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暉
王椿,主任醫師、教授、博士生導師,現任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血液科主任,中華醫學會血液學分會委員兼秘書長,中華醫學會上海血液學專業委員會主任委員,上海市血液學研究所副所長,上海市器官移植臨床醫學中心副主任。主要研究方向為應用自體或異體造血干細胞移植治療各類血液腫瘤,并且在移植嵌合狀態監測上處于全國領先水平。擅長血液腫瘤疑難病例診斷與治療及造血干細胞移植。
認識王椿教授是從某健康網站上看到的一位患者發給他的感謝信開始的,這位署名為石冰的患者在信中寫到:“老王,我是石冰,移植兩年了,現在一切都好,過了年準備找工作找女朋友結婚了。感謝你對我的幫助!”雖然只是寥寥數語,卻讓人覺得一股暖流沁入心間。在看到了眾多“傷醫”事件、聽到了許多患者對醫生的滿腹牢騷之后,我們驚喜地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老王”這樣親切的稱呼。透過文字,我們仿佛看到了一個重獲新生的帥氣小伙正在向他的老朋友吐露心聲,對即將到來的幸福生活充滿期待。白血病曾讓他喪失生活的信心,但“老王”給了他與病魔斗爭的勇氣和力量,此情此景讓人為之動容,也讓我們對這位“老王”充滿了好奇。帶著感動和敬佩之心,我們走近了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以下簡稱“上海一院”)血液科主任王椿教授。
“臍帶血事件”的另一種思考
采訪王椿教授時,恰逢上海剛剛發生了“臍帶血事件”。2014年4月有媒體報道稱,有上海臍帶血庫儲戶的孩子8個月時被診斷為白血病,當家長希望用當時儲存的臍帶血進行自體移植時,卻被告知此臍帶血自用無效。花費幾萬元儲存費的臍帶血卻不能自用,一時間引起民眾嘩然。各種專家觀點也陸續出現在人們眼前:有人認為單份臍帶血只能用于體重20~30 kg以下兒童;有人認為自體臍帶血對治療白血病無效;也有人認為對于大多數白血病患者來說,發病原因都與后天因素誘導有關,并非源于自身基因缺陷,所以主張可以使用自體臍帶血進行移植。盡管目前尚未找到最權威的結論,但不可否認的是臍帶血庫的存在,對很多白血病患者的治療功不可沒。
據了解,臍帶血庫分自體庫和公共庫。“公共庫”保存產婦自愿捐獻的臍帶血。“自體庫”是產婦出資為孩子保存的臍帶血庫,按照一般收費標準,初檢費大致需要5 000元,每年付600元左右的保存費用,約定存儲18~22年。如果自存臍帶血,以后在自己患上相應疾病時即使無法使用,也可免費在公共庫尋找匹配臍血,并免除移植費用。
其實關于臍帶血庫的爭論已并非首次,早在2008年就有媒體指責上海市臍血庫臍血自存中存在商業欺詐。面對媒體上的各種爭論,王椿教授從另外一個角度給出解釋:“白血病患者是否可以使用自體臍血確實存在許多學術上的爭議,這些都有待于更多的臨床和試驗研究提供數據,逐步規范。但臍帶血庫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臍帶血采集、運輸、檢測、保存的全部過程均需要按照極高的標準進行,對血庫的硬件要求非常嚴格,在公共資金投入不足的情況下,商業性臍血庫的建立有利于臍帶血行業的發展,‘以自養公也是目前我國可行的較佳發展道路。”盡管王教授的回答包含些許無奈,但作為一位醫生,面對著紛繁的爭論,他還是從為病患提供方便的角度對“臍帶血事件”作出了另一番注解,而多年的臨床經歷已使這種從患者角度出發的思維模式成為王教授身上的本色標簽。
為醫病患迅速成才
與很多知名學科不同,血液科似乎是醫院里的一個“小科”,而且大多數基層醫院都不設此科,即便在三甲醫院,血液科也顯得有些“小眾”。因此很多醫學院的學生在選擇專業方向時,考慮到就業選擇面較窄都不愿進入血液科。然而翻看王椿教授的簡歷,我們發現他似乎“成長”得很快。1983年畢業于皖南醫學院,獲醫學學士學位;1986年畢業于山西醫學院,獲醫學碩士學位;1991年畢業于同濟醫科大學,獲得醫學博士學位;1993年開始招收碩士研究生;1996年赴加拿大安大略腫瘤研究所骨髓移植中心進修學習,不久后得到對方資助從事博士后研究;1998年回國,到上海一院血液科工作,從事血液病的臨床、教學和科研工作;2000年開始招收博士研究生;2002年開始招收博士后研究人員。而最為讓人驚嘆的是1991-1996年在山西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工作期間,剛剛獲得博士學位的王椿在5年內被連續破格晉升為副教授、教授。
