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出版史志資料選輯》

范軍

[摘 要] 河北省歷史悠久，文化淵源有自。明代遷都北京后，北方書業開始復興。河北地處京畿，政治、經濟、文化因有京城的輻射，其文化及書業也隨之活躍起來。至民國時期，河北轄區政治形勢錯綜復雜，各種政權交替更迭，戰爭頻仍。但這個期間，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根據地、解放區創造了河北出版史的奇跡，留下了豐富的歷史資料。結合歷史實際來看，《河北出版史志資料選輯》及相關書籍，它們總體上反映了河北出版從古到今的發展情況，特別是比較充分地挖掘、整理了黨的出版史料，起到了資政、教化、存史的目的，促進了河北出版志的編寫刊行，也為地方的出版實踐提供了有益的歷史資源。

[關鍵詞] 河北 出版史 出版志 出版史料

[中圖分類號] G23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5853 （2014） 03-0101-04

[Abstract] Hebei province has a long history， culture well-grounded. The Ming Dynasty moved the capital to Beijing， the north publishing got revival. Hebei province is located in the capital， because it is near Beijing， its culture and publishing had been flourished. During the Republic of China period， perplexing Hebei area of political situation， various regime alternation， the war often. But in this period， the Liberated Areas and strongholds under the leadership of China Communist Party， created a miracle in the history of the publication of the Hebei， left a rich historical data. Combined with the historical fact， Hebei Publication Chronicles and related books， they generally reflect the development of Hebei publishing since ancient times， especially mining， finishing the publishing historical of party in the round， playing the important roles for consulting， educating， recording history， promoting the Hebei publishing records compilation release， also providing the useful historical resources for area publishing practice.

[Key words] Hebei History of publishing Publication chronicles Publication archives

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地方修志，包括出版志撰修熱潮中，河北的出版史志資料的征集與刊行可圈可點，在全國范圍內都顯得成績十分突出，先后面世的有內部發行輯刊《河北出版史志資料選輯》（全9輯）（以下簡稱《選輯》）、《河北出版史志文獻叢書》（全16種）（以下簡稱《叢書》）。本文以《選輯》為梳理與分析的重點，同時選擇性地介紹《叢書》中一些偏于史料集成的著作。

河北出版史志的資料征集與編纂工作開始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1988年9月，華北地區中國共產黨出版史料征集工作座談會在石家莊召開。是年10月，河北省出版黨史、出版志編纂委員會正式成立，史育才、曹國輝為顧問，張春富任主任。10月27日，又成立了以雷光照為主任的河北省出版史志編輯部。到年底，經過編委會和編輯部成員討論，制定了《河北省出版史志編輯部1989年工作要點》，史料的征集與研究工作走上正軌。

1989年1月，《河北出版史志資料選輯》第一輯由史志編輯部內部刊行。這是一本薄薄的大32開本的小冊子，正文只有46頁。該輯《前言》說：“為了資政、教化、存史的目的，上級領導把編纂河北出版史志這一艱巨的任務交給了我們。我們知難而進，依靠黨的領導和同志們的努力，更依靠從事出版工作、了解河北出版情況的同志們積極提供資料，力爭按計劃完成編纂出版河北出版史志的任務。”“征集資料是編纂工作的基礎。專題的、系統完整的資料，我們歡迎；即便是片斷的、零星的材料，也是需要的。”應該說，這個開宗明義的《前言》能提供給我們的有價值信息十分有限。第一輯《選輯》只收錄了3篇文章，即《河北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出版工作大事記（初稿）》（曹國輝整理）、《〈晉察冀日報〉回憶片斷》（賈呈祥）、《關于察哈爾新華書店在張家口的回憶》（趙金明）。從第一輯的編輯情況來看，這個史料叢刊比起當時北京、天津、浙江、江蘇、山東、廣西和云南等地的同類出版物，似乎顯得比較匆忙和隨意。我們說河北在出版史料整理與研究方面成效比較顯著，更多地還是反映在其公開刊行的系列叢書方面。

