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
本文通過對前人研究成果的分析總結,結合目前我們黨反腐敗斗爭實際,嘗試通過探析中共建黨初期經費問題來以史為鑒,提出建議與思考。文章以政黨經費的來源構成行文,分為黨費與國家財政撥款、黨外捐助和黨內自助三個部分。
建黨初期;經費;共產國際;黨內自助
任何政黨開展政治活動都要與外界聯系并產生費用,比如交通費、宣傳費、辦公經費、活動和會議經費、選舉經費等。因此,一位政治家曾說:金錢是政治的母乳。馬克思主義告訴我們: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如果經濟基礎這個“母乳”出了問題,政黨還如何能健康發展?正如時下熱門的反腐敗問題怎么解決?還是需要從“根”兒著手,即探究我們黨的經費構成,認真執行財政預決算,以透明合理的制度根治腐敗毒瘤。雖然現今政黨經費的統計數據不能夠掌握,無法進行相關的分析研究,但是,以史為鑒,繼往開來一直是我們史學工作者的“看家本領”。
由于我們黨建黨初期各種經費開支的記錄資料不盡豐富詳細,本文擬以政黨經費的來源構成作為行文框架,分為黨費與國家財政撥款、黨外捐助和黨內自助三部分,來分析建黨初期的經費問題。
一、黨費與國家財政撥款
把黨費與國家財政撥款兩項放在一起,與我們黨成立初期的“體制外政黨”的身份有關。由于我們黨成立初期規模較小,體制不健全且長期處于被追捕的秘密狀態,所以,黨費收入甚微,國家財政撥款更是無從談起。
(一)黨費。關于黨費的規定,最早是在二大黨章中提出的,除失業工人和在獄黨員免繳外,分三個繳納檔次,最低者二角,最高者按月薪的四分之一繳納。后來,黨內法規中的相關規定越來越細密。如1928年11月中央在第十八號通告中將黨費繳納分為以下幾個檔次:一、無收入者、在獄者、失業者免交;二、月收入20元以下者月交銅元5枚;三、21至30元者交2角;四、31至60元者交3%;五、61元至百元者交5%;六、百元以上者特別征收之。[1]一些省的黨組織還根據黨章或者中央通告自定了細則,在此不做贅述。筆者認為如此按級劃分,明文規定征收黨費標準是很有必要的。在當前黨費收繳工作中應該通過各級組織與廣大黨員協商,制定出相關規定,使黨費征收更加透明有序。另外,除了日常黨費征收外,還應該具體商討特殊黨費繳納的規定與用途明細,以使廣大黨員干部能更積極主動、放心負責的繳納特殊黨費,支援危難群體。
黨費實行按月繳納。二大黨章規定“無充分理由連續三個月不繳黨費者”,黨組織必須開除其黨籍,或“以自愿脫黨論”。1926年1月,中共中央組織部發布第二號通告,要求黨組織必須“按期征收”黨費,“集三月不納者,需詢問理由”。[2]1927年12月,中共中央又在關于組織工作的通告中要求:“嚴格征收月費必須視為改造我黨的重要工作之一,除了失業者在獄者以外,黨員的統計須于三個月內做到以月費的實際征收為標準。”[3]關于這一點,不由使人聯想到目前存在的黨費繳納不及時,手續不規范問題。繳納黨費是有明確規定的,十八大黨章明確規定:“黨員如果沒有正當理由,連續六個月不參加黨的組織生活,或不交納黨費,或不做黨所分配的工作,就被認為是自行脫黨。支部大會應當決定把這樣的黨員除名,并報上級黨組織批準。”[4]可實際生活中除了不能夠按時、定額的收取外,還存在收支記錄不健全等問題,這需要我們進一步探討改進措施。
在建黨初期的黨費繳納中存在什么問題呢?一是相當一部分黨員為失業者,他們的日常生活都要依靠黨組織下發的津貼來維持,根本無力繳納黨費;二是在農民逐漸成為黨員的主體之后,向農民征收黨費不僅容易引起農民的困惑和反感,而且由于農民的經濟承受能力有限,即使征收也不足以維持黨組織的運轉;三是下級組織在黨費征收時,或者不收,即使收了也不上繳上級黨組織。因此,黨費收入根本無法滿足革命活動的資金需求。那么,到底能有多少呢?我們從下面這一史料中可以看出:1922年6月30日,陳獨秀以中央執委會書記的名義給共產國際呈交報告中對中共中央的財政收支情況是這樣記述的;“黨費,自1921年10月至1922年6月止,由中央機關支出17655元;收入計國際協款16655元,自行募捐1000元。”[5]由此可見,只有約5.66%的黨費是自籌的,而且也不能保證這5.66%全部是黨員交納的黨費所得,有可能包含其他形式的黨外捐助或者黨內發展生產等形式的自助。
(二)國家財政撥款。這項來源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在此討論的意義在于,國家財政撥款是政黨,尤其是執政黨的重要經費來源,是對黨費不足的必要補充。有了國家財政撥款這種無利益取向的“支持者”,執政黨才能做到獨立自主的處理政事,不受院外集團或其他利益組織的游說與影響。但是,無節制的利用國家財政撥款來從事黨派活動,容易滋生黨內腐敗,民怨積聚,目前我們黨就出現了這種問題。這與國家財政撥款數目不確定,不透明是有關的。