談起自己的成才經歷,王教授告訴我們自己選擇血液科就是為了能夠更早更好的為患者服務。“血液科與其它許多學科不同,其它學科更多是以經驗醫學為主,這要經過多年臨床積累才能成才,而血液科以實驗醫學為主,只要學會看實驗報告就可能幫助患者解決問題。”王教授舉重若輕的回答讓我們感受到了他的風趣幽默,血液病的治療卻絕非看看實驗報告那么簡單,這不僅需要醫師扎實的臨床功底,更要大膽嘗試去實現一個個突破。
血液科是上海一院的重點學科,現有床位80張(北部44張、南部29張、100級無菌層流病床7張),規模在上海同領域位居前茅,診斷和治療各種造血系統的疾病,包括貧血、白血病和出血性疾病等常見病和多發病以及疑難雜癥。下屬亞專科包括骨髓衰竭性疾病、淋巴瘤、骨髓增殖性腫瘤、多發性骨髓瘤、造血干細胞移植等,治愈好轉率均在90%以上。
王椿教授說,上海一院在血液病臨床治療方面所取得的成績可以歸功為“膽大心細”——膽大就是敢于挑戰疑難病例,心細則要醫生秉承科學態度制定合理的治療方案。膽大心細就要求醫生不斷學習、扎實積累、苦練內功,只有心中有底氣,才能敢于創新,勇于思考新的治療方法,不斷開拓新的治療領域。持續探索思考的過程正是醫生成長成才的寶貴經歷。
醫學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
古羅馬著名醫學家蓋侖在晚年對其從醫幾十年的感慨中曾說:“醫學既是一門博深的科學,又是一門偉大的藝術。”19世紀護理學創始人南丁格爾女士也曾言:“醫學除了用生物學知識之外,更多的還要應用許多人文科學知識來為病人服務,使千差萬別的人在很短時間內都能達到治療或者康復需求的最佳身心狀態,這本身就是一項‘最精細的藝術。”西方醫學之父希波克拉底也曾說:“醫生的藝術包括三件大事,即疾病、患者和醫生。醫生是藝術的仆人,治療藝術的最高職責就是治好病人,醫療藝術乃是一切藝術之中最為卓越的藝術。”
從醫30多年的王椿教授對此也有著相似的體會——“醫學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人類因為有了情感,才使得人類的生活變得如此豐富多彩;醫學也正是融入了人類很多的情感,并正因有了人類情感的融入與襯托,才使得醫學不再僅僅是一門單純的自然科學,而是成了一種人類情感的表達,具備了人文氣息,也具備了活的動態的生命力。因此,醫生必須帶著感情色彩去從事自己的職業,很難想象一個冷酷無情、麻木不仁的醫生能醫治好別人的身心創痛。
“內科醫生像個文學家,要學會比喻形容等修辭方法,將深奧晦澀的科學術語轉化成患者聽得懂的語言,只有聽懂了才能有效溝通;外科醫生像個雕塑家,不僅要為患者治好病,還要考慮怎樣把手術做得漂亮,當異形的機體被醫生精心手術修復后,人體的美則又一次被挖掘出來,就像重新塑造了一個藝術品。”王椿教授向我們描述了他心目中醫生的形象。到血液科就診的很多都是“小患者”,他們或是家長視為掌上明珠、剛剛咿呀學語的孩子,或是充滿朝氣、前途似錦的帥哥靚女。這樣一個活蹦亂跳的年輕人,突然之間被宣告患上白血病,這對于任何一個家庭來說都無疑是一個巨大噩耗。王教授每天面對的大多是這樣的患者,如何與患者及其家屬做好溝通,這是一個難題,也是血液科醫生的必修課。“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好溝通”,王教授強調說,“要讓患者知道真相,清楚醫生的治療方法和依據,切不可隱瞞或不屑一顧,這正是醫生的藝術。”
當人們沉浸于藝術品帶來的美好享受時,往往會忽略藝術家創作的艱辛;而當患者在脫離疾病困擾重新享受健康生活時,往往也會忽略醫者的辛勞。但醫生和藝術家們很少會顧及這些,他們只會看到自己的勞動為人們帶來幸福而發自內心地興奮,然后再充滿激情地繼續去創造。
(收稿日期:2014-0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