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者

文/本刊記者 蔣志洲

拓荒者

文/本刊記者 蔣志洲

李春田教授級高級工程師，于1964年作為中國第一位標準化專業碩士研究生從中國人民大學畢業。曾擔任原中國標準化綜合研究所所長、原國家技術監督局政策法規司司長、原國家技術監督局科技委主任、中國標準化協會常務副理事長、北京市人民政府專業顧問、清華大學博士生副導師、1998年退休。主要著作有《標準化概論》、《作業研究》、《現代企業與現代標準化》、《工業工程(IE)》、《實用企業標準化》、《標準化是一項科學活動》、《環境管理體系的建立與內部審核》等。

求學，局長和幫助

“標準化已經融入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成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并且會伴隨我，一直走下去！”李春田說。

李春田是一個“較真”的人，無論對待任何事情，都非常認真，不怕困難，甚至迎難而上。

1961年，李春田大學畢業。一個偶然的機會，李春田在書局看到一本翻譯素材，當中講述的國外標準化知識，讓他迷上了標準化，并毅然將標準化作為他攻讀研究生的專業。但是，當時國內標準化建設才剛剛起步，處于一窮二白階段，專業資料和教學資源極其匱乏。人民大學的校領導對李春田說，“攻讀這個專業不是不可以，但一沒有專業資料，二沒有專業導師，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摸索，前路很艱難”。

“我不怕困難，有困難就去解決！”李春田為了他的理想，帶著學生證，走進當時的國家科委標準局，找到時任副局長須浩風，訴說他求學的困難，尋求幫助。須局長聽到有人選擇標準化為研究課題很高興，馬上找來董躍先和馮向宇兩位處長，“他們做你的校外導師，有什么事，需要什么資料可以直接找他們要”。

此后，李春田便經常標準局、學校兩頭跑。實干又有朝氣的他，同兩位導師的關系處得極好，標準局的其他同志也給了李春田很大幫助，“他們教了我許多標準化的實際知識，我越發感到自己所選擇的研究方向是何等正確、何等有意義。從這時開始，我立志把標準化作為終生為之奮斗的理想。”

最值得回憶的往事

“編寫《標準化概論》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憶的一段往事。”

1979年，中國標準化事業百廢待興。原國家標準總局提出“加強管理、切實整頓、打好基礎、積極發展”的工作方針。不管是什么樣的工作方針，必須要有專業的人去做，但當時我國這方面的專業人才極少，培養人才成為重中之重。要培養人才，首先要有教材，1979年，46歲的李春田被總局委以編寫高校標準化教材的重任。

“在擬定第一版編寫大綱時，我們編寫人員在國家標準總局大樓的地下室招待所里關了一個月，爭論了一個月，大家的意見基本統一了才分頭編寫。再后來，連出版社的編輯也破例提前介入，同我們一起爭論。”第一版《標準化概論》出版后，全國有25所高等院校開設了標準化課程，為國家和企業培養了幾代標準化人才。可以說，《標準化概論》是我國標準化事業的基石之作。

到如今，《標準化概論》已經五次改版，但這30年，并非一帆風順，可以說困難重重。“編寫人員大多是業余標準化愛好者，參加教材編寫用的是屬于自己的業余時間，而且《標準化概論》從第四版開始，就沒有了任何項目和經費的支持。調查研究困難、收集信息困難、互相溝通困難、開討論會更困難。但是，我們還是堅持下來了。”

30年時間，對一個人來說，可能意味著他的一生。一個人把他可以工作的全部時光都獻給祖國的標準化事業，這是一種獻身。這部教材，精心匯集了我國幾十年來標準化的實踐經驗，凝結著我國幾代標準化工作者的心血，也是李春田一生當中最引以自豪的工作。

“第六版中我負責的內容已經完稿了，剛剛交上去，希望你們以后多提意見”。年近80歲的李春田，現如今仍然在為之奮斗。

運動員每周進行文化課學習的學時情況。根據江蘇省體育局等部門在《關于進一步加強運動員文化教育和運動員保障工作的實施意見》中的規定：“業余運動員每周學習時間不少于24學時，優秀運動隊運動員每周學習時間不少于12學時”[4]，武進少體校運動員均能達到這一標準。不過，對照《江蘇省義務教育課程設置實驗方案（2017年修訂）》的規定：“小學一二年級周課時為26節，三至六年級周課時為30節，初中各年級周課時為34節”[5]，武進少體校只有12.2%初中運動員能完成34周課時，與同處義務教育階段的普通學生學習時間相比差距較大。

IE與標準化

企業定級升級是上世紀80年代末開始席卷全國企業界的一股風潮，企業標準化升級則是企業升級的前提之一。當時，企業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按照體系表配齊所有標準，有些企業則不擇手段地弄虛作假，大量照抄、復制別的企業的標準。

