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的寶貝

李小坪

不知從哪天起，兒子突然在我面前變得報喜不報憂，這種喜與憂不是指學習上的情況。放學回家的路上，兒子總是蹦跳著走在前面，然后向我報告說今天體育課如何如何開心了，音樂課上他的表演贏得了老師和同學們的掌聲。而聆聽與微笑是我最好的回應。

有一天晚上，我寫完一篇日記，隨手推開兒子的臥室門，想給他蓋蓋被子。我發現他還沒睡著，見我進來，他慌張地拉過毯子蓋住自己的腿，還一邊大聲地叫著讓我回去睡覺。在我的堅持下，兒子無奈地拉開了小毯子，呈現在我眼前的是兒子腿上的兩大塊淤青，我又氣又急，一把扯過兒子，大聲地問他：“這是在哪里摔傷的？為什么不告訴媽媽？是不是擔心媽媽會打你的小屁股？”因為著急，我的聲音提高了8度，簡直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兒子惶恐不安，而我的眼淚也在斥責聲中掉了下來。我給他揉著腿，想起兒子近日的怪行為：這幾日很熱，可兒子非要穿長褲，原來兒子是要把腿傷藏起來。哎，我這個當媽媽的太粗心了！

兒子用小手摸著我的臉說：“媽媽，我不是怕您打我，我怕您知道了，又要傷心，我怕您哭。我只是和同學們玩的時候不小心碰了一下，我是男子漢，媽媽，您笑笑好嗎？”兒子天使一樣的面孔讓我百感交集。原來，他只是怕我傷心，而我，卻用另一種心思去揣測他天真的善良。

我想起了我小的時候。因為父親在外工作，我的課外書和學習用品就比別人的多，其實這種優越往往會遭到同學們的嫉妒和變相欺負。二年級的時候，父親給我買回一本《兩分鐘民間故事》，這在當時的鄉村小學是很少見的。碰巧班上另外一個女生也有一本，只是她的書不知怎么就不見了。于是，她就報告老師說我的書是拿她的。眾目睽睽之下，我被迫讓她檢查我的書，而在她見到我寫在書上工工整整的姓名悻悻離去后，有誰能知道一個8歲的女孩，內心背負著怎樣的屈辱還有脆弱卻永遠昂揚著的自尊？！還有那次被玻璃瓶底劃破了腳跟，血染紅了球鞋，可我竟然能做到“瞞天過海”而不讓母親知道，直到如今，母親或許都不知道這些陳放在女兒童年里的舊事。

做了母親，面對不愿讓我傷心的兒子，我知道了那個20多年前的小女孩一定也是在潛意識中明白，如果讓母親知道孩子受了傷、遭了欺，內心該是怎樣的心酸與難過。

我們總是認為我們竭盡全力在守護著孩子，不讓他經風受雨，不趟泥濘坎坷，可我們有誰又察覺出孩子對于母親的那種同樣愛到極致、愛得更純粹的守護呢？這種守護同樣出自孩子的本能。

母愛深沉，它來得自然而又直接。兒愛母親，小小心靈上的呵護會超出我們的想象。兒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而母親同樣是兒心尖尖上的寶貝。

我們彼此都是深情守護著的天使，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