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爾多斯境內(nèi)秦直道遺址的基本概況探析

莊賓伍

秦直道是秦始皇統(tǒng)一全國后，為對付匈奴南侵，于公元前212～210年派大將蒙恬，役使10數(shù)萬民眾，用不到兩年半時間，修筑的一條南起咸陽北的云陽林光宮，北至內(nèi)蒙包頭西的九原郡，全長1800里的軍事大道。這條千古大道在秦代及以后歷代發(fā)揮了重要作用，本文試對鄂爾多斯境內(nèi)的秦直道遺址的基本走向作一分析。

1975年，史念海發(fā)表《秦始皇直道遺跡的探索》一文，提出了比較具體的直道路線復原方案：即秦直道南端，起始于涇、洛兩河分水嶺子午嶺南端的秦云陽甘泉宮（今陜西淳化西北），循子午嶺西北去，至今甘肅定邊一帶，再經(jīng)鄂爾多斯高原，轉趨東北，越過黃河，至秦九原郡治九原縣（內(nèi)蒙古包頭附近）。這一觀點，可以說代表了中國歷史地理學界的主流看法。

2005年為配合“中國·秦直道與草原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的召開，相關單位組成聯(lián)合調(diào)查隊對全市境內(nèi)秦直道遺址進行調(diào)查，結果顯示，鄂爾多斯境內(nèi)秦直道的南端在伊金霍洛旗紅慶河附近是確定無疑的，然后經(jīng)公尼召、掌崗圖、古路壕、二頃半、城梁古城、班家溝、布爾什兔溝、查罕溝、黃石崖渠、黑格爾溝、高頭窯、吳四圪堵，再從吳四圪堵略偏西北行，到昭君墳渡河，稍向東北經(jīng)二道梁直到包頭市南郊的麻池古城。

1 紅慶河古城與秦直道遺址

2005年，組成聯(lián)合調(diào)查隊在紅慶河古城西1500米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秦直道遺跡。這是一次重要發(fā)現(xiàn)，因為在紅慶河鄉(xiāng)內(nèi)由于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地表已經(jīng)無法斷定秦直道的存在，這次調(diào)查用考古鉆探的方法證實了紅慶河古城西側秦直道的存在。

紅慶河，原名紅城河。從田地間明顯的夯土墻痕跡，和老鄉(xiāng)從田里撿出的陶器碎片和陶瓦碎片，可以斷定這里曾是一處古代城址，俗稱“三套城”。據(jù)《中國文物地圖集·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分冊》記述，紅慶河古城可分為外城、內(nèi)城、和子城。外城墻已不存。內(nèi)城西墻呈土壟狀。子城保存較好，平面呈長方形，長136米，寬130米，城墻夯筑，基寬6～10米，最高處為4.5米，夯層厚5～12厘米。文化層厚1.2～3米。采集有泥質灰陶小口罐、甑殘片及陶紡輪、繩紋板瓦、柱礎石，“大泉五十”、“五銖”銅錢等。內(nèi)城北側約1000平方米范圍內(nèi)發(fā)現(xiàn)有厚1米左右的獸骨。這一帶捅箭鏃很多，有一次就挖出18斤之多，鐵的也有，為數(shù)不多。紅慶河為古代一重要軍事、交通要道，是可以肯定的。紅慶河處于高原平川地帶，直道修建時，地表無需很大改動，遺跡難于尋覓，也在情理之中，依據(jù)史念海的觀點，一般道路的修筑是和附近的城池有聯(lián)系的，新筑的道路往往遷就舊有的城池，而新建的城池往往遷就于已有的道路。所以把紅慶河作為秦直道由陜西北部進入內(nèi)蒙古境內(nèi)的第一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2 掌崗圖與秦直道遺址

