭端解決行使司法職能。它的職責之一是保證技術法規得以實施，體現在技術法規的咨詢上，即對技術立法進行評判或作出終裁性解釋。它還負責審理和裁決在執行歐盟的技術法性貿易措施中的各種爭端，并對上訴案件進行裁決。

1.相似之處

第一，有統一的專門機構來主持爭端的解決。WTO的DSB以及歐盟的ECJ為糾紛的順利解決發揮重要作用。

第二，有較高的強制性。當一方提出磋商請求時，爭端解決機制就立即啟動。DSU中確定的反向一致原則增強了DSU在管轄爭端案件上的強制性。因反向一致方式使得是否設立專家小組、是否通過專家小組或上訴機構報告的問題上自動給出肯定的答案。歐盟成員國在簽署、批準《歐共體條約》的時候就意味著無條件地接受ECJ的管轄。

第三，無論是WTO爭端解決機制最后通過的報告還是ECJ作出的裁決均具有法律約束力。

2.兩者的區別

第一，雖兩者都致力于規制技術性貿易措施，但WTO爭端解決機制側重通過貿易爭端的解決，而歐盟的ECJ則通過為技術性貿易爭端提供咨詢、解釋、裁決等以實現技術標準一體化。

第二，參與到WTO爭端解決機制的只能國際法主體，包括成員國、歐盟、單獨關稅區等。而除了歐盟的成員國以外，歐盟各機構、企業設置個人均可以向ECJ提起訴訟。

第三，WTO爭端解決機制有專家小組和上訴機構兩個審級，其中上訴機構只對法律問題進行審查，沒有自己的一審案件。歐盟司法體制有三個審級，除了ECJ、CFI外，還可設立附屬于初審法院的若干特別審判庭，且ECJ和CFI均有自己的一審案件。

第四，WTO中將爭端解決的外交方法和法律方法糅合在一起。WTO的爭端解決機制由成員方提起磋商請求來啟動。爾后，協商、斡旋與調停、調解等外交方法可以單獨或與應用到仲裁、專家組、上訴機構、執行等程序中。而ECJ中則涵蓋了先決判決、咨詢意見和訴訟等程序。此外，在受案范圍、最后裁決的生效與執行方式等方面都存在較大的差異。

五、小結

（一）兩者均以合法的目標為理由設置技術性貿易措施

歐盟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和WTO的相關的規則均為了消除成員內部的技術性貿易壁壘，維護公共利益。合法目標包括國家安全需要，保護人類健康或安全，保護動物或植物的生命或健康，保護環境等。但為了推進歐洲經濟一體化，歐盟在不同階段采取了不同的標準化舉措。然而，在消除內部技術性貿易壁壘的同時，歐共同體的技術標準化措施將共同體外的一些產品擋在了其市場之外。對此，其他國家認為歐盟技術標準化已構成了技術性貿易壁壘。這是歐盟技術性貿易措施獨特的外部性目的。

（二）兩者適用的原則相似但存在差異

歐盟的國際標準化原則與WTO的協調性原則均鼓勵各成員適用國際標準，但歐盟的國際標準化原則重在支持其成員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化標準的制定，以爭取使得更多的歐洲標準成為國際標準。由于歐盟的成員國積極投身到國際標準化組織的工作中，且歐洲標準中大多數均采用國際標準或者高于國際標準，所以歐盟的技術標準作為重要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必將在可預見的未來里在國際標準化的舞臺上發揮重要的作用。

（三）雖然歐盟的通報預警機制與WTO的相關制度一脈相承，但是歐盟的通報預警機制在其基礎上有了新的發展

從內容上看，歐盟的通報預警機制通報的內容更為廣泛，也更加有利于防止和避免產生新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從通報程序機制上看，歐盟的通報原則與WTO的透明度原則有許多共同之處，但歐盟指令還確立了利于改進各國立法及確定需協調的技術規范的輔助性原則。

（四）對于解決技術性貿易措施的糾紛，兩者的爭端解決機制在機構設置上均有專門機構來主持爭端的解決

且在管轄權上具有較高的強制性，兩者最后通過的解決糾紛的報告均具有法律拘束力。但是，WTO的爭端解決機制與歐盟的ECJ機制之間的差異更多，主要體現在實施的目標，參與的主體，審級以及程序設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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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黃一慧，女，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法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國際法，國際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