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質量提升研究——基于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例分析研究

王麗娜，宋龍飛，胡朝霞，張傳武，左小云

（1.淮南師范學院 財務處，安徽 淮南 232038；2.安徽大學 管理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現象是嚴重的企業財務信息失真問題。盡管各國對上市公司的監管力度越來越大，然而因為法律法規的不完善、監管困難與監管的缺位，以及會計職業道德建設的復雜性，導致上市公司財務造假事件仍然屢禁不止，始終不能得到嚴格和有效的防控[1]。從20世紀的安然財務丑聞的曝光，到我國的銀廣廈的倒塌，再到最近幾年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的浮出水面，財務造假新聞的頻現讓全社會對于上市公司財務報告的質量非常擔心。物必先腐而后蟲生，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必定是以公司內因為主、社會環境為輔的內外因交織造成的惡果[2]。因此對作為創業板第一支被曝光的財務造假公司——萬福生科的財務報告的研究能夠對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防止和財務報告質量的提升起到一定的借鑒作用。本文將以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為分析基礎，探究其財務造假的手段，從上市公司外部宏觀監管、公司內部控制、會計人員行為自律等方面分析公司上市在提升財務報告質量方面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關的解決方案。

1 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例簡況

萬福生科（湖南）農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碼：300268）從2003年成立的湖南省桃源縣湘魯萬福有限公司到2009年變更為萬福生科湖南農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經過6年的發展，注冊資本增長到5000萬元，并于2011年在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發行上市后，其注冊資本變更為6700萬元。萬福生科主要經營項目為稻米深加工，以稻米為加工原料生產大米淀粉糖、大米蛋白粉、米糠油和食用米等產品。

2008年萬福生科財務報表顯示其凈利潤為2566萬元，到2011年年度財務報表顯示其凈利潤為6027萬元，增長率為134.88%。如此高速度的發展必定會使公眾認為這是一家前景較好、投資回報率較高的企業，但是上市僅一年后，萬福生科在2012年9月14日發布公告稱：公司因涉嫌違反有關證券法的相關法律法規，收到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湖南監管局的 《立案稽查通知書》。其后在2012年10月25日，萬福生科發布公告承認其在2012年中報中財務造假，這份中報更正報告中顯示：萬福生科虛增營業利潤1.88億元，虛增營業成本1.46億元，虛增利潤4023.16萬元，而且隱瞞了公司上半年循環經濟型稻米深加工生產線項目長期停產的事實。

2 萬福生科財務造假的方法

通過萬福生科的公告我們可以看出其主要是通過虛增銷售收入的方式來粉飾財務報表，但是通過媒體和相關監管部門調查公布的結果來看，其財務造假手段主要有四種：

第一，萬福生科通過虛構銷售合同來虛增銷售收入。

第二，虛增的銷售收入導致資產的增加，萬福生科通過預付賬款和在建工程來消化虛增的資產。

第三，從證監會公布的資料來看，萬福生科通過300多個個人賬戶來虛增原材料、虛增銷售收入、虛增利潤等整個生產銷售環節。

第四，萬福生科不僅操縱銷售收入，同時還操縱銷售成本，據報道其根據真實的“投入產出比例”虛擬采購、生產和銷售流程，炮制虛假購銷合同、假入庫單、假檢驗單、假生產通知單等。

從以上四種方法中我們可以看出萬福生科在財務造假中可謂是費盡心機，但是從其招股說明書中我們可以看出這樣一個事實，對于大量的存貨并未計提過相關的存貨跌價準備，萬福生科是以糧食為主要原材料進行加工的企業，糧食在存儲過程中會面臨各種各樣的風險，對于這種風險性極高的原材料萬福生科卻未對其計提存貨跌價準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3]，我們可以通過以下表格來了解萬福生科的存貨的相關情況：

通過表1我們可以看到萬福生科在其招股說明書中對其大量存貨從未計提過相關的減值準備，導致虛增資產，營造公司財務狀況良好的景象，其不惜粉飾報表虛增資產來達到上市的資格。

表1 “萬福生科”存貨相關情況 (單位：萬元)