自紅慶河北去，經(jīng)公尼召和張家灣，便是掌崗圖遺址，掌崗圖不能與紅慶河相比，很少有地表遺物，但這里的直道遺跡，卻是人們認識秦直道結構的絕好去處。

掌崗圖是伊金霍洛旗內(nèi)的至高點，海拔1399米。直道遺址從南面的豁口以緩坡狀向北延伸，長約300米。掌崗圖的秦直道遺跡，從崗頂?shù)幕砜谝跃徠聽钕虮鄙煅樱嗷砜诩s200米處被雨水沖蝕出一條近10米深的溝壑，把直道遺跡斷為南、北兩截；截面的填方和鋪墊的卵石，都顯現(xiàn)得很清晰。現(xiàn)行的一條鄉(xiāng)間公路恰好在此拐灣，把拐角斜著插進直道南截的北端，把南截北端寬約50米的直道路面切去了近一半，并把南截直道東北角約13米寬的一段遺跡，側懸于現(xiàn)行鄉(xiāng)間公路拐角的西北側，填方和卵石更加醒目。所以，掌崗圖遺址，實在是了解秦直道路面結構的難得地點，既有橫斷面，也有縱剖面，還有斜切面，人們可以從幾個不同角度進行觀察。溝壑北面一截直道遺跡，路面呈拱形，特別是向北傾斜度較大的一段路面，兩側的水土流失雖然很嚴重，但依然能捕捉得到直道寬約50米的原型。

3 城梁古城與秦直道遺址

東勝西31公里處的城梁古城址，是鄂爾多斯高原的最高點，海拔1553米。若以此為準劃一直線向南北延伸，直北抵包頭市，直南到紅慶河鎮(zhèn)，恰好似鄂爾多斯高原之脊背。城梁古城地表文物散布范圍很廣，在略呈方形的古建筑臺基及其四周，各種陶器殘片到處可見，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大型板瓦、筒瓦和鋪地用的回紋空心磚、下水管殘件。據(jù)考證，城梁古城為秦漢時期的行宮遺址。

古城西側不遠處，有一被當?shù)鼐用穹Q為“古路豁子”的遺址，應是當年“塹山堙谷”形成直道通過小山丘時留下的一個豁口。寬約50米左右。登上豁口東側據(jù)高點，向北極目眺望，一連三個寬窄一致、間距不一的豁口，相連成串。轉身向南，又有兩個豁口，連同身旁的一個，在數(shù)十里之內(nèi)，一連六個方向一致，寬窄相等而間距不一的豁口，貫通一氣，不僅可以看出蘇林所說“正南北相直道也”的秦直道雄渾狀貌，就連“千古一帝”的秦始皇氣吞山河的氣勢，亦能領略得到。而且更讓人觸摸到，“塹山堙谷，直通之”的“直”，乃是秦直道最基本的特征。

循城梁遺址所能看到的三豁口，直北而上，途經(jīng)班家溝、布爾什兔溝、查罕溝、黃石崖渠、黑格爾溝、高頭窯、吳四圪堵。沿途屬高原丘陵，直道通過每一個山丘時，無不留下一處處“塹山”形成的豁口。豁口南北都保留有長短不一的一段直道路面遺跡。路面寬窄和豁口寬窄一致，均為50米左右。像保爾什兔溝豁口，南北都各有100多米的路面相連。從豁口中的緩坡爬上兩側的山丘上，南北都有相同的豁口收入眼底。身臨其境，遙想當年嬴政、蒙恬們那種“塹山堙谷”的氣概，令人真有幾許敬畏。

4 庫布齊沙漠沙漠與秦直道遺址

吳四圪堵再往北就是寬度約15公里的庫布齊沙漠。庫布齊沙漠的沙丘幾乎全部是覆蓋在第四紀河流淤積物上，可見，其形成已有200多萬年的歷史了，其西、北、東三面均以黃河為界，地勢南部高，北部低。南部為構造臺地，中部為風成沙丘，北部為河漫灘地，總面積約145萬公頃，流動沙丘約占61%，形態(tài)以沙丘鏈和格狀沙丘為主。駐足于吳四圪堵以北的柳溝邊北望，面對茫茫沙海，秦直道的蹤跡再難尋覓，庫布齊沙漠是秦直道必須穿越的天然屏障。那么，秦直道至此是橫穿庫布齊沙漠，還是繞一個弓字形的弧線，沿川穿越庫布齊沙漠？若是橫穿而過，兩千多年前的庫布齊沙漠有多大，穿越沙漠的直道又是什么面目？如果是沿川而過，工程的難度自然減小，但這條道路又如何解決汛期大隊人馬通過問題和防御敵軍設伏襲擊的問題呢？這些謎團亟待解開。

綜合紅慶河、掌崗圖、城梁及以北遺址，可以看出秦直道的修筑以取直為主，“塹山”和“堙谷”的目的都只是為了取直。“塹山”處，形成豁口。開挖豁口的土方順便推填于低洼處，挖多少填多少，不再另行取土。因此，現(xiàn)存鄂爾多斯高原的秦直道遺跡，南北順直，南北成波狀伸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