在我們黨建黨初期,正是由于自身黨費不足和無國家財政撥款才導致革命工作的發展很受限制,不得不接受共產國際的捐助,這種“軟錢”導致中國革命摻雜濃厚的蘇聯情緒。所以說,經費的獲得方式決定了政黨的存在方式,經濟自立方能政治自強。
二、黨外捐助
(一)共產國際的援助。提起我們黨建黨初期的經費問題,共產國際的援助必定是個“重頭戲”。
自1920年到1943年,共產國際以各種形式和方式向中共提供了經費和財政援助,對此楊奎松教授在2004年第4期的《社會科學論壇》上發表的《共產國際為中共提供財政援助情況之考察》中做出概述,由于本文不以時間為行文線索,為了不亂章法,相關厘清功課就此擱置。
既然是旨在通過探討經費來源,以為政黨良好發展建言獻策,那就不得不首先探討一下共產國際援助中共的目的了。
我們在一定程度上必須承認:蘇聯對中共提供經費支持,固然包含發揚國際主義精神,推進被壓迫民族掀起世界革命的因素,但是在國際關系中國家利益是首要的,蘇聯花錢援助中共必然利己目的是主要的。列寧在1918年3月俄共(布)七大上的闡述就充分反映了共產國際的創建目的:“……從全世界歷史范圍來看,如果我國革命始終孤立無援,如果其他國家不發生革命運動,那么毫無疑問,我國革命的最后勝利是沒有希望的……”[6]顯然,當時的蘇聯領導人是將發動和推進世界革命作為鞏固新生蘇維埃政權的重要手段。
也正是從世界革命這一根本戰略規劃出發,俄共(布)于1919年3月,在莫斯科倡導成立了共產國際。如果說蘇聯真如其所言,成立共產國際是為了聯合世界無產階級共同革命,反抗壓迫,那么其在中國何必苦苦尋覓盟友,大手筆資助拉攏國民黨,長期輕視誕生時間不長、比較弱小的中共?真正革命是尋求利己之徒,還是尋求志同道合之士?共產黨人蔡和森在一份呈交給共產國際的報告中就抱怨說,僅僅國民黨機關報上海《民國日報》一種報紙的經費,“就超過了整個中國共產黨的全部經費”。[7]雖說我們黨建黨初期黨員人數和活動規模無法與國民黨相比,但也不至于全黨經費總和抵不過國民黨一家報社的經費吧。
蘇聯用經費捐助數目表明了其利益取向。由于中共當時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經費主要仰仗共產國際捐助,在許多重大決策上不得不聽取蘇共的意見。而蘇聯的政治偏向使其逃脫不了大革命失敗的責任,無數的中國共產黨人為此買單,付出沉重的血的代價。當然從根本上來說,問題出在自身,我們黨建黨初期經濟上不獨立,政治上自然要受制于人,受制于現實。這也就是為什么1920年發生陳獨秀和李漢俊拒絕接受援助的事件,雖然后來迫于形勢中共還是接受了援助。總之,事實證明,共產國際援助中共是從利己角度出發的,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中共成立與發展,但從長遠來看,不利于中共健全地成長。
關于共產國際在經費上援助中共問題,除了目的,援助的具體方式、幫助中共建黨、援助經費來源和存在的特點或是欠缺等都是廣大專家學者樂于探討的。其中徐元宮教授載于《當代世界社會主義問題》2013年第1期的《中共建黨初期活動經費來源的歷史考察》、何益忠教授在2009年第7期《毛澤東鄧小平理論研究》上發表的《中國共產黨創建時期的活動經費研究》和楊奎松教授的著作《毛澤東與莫斯科的恩恩怨怨》,對相關具體問題都做了精彩的論述。
筆者想提及的另一個問題是:由于革命需要一批職業革命家,因此存在黨內津貼制度,再加上由于常年戰亂,很多地方經濟凋敝、失業增加,導致一些人為了謀生進入黨內,“許多同志因失業窮無所歸,專門找黨來解決生活問題,”[8]將黨看成救濟會。黨內雇傭觀念因此產生,部分黨員做工作就要錢,不拿錢就不做事,黨性不純。這與現今的功利化入黨問題相似,有些人黨性不純潔,為了能進入公務員隊伍,便于在體制內獲得更多利益而紛紛想盡辦法入黨如出一轍。這一方面,說明黨員身份能為這些人謀求私利提供方便,滋生腐敗;另一方面,職業革命家或者公務員的冗員又必然引發黨費開支增加,使常規渠道獲得的利益不足,這些動機不純者利用職權彌補“不足”的想法被加強,腐敗被加重。雖然入黨動機難以定量考核,但是黨政工作人員的從業人數可以科學量化,薪金待遇也可以合理調整,在經費上動“手腳”來解決腐敗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深入調查研究。
(二)其他形式的黨外援助。黨外援助除了共產國際外,還包括“可以無條件地接受所有人——軍閥、資本家”的幫助,在為京漢鐵路罷工運動受難者籌募撫恤金時,“就從張作霖那里得到了1萬元的幫助”,并認為,“這種辦法對于工人沒有什么不好,而對恢復組織只有好處”。[9]當然,在建黨初期,這種形式的黨外捐助還是很少的,以共產國際的援助為主。