對于萬福生科財務造假，其實我們可以通過其每年對外發布的財務報表就可以看出其中的貓膩和漏洞，通過比對萬福生科的財務報表中的相關數據，我們不難發現其銷售收入是逐年增長的，進而凈利潤也是處于增長的狀態，但是對于現金流量表和利潤表的比對，我們發現經營性現金凈流量小于利潤表中的凈利潤。

3 企業財務信息失真的原因

3.1 外部宏觀監控的不到位

外部監管包含行政監管和法律監管兩方面，圖1展示了上市公司的外部監管體系。審計和財稅部分負責對上市公司的財務報表進行審計、指導和意見反饋，而證監會主要是對信息披露進行監管，這些監管部門只具有調查核實和信息披露監管的能力，對上市公司的監管和處罰權力有限，不能起到全方位的和實時的監督作用。同時，由于相關的法律規章不完善，出臺和修正法律法規的速度較慢，執法部門沒有很強的執行力，執法效率低下，使得一些規章制度失去了應有的作用。萬福生科長達四年的財務造假中，證監會未能及時發現，審計獨立性缺失，平安證券與中磊會計師事務所等中介服務機構受利益驅使與萬福生科共同造假、甚至成為財務造假行為的主要推手。正是由于上述監管的缺位，特別是行政部門監管權力分散、監督形式和審查內容單一滯后，導致萬福生科在財務造假的泥沼中越陷越深。筆者認為相關的職能部門要深刻反思這次財務舞弊案件的始末，對于可疑的數據應該及時通報。

圖1 上市公司外部監管體制

3.2 公司內部控制的執行不夠

從萬福生科的公司治理情況可以看出其根本就沒有實行完整的內部控制制度，董事長一家獨大、一言堂最終導致了財務造假的發生。有關企業內部控制的研究已經比較成熟，但是在執行內部控制和設計適合本企業特點的內部控制方面還有待于進一步的加強。在內部控制的執行中，管理層對內部控制的意識還不是很強，沒有很好地認識到風險管控的重要性。財務人員對內控意識的淡薄也是導致內部控制執行力不強的原因之一。

3.3 會計職業道德的缺失

從萬福生科的財務資料可以看出，其原始憑證、會計憑證、會計報表都存在失真的現象。會計原則和會計政策的選擇為會計造假提供了便利，我國實行權責發生制，這種制度導致企業在確認應收應付時操縱確認時間，如提前確認收入推遲確認費用；對于資本性支出和收益性支出的確認等，在實務中大多公司利用“長期待攤費用”和“在建工程”來粉飾報表，案例中的萬福生科正是利用“在建工程”來消化其虛擬的資產。對于會計政策的選擇，本案例中萬福生科則是選用了對存貨減值準備的計提來達到操縱利潤的目的。這些造假的手段可以反映為會計職業道德的缺失，也可以理解為會計人員誠信的缺失。

3.4 監事會和獨立董事制度的不健全

有關監事會和獨立董事制度與會計信息質量的研究已經有所突破，主要論證了兩者之間存在著正相關。COSO（1992）發布《內部控制——整體框架》報告時發現，非舞弊公司中的獨立董事所占比例比舞弊公司大；非舞弊公司的獨立董事的任期比舞弊公司長，非舞弊公司中獨立董事所持股權比例比舞弊公司高[4]。張曉嵐、張超、吳東霖 (2009)研究了2003-2007年上市公司獨立董事比例和會計信息質量的相關性，結果證實，兩者存在負相關性，即獨立董事比例沒有提高上市公司會計信息質量[5]。

監事會和獨立董事制度在公司治理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是在實際運作中存在著很多問題。獨立性是獨立董事制度的一個很重要的特點，但是在實際公司治理中，獨立董事并沒有很好的發揮其作用，大股東或董事長在很大程度上架空了獨立董事的權限。本案例中萬福生科的董事長獨斷專行，在公司治理中存在著嚴重的一言堂現象，導致監事和獨立董事形同虛設。在選聘程序上，《指導意見》規定由董事會提名獨立董事，在這種情況下，選聘的獨立董事的獨立性就很難保障了。關于獨立董事的薪酬激勵等存在的突出問題也是導致其在履行職責中沒有發揮好其作用的重要原因[6]。