鞍鋼是當時遼寧省的超大型企業，也為定級升級做了大量準備。他們找到李春田，請他幫忙看一下企業搞的標準化升級材料是否能夠過關。李春田看過以后，感覺應對定級檢查肯定沒有問題，但卻沒有什么實際功效，熱愛標準化工作的他脫口而出一句話：“既然你們費力氣制定一回標準，我建議用工業工程（IE）的方法把這些標準重新修訂，讓它們真正發揮作用、見到效果。”

鞍鋼同意了，希望李春田能幫他們培訓一批骨干，然后通過骨干向工人傳授，教會他們如何自己制定標準。有鞍鋼這樣的大企業愿意推行自己的想法，實現自己的夢想，這對于熱愛事業甚于愛過自己的人來說，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李春田二話沒說，沒有任何條件、不要任何酬勞地應承了下來。

從此，李春田踏上了一條漫長而辛勞的付出之路。他的時間表是這樣安排的：周六（那時還是六個工作日，只休周日）下班后直奔北京火車站，乘開往沈陽的列車，第二天（星期日）一早到沈陽，再坐上鞍鋼來接站的汽車，到廠后便開始一天的培訓授課。當天晚上再由鞍鋼送他到沈陽車站，又是一宿的奔波后，周一早上回到北京直接到單位上班。

就這樣過了一年，李春田為鞍鋼培養了幾百名中層IE骨干，修訂了4萬多項工作標準，極大地提高了企業的生產效率。鞍鋼形成了一種自覺反浪費、挖潛力、創效率的風氣，工人積極性明顯提高。1992年，勞動生產率達到57 503元/人/年；經濟效益顯著增長，實現利稅30億；鞍鋼還因此獲得了中國科協金橋工程獎。由此，全國各地的大型企業也開始重視IE，并大規模推廣，極大地推動了企業生產效率。

為科學研究辭官

大約是20世紀80年代初，以錢學森為代表的一批科學家，在中國開展了傳播系統工程的科普工作。錢學森每次做報告李春田都去聽，并自此迷上了系統工程。

“我認為這是一門非常有用的學問，搞標準化工作也可以用系統工程方法。”

就在這時，綜合標準化傳入我國，許多單位的試點也取得了成功。李春田在把綜合標準化的資料仔細閱讀之后，驚喜地發現它就是用系統工程方法開展的標準化，并認為這是當時標準化領域最有發展前景的前沿技術。

為了研究綜合標準化，李春田毅然辭去所長職務，全心全意投入研究之中。之后，在相關部門的幫助下，李春田搞了不少試點和調查，逐漸掌握綜合標準化知識，并將之消化、吸收，形成他自己的一套理論。

“現在回過頭來看，如果當時不采取那種果斷措施，可能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什么是綜合標準化。”

忠臣必出孝子之門

“忠臣必出孝子之門”，這是原國家質量技術監督局副局長李志民對李春田的評價。

李春田幼年家境貧寒，父母為了供他和弟弟妹妹讀書，想盡了辦法，累垮了身體。“我幾乎學會了一切省錢的生存方式。”那時候學校里有助學金，李春田始終以優異的成績拿一等助學金。買書的錢是從伙食費里一點一點省出來的，筆記本是去買便宜的大張白紙自己裝訂的，鋼筆墨水是商店里買的“鋼筆水精”自己做的，一片能用一學期，只要一兩分錢。在這樣看似不可能的條件下，李春田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他的學業。

1980年10月，當時的國家標準總局調李春田去北京工作。離開沈陽時，李春田的母親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對他說“媽媽窮苦一生，沒給你留下任何財產，這個給你。”打開一看，是一塊約為兩厘米長的黃連。這塊黃連是李春田的母親留給他最寶貴的財產，包含著對他的期望和鞭策，讓他把一生都獻給中國標準化事業。

1982年8月2日，母親去世的時候，李春田正在沈陽主持第二期標準化培訓工作，沒能見上老人最后一面。

“母親是在睡夢中走的，臉上帶著安詳和滿足。她苦斗一生，培養了三名大學生一名中專生，向國家輸送了三名高級工程師、一名中學教師，她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安然離去。母親一生飽嘗了各種苦難的煎熬，雙手托起孩子的未來，用她那病弱的身軀肩負起超常的重擔，讓所有孩子去沐浴知識的陽光，這種人世間最純真的母愛，永遠是我們凈化心靈的‘苦藥’”。

在李春田前些年出版的著作《標準化是一項科學活動》中，序言就是懷念母親的文章：《母親留下的黃連》，寄托了李春田對母親的思念，感人至深，讓李志民局長“強忍眼淚幾度停頓才把它讀完”。

他，是中國標準化事業的拓荒者，是標準化教育的奠基人，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