綜上所述,我們黨創建初期經費的主要來源就是共產國際這一黨外援助,歷史證明這既有利于中共最初起步,又不利于其長遠發展。
三、黨內自助
“維經斯基同志在上海工作期間,在陳獨秀同志領導下組成一個中國共產黨人小組。陳幾年來一直編輯《新青年》雜志。這個小組劃分為7~8個中心……通過勞動學校(工人俱樂部)開展工作,維經斯基同志離去了,那里沒有經費,學校不得不再度中途停辦。”[10]
筆者援引這則史料的意圖何在呢?一是后來由于這個問題靠黨員自助解決了。據李達回憶:“維經斯基走后,黨的經費是由在上海的黨員賣文章維持的。大家寫稿子賣給商務印書館,把稿費充作黨的經費。”[11]二是想再次印證,政黨只有在經濟上自立了,政治活動才能不受限制,正常進行。
在沒有共產國際援助,或者援助不及時,經費緊張時,黨員自助這一經費籌集形式,對我們黨創建初期的發展作用就顯得極為重要了。盡管那時各地黨組織通過捐出薪金、稿費,或者交納團費、會費等形式盡力實現黨內自助,為黨募集了一定數量經費,但是總體上來看,當時黨的經費還是非常拮據的,許多工作被迫停止或擱置。但我們不能因此就否定革命先烈的努力,他們能克服重重困難,為了革命工作,超負荷工作的奉獻犧牲精神值得我們學習。正是因為有了一代又一代如此樂于犧牲、勇于奉獻的共產黨人,才有了我們的新中國,如今的美麗中國。
四、幾點結論
本文以我們黨創建初期政黨經費來源構成分類行文,通過粗陋的敘述分析,主要闡發了以下三個觀點:第一,政黨只有在經濟上自立,才能保證政治的獨立;第二,政黨經費的科學、有效管理,能夠對預防黨內腐敗發揮巨大作用;第三,黨員應當純潔黨性、樂于奉獻、勇于犧牲,學習革命前輩的優良傳統,為建設美麗中國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參考文獻:
[1][2][3]中共中央組織部等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8卷(上)[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245.75.156.
[4]本書編寫組編著.十八大黨章修正案學習問答[M].北京:黨建讀物出版社,2012.16.
[5]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編.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文獻資料選輯(1920-1925)(2)[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304.
[6]列寧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41.
[7]蔡和森關于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和黨內生活向共產國際的報告.中央檔案館叢刊[Z].1987(3).
[8]中共中央組織部等編.中國共產黨組織史資料(第8卷)(上),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241.
[9]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編.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文獻資料選輯(1920-1925)(1)[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262.
[10]中央黨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編.共產國際、聯共(布)與中國革命文獻資料選輯(1920-1925)(2)[M].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226.
[11]黨的一大前后.李達文集編輯組編.李達文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3.
基金項目:本文是上海地方高校大學文科研究生學術新人培育計劃2013年一般項目“中共建黨初期黨建思想研究(1920-1927)”(B-6002-13-00300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上海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
■ 責任編輯:平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