4 提升企業財務報告質量的途徑

4.1 加大外部監管，各部門加大溝通力度。

政府部門在為企業服務的同時，也應該加大對信息的共享。稅務部門在稅務征管和稅務評估稽查環節，針對異常的數據應該進行分析核查，特殊情況進行上報，并和財政、證監會等部門信息共享。同時，加大處罰力度，對于萬福生科的IPO造假，2013年5月，證監會公開了處罰措施-萬福生科公司被罰30萬元，董事長龔永福和財務總監二人終身禁入證券市場。但時至今日，公司和主要負責人沒有受到嚴厲的行政處罰和相應的刑事處罰。徐相欽（2013）深入研究了國內外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案例，并比較了造假成本和處罰結果[7]。在國外，對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處罰非常嚴厲，如：安然事件中，公司罰款高達1.80億美元，被迫破產，CEO入獄24年；世界通信造假案亦使得公司破產，CEO獲刑25年。而國內造假案中，綠大地募集資金高到3億，財富增益達十數億，最終面臨的處罰為：董事長獲刑10年并處罰金60萬元，綠大地公司罰處400萬元；銀廣夏案中，只追究了保薦機構未能勤勉盡責的責任，同時吊銷注冊會計師和中天勤事務所的職業資格和業務許可證。從國內外對上市公司的處罰力度看，國內上市公司財務造假成本較低、處罰輕。特別是在萬福生科的造假事件中，公司和內部管理部門受罰力度和造假成本尤其小，不能起到應有的震懾作用。

針對這種情況，可以借鑒美國的《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大幅提高造假案件的處罰力度，提高造假成本，用高額罰金、嚴厲的民事和刑事責任織成上市公司和中介機構不敢輕易觸碰的紅線；同時，建立針對上市公司的公眾監督平臺，以投資者的集體合力制衡董事會和管理層；盡快完善和出臺相應的監管法律法規，明確監管部門職責，避免九龍治水的現象，形成高效合理的執法體系。通過這一連串的行為，提高上市公司財務報告的真實性、完整性和及時性，建立一套完整高效的高質量財務報告保障體系。

4.2 建立健全內部控制制度

1992年COSO委員會發布了 《內部控制—整合框架》，這份報告對企業內部控制的建立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在隨后十幾年中斯通等財務丑聞的爆發讓人們更加認識到了內部控制的重要性。為此COSO委員會在結合 《奧克斯利—薩巴斯法案》的基礎上，于2004年發布了《企業風險管理—整合框架》，即ERM框架，該框架的發布標志著內部控制的研究進入了一個新的時期。ERM框架將企業管理的重心由內部控制轉為風險管理，強調在內部控制體系中風險的重要性[8]。

針對企業財務信息失真，可以考慮從內部控制的環境建設、目標設定、風險的評估與應對、信息與溝通和監控制度建設這五個方面來促進企業財務信息質量的提高。在設置內部控制時，要合理設置崗位，確保崗位職責權限明晰，規范各項業務流程[9]。對于風險的評估與應對應該從全面風險管理出發，找出風險點并提出相關的解決措施，筆者建議采用PDCA循環法來加強風險的管理。PDCA循環又叫戴明循環，是美國質量專家戴明博士提出的，它是由美國質量統計控制之父Shewhat（休哈特）提出的PDS（Plan Do See）演化而來的。PDCA循環分為計劃階段、設計和執行階段、檢查階段和處理階段組成，如圖2所示。在企業內部風險控制的管理中可以采用PDCA循環的四個階段來有效的加強風險的評估和應對能力，在企業各部門組織活動開始前對各部門的活動進行總體的設計評估，找出風險點和應對措施，然后在執行實施環節采用P環節的策劃方案，待方案實施（D環節）以后在C環節對方案進行檢查，找出其中的不足，有針對性的提出改進措施，在A環節中對上一環節總結的問題進行處置。

圖2 PDCA循環

4.3 重視會計職業道德的培養

我國著名會計學家閻達五教授認為,為了達到不做假帳這一基本要求,應該加強會計職業道德建設,提高會計人員職業道德水平[11]。所以提高會計人員的職業道德水平有助于財務報告質量的提升，我國的會計職業道德的主要內容是：愛崗敬業、誠實守信、廉潔自律、客觀公正、堅持準則、提高技能、參與管理、強化服務。

