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華
2014年初,美國有兩名被認為是2016年總統競逐者的官員遭遇了麻煩。1月21日,弗吉尼亞州前州長羅伯特·麥克唐納及其妻子莫林遭FBI提出欺詐、借職務之便獲取財產、作假證等14項指控;1月9日,新澤西州州長克里斯蒂也因其團隊陷入政治丑聞而夢斷白宮之旅。
美國為了防止腐敗,國會制定有嚴格的法律,并有龐大的機構對官員進行管控,媒體還無孔不入地刺探官員,但一些官員仍然絞盡腦汁貪腐。“政治腐敗像流行性感冒一樣,是美國生活中的痼疾。”這是約翰·博倫斯和亨利·施曼特在《美國政治腐敗》中的判斷。這也難怪民調顯示,2013年只有37%受過大學教育的美國成人表示信任政界人物,與2012年同比下降了16%,比全球平均水平低7%。
當然,美國腐敗官員的涉案金額都還不是很大。這也說明,執法機關能夠做到“抓早抓小”,從而避免腐敗造成巨大損失,也避免官員本人陷入“萬劫不復”。
官員腐敗的鋌而走險,有時確實超出人們對這個國家的印象。
對弗吉尼亞前州長夫婦提出的14項指控,是FBI經過數月調查后發出的,此時,距麥克唐納從州長一職離任僅僅10天。如果這些指控最終成立,麥克唐納及其妻子莫林可能面臨數十年監禁,麥克唐納也將成為該州歷史上第一個被判有罪的州長。
好在,FBI在其還是州長時,就將他拿下,使其無法再一邊道貌岸然地為民眾服務,一邊快馬加鞭地為家庭的錢包服務。
相比弗吉尼亞州,伊利諾伊州更因官員貪腐頻發而“聞名”。過去,該州9名州長中有5人因受賄或欺詐遭起訴或被捕,甚至出現連續兩屆的州長都因貪腐入獄。
民主黨籍的州長羅德·布拉格耶維奇賣官和受賄,從案發到判決歷時3年,2011年12月7日,他被判處14年監禁和2萬美元的罰金。
布拉格耶維奇的有恃無恐,麥克唐納只能瞠乎其后。
2008年11月4日,奧巴馬競選總統成功,他代表伊利諾伊州在國會的聯邦參議員席位便空缺出來。這樣,根據憲法規定,布拉格耶維奇有權在選舉前指定人選以暫時代理參議員行使其職權。于是,他覺得機會來了,并認為“奇貨可居”,且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四處尋找“買家”,甚至毫無顧忌地到處打電話與人“洽談”。
布拉格耶維奇除賣官,還無所顧忌地索賄和敲詐,包括向一名兒童醫院院長索要5萬美元競選資金以換取“政府支持”,向一名賽馬場老板敲詐10萬美元競選資金,在州政府審議修建賽馬跑道時“行方便”。
布拉格耶維奇的家人也四處出動,妻子收受數十萬美元傭金后,行賄者獲得了數百萬美元的州政府合同訂單;兒子也曾收到一張1500美元的支票,贈送者是一名新聘任州政府雇員的丈夫。
總之,布拉格耶維奇為州長的“清貧”感到沮喪,赤裸裸地坦言“我想賺錢”,甚至希望能在州長任期內從“有求于他”的公司或個人手中撈到250萬美元。
照說,在美國,賣官不是件能夠得逞的事。然而,賣官的大有人在。加利福尼亞州奧蘭治縣前治安官邁克爾·S·卡羅納,數年間收受富商唐納德·海德爾價值超過35萬美元的賄賂。作為交換,卡羅納任命海德爾為負責一處自然保護區的助理治安官,他的家人、朋友和商業伙伴也得到了類似任命,他還動用職權讓行賄者之子免受牢獄之災。
美國官場的腐案,雖然案值一般都不是很大,很少有過千萬美元的案子,但其社會影響惡劣,尤其是,導致了公眾對政府及政界人物的不信任。這一點,在美國陷入金融危機之時更加突出。2010年4月皮尤發布的民調顯示,近80%的民眾不信任政府,政府甚至與華爾街、國會、媒體并列為民眾厭惡的“四大惡人”。2011年,占領華爾街運動爆發之際,民眾更是宣稱“我們代表社會的99%,我們不再忍受那1%的貪婪與腐敗”。
對于美國官場的貪腐,美國社會也有理性的探討。比如,在對布拉格耶維奇案的法庭裁決和新聞報道中,就使用了“花錢表演”一詞。該詞原本用于演藝界,移用于政界,便被引伸為:政壇成了可以套取知名度和資本的表演舞臺,有人跑官買官,送錢、贈紅包、給大禮,有人賣官鬻爵,收錢、貪贓、受賄。學者弗雷德·麥克切斯尼甚至稱:“我們經歷過這樣一個現狀:以前,當資本家是當官的唯一途徑,現在我們已危險地進入另一階段——當官是當資本家的最快途徑。”
當然,公允地說,美國在預防腐敗方面做得不賴。各級權力在多個維度被切割、被監督,又通過周而復始的選舉不斷洗牌,即便是“合法投資”某個政客也要冒其落選的風險。而且,為了查處貪腐案,政府往往會不惜血本。在新澤西州腐敗窩案中,3名市長總共受賄4.5萬美元,而FBI居然臥底10年,花費了2000萬美元。
美國專欄作家沃爾特·李普曼有句名言:“腐敗史即改革史。”從腐敗行為被揭露、貪官被判刑,到新法的制定、新政的實施,每一階段都體現出一種改革、一種進步,從而使法律更趨嚴密,政策更加成熟,貪腐也更加困難,貪官也更加如過街老鼠。
(摘自《南風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