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題大做”的荷蘭人

蔣驍飛

荷蘭有一位名叫戴維斯的大農場主，他擁有二百多公頃草場和一萬多頭奶牛。按照政府規定，每飼養一頭奶牛，可以獲得農業部七十多歐元的財政補貼。

有一天，戴維斯在查詢補貼賬戶的款額時，發現少了七十三歐元，于是他便打電話到當地的銀行問詢。銀行的工作人員接到電話后，立即進行核查。不久后，戴維斯就接到一位工作人員的回話，匯到他賬戶上的款額，是根據農業局提供的資料進行轉賬的，經他們查實，在這過程中沒有任何差錯。戴維斯很詫異，明明少了七十三歐元，為什么說沒有錯呢？他決定驅車前往農業局，把事情徹底弄清楚。

在農業局工作人員的積極配合下，事情的真相很快水落石出。原來，在農業部門的檔案記錄中，戴維斯總共飼養了一萬零二百一十三頭奶牛，而實際上他飼養了一萬零二百一十四頭，所以農業局在確定匯款數額時就少了七十三歐元。農業局的領導向戴維斯表示歉意后，立即指派了三名核查員趕赴戴維斯的農場，重新進行核查登記。三名核查員花了近一天時間仔細清點后，認定戴維斯確實是飼養了一萬零二百一十四頭奶牛。兩天后，農業局給戴維斯補匯了七十三歐元。

也許我們當中有很多人不解，按照戴維斯目前的家產，至少也有五六千萬歐元，為了區區七十三歐元“窮追不舍”，這也太摳門了。同時，我們可能也會認為，荷蘭農業部門也太“小題大做”了，為了一頭奶牛的差錯，居然派出三名工作人員去重新核實登記，恐怕這人力成本要遠遠超過七十三歐元。

事實上，戴維斯并不是個“吝嗇鬼”，恰恰相反，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慈善家。近五年內，他前前后后為各種慈善事業捐款高達七百多萬歐元！他表示，除了給患有先天性小兒麻痹癥的大女兒留下一千萬歐元的財產外，其他的財產將全部無償捐給世界各地因戰爭而無家可歸的兒童。那他為何要為七十三歐元的補貼“窮追不舍”呢？

殊不知，在荷蘭，每個人都特別看重自己的權利，他們認為個人的權利無論大小，都不容任何人、任何政府部門侵犯。其實戴維斯在乎的不是那七十三歐元，而是那七十三歐元背后所隱藏的神圣私權。同時，在荷蘭人心中，奉獻和回報社會同樣是一個合格公民義不容辭的、必須踐行的義務，所以，荷蘭幾乎沒有偷稅漏稅的現象，而且公民參與慈善活動的熱情極高。不放棄權利、認真履行義務，在荷蘭已是理所當然的公民行為。

荷蘭農業局也非“小題大做”的低效率行政部門，他們為了確保行政行為的公正性和廉潔性，任何一項決定都必須有其不可辯駁的可靠依據，哪怕只是為了七十多歐元的資金支出。也許，恰恰是這種我們認為的“小題大做”和“斤斤計較”，保證了荷蘭政府整體上的高效性和社會的高度和諧，因此，荷蘭公民幸福指數在全球排行榜上一直名列前茅。

【選自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