但是在現實工作中會計職業道德的履行情況令人堪憂，為此應該加大會計職業道德培訓力度，定期組織專家對會計從業人員進行職業道德的培訓，通過講授職業道德的主要內容和反面案例來加強從業人員對會計職業道德重要性的認識。會計從業人員的檔案管理是一個很好的基礎，應該對所有會計從業人員的誠信情況進行實時登記，并且這種信用信息直接和會計人員的日常生活掛鉤。加大對違反職業道德的懲處力度，道德的約束力可能不及法律，這就要加大立法力度，通過將職業道德寫入法律章程來約束會計人員。賀瓊、楊海燕（2003）認為建立健全職業道德評價系統,可以成立一個道德委員會,并制定會計職業道德評價標準以及適當的評價方式[11]。擴大評價人員的范圍，可以采用專家庫匿名評審的方式來對會計職業道德進行評價，評價結果應該與會計的職業發展緊密結合起來。

4.4 完善監事會和獨立董事相關制度

監事會和獨立董事作為企業的監督部門，擔負著監督企業日常的管理工作，但是兩者在職責分工上有重合部分。按照《公司法》的規定，獨立董事的職權主要是對公司的相關的財務、人事、業務以及重大交易進行監督，如果發現問題可以向董事會發起聘請相關中介機構的倡議，而監事會的職責是監督公司內部的財務狀況、經理人員、高層管理者還有公司的董事的職權，看其行為是否合乎法律要求，如果發現公司的經營狀況發生可疑的狀況時，可以聘請中介機構進行調查并出具報告。從法規的定義上可以看出兩者之間的職責范圍的重疊部門，我們可以重新劃分兩者的職責范圍，讓兩者之間相互監督相互促進。

在獨立董事制度上應該以立法的形式來完善其參與其企業日常的監督，現行的《指導意見》只是規定上市公司必須配備獨立董事，至于獨立董事是否發揮了作用并沒有過多的規定。筆者認為對于獨立董事的相關工作應該以法規條文的形式予以確定，明確其職責范圍，采用薪酬激勵措施，證監會則負責審核獨立董事履行職責情況并予以通報。對已激勵的措施可以采用正激勵和負激勵相互結合的方式來發揮其效用。

5 結束語

上市公司的財務報告反映了其生產經營的狀況，財務報告質量的好壞直接影響相關利益者的判斷，所以完善和提升上市公司財務報告質量是很有必要的。本文從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例出發，分析其財務造假的手段和原因并提出上市公司提高財務報告質量的途徑，由于筆者水平有限，在數據采集和對策提出可能會存在不足，但是可以預見：隨著我國公司治理結構的研究日臻完善，上市公司財務報告的質量會不斷的提高。

[1]楊琳琳.關于上市公司會計信息失真問題研究[J].新會計,2013(10)：36-38.

[2]魯桂華.如何識別直接和間接利潤操縱:以萬福生科為例[N].第一財經日報,2013-05-04(A13).

[3]許爽.“萬福生科”財務造假案引發的會計誠信思考[D].北京:首都貿易大學,2013:5-6.

[4]McMullen D. A., Audit Committee Performance:An Investigation of the Consequences Associated with Audit Committees[J].Auditing,1996,15(1):87-103.

[5]張曉嵐,吳東霖,張超.董事會治理特征上市公司信息紕漏違規的經驗證據[J].當代經濟科學,2009：(7):99-107.

[6]王厚霞.我國獨立董事制度與會計信息質量相關性研究[D].濟南:山東財經大學,2012.

[7]徐相欽.中外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監管比較與啟示[J].財會月刊,2013,667(15):18-21.

[8]韓慶營.ERM框架下內部控制環境分析[D].成都:西南財經大學,2011:24-25.

[9]張堅英.對行政事業單位完善內部控制對策的研究[J].中國總會計師,2008（12）:74-75.

[10]閻達五.“不做假帳”值得會計人員警醒[N].中國財經報,2001-07-05（001）.

[11]賀瓊,楊海燕.會計職業道德對提高會計信息質量的影響[J].武漢理工大學學報,2003（4）:97-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