第二、三輯的《選輯》也刊印于1989年。但我們從該輯的四封、扉頁以及正文的81個頁碼中，都找不到準確的印刷時間。倒是《河北省出版志》的附錄《編纂紀事》中，明確地告訴我們這第二輯是1989年4月印發的，第三輯的刊出時間在7月。這兩輯均為晉察冀邊區出版史料專輯。第二輯發表有9篇回憶文章，其中包括《中國革命出版史上第一部〈毛澤東選集〉的出版》（曹國輝）、《關于抗日戰爭時期的〈冀中導報〉和冀中新聞出版工作的回顧》（朱子強）、《晉察冀邊區發行工作的片斷回憶》（李長彬等）、《晉察冀優秀攝影工作者：沙飛》等。上述文章都是親歷者的回憶，史料真實可靠，內容豐富充實，文風親切樸實。除了上述文章，此輯還收錄了好幾篇一手資料，如《五年來發行工作的回顧（1937.12.11—1942.12.11）》（鄧拓）、《晉察冀邊區軍政民代表大會決議案（摘錄）（1938.1）》、《晉察冀邊區行政委員會組織條例（節錄）（1943.2.4）》。第三輯則收錄了19篇文章，分為自成中心的三組。其中，第一組三篇文章是關于邊區攝影和畫報的，有對于《晉察冀畫報》的回憶，有對聶榮臻元帥關懷晉察冀攝影與畫報出版的追念，有對晉察冀出版的攝影畫報、報刊的總體性記述。第二組文章多達12篇，都是關于書店和發行工作的。這些文章，多短小精悍，注重歷史事實的真實。其中，有少量刊于當時報刊的原始資料，如《新華書店冀中支店啟事》（原載《晉察冀日報》1941年7月3日，7月11日）：endprint

啟者：本店為開展冀中新民主主義文化事業，供應冀中廣大軍民抗戰精神食糧，幾經籌備，今訂七月一日正式成立。所有新華書店延安總店及晉察冀分店發行之一切書報雜志，本店均有出售，至本店發行冀中之一切出版物，亦委托延安總店、晉察冀分店在該區域內出售。惟恐不知，特此布聞，尚希各界隨時光臨指教是幸！

從這一簡短的啟事中，我們也可了解到抗日戰爭時期我們黨對出版發行工作的重視，了解到新華書店的布局及出版物發行的一些情況。第三輯中的另一組文章，分別對抗日戰爭時期的報紙——《人山報》，兩種新聞刊物——《冀中報人》《通訊與學習》進行了詳細介紹。而另一篇《史料一束》（肖禮）尤其富有出版史料價值，如《晉察冀新華書店稿費條例》（原件保存在中央檔案館）就既有意義又很有意思。《條例》規定：凡愿來本店出版之譯作，經本店采用者，當發給稿費，而版權仍歸作者保留；小說、通訊、小品、論說、文化讀物、科學知識等，每千字付稿費小米1.5斤至2.5斤；理論讀物、專門著作，每千字2斤至3.5斤；詩、詞、短篇故事，不滿五百字者，每篇0.75斤至1.5斤，等等。這個《條例》有16款，規定非常細致，可操作性強。條例是1947年10月出臺的，雖然執行時間不長，但它反映了書店既是出版、印刷、發行單位，又反映了按勞付酬和尊重知識界勞動的政策，資料十分珍貴，富有研究價值。

第四輯的《選輯》是1989年11月推出的，有198頁，是前幾輯中分量最重的一本。23篇文章中有20篇是關于革命出版工作的回憶和資料綜述，其中包括《三十年代河北省黨的秘密刊物》《“北方人民出版社”始末》《抗日戰爭時期冀中的193種報刊》《解放戰爭時期的〈工農兵〉雜志》《關于鑄版機試制成功的情況》等。值得特別注意的是，此輯有了幾篇不屬于中共出版史料方面的文章，豐富了《選輯》的內容，拓寬了史料研究的視野。如雷夢水撰《河北古代幾位著作家及其刻書》，簡要勾勒了馮公度、齊如山、高步瀛、邢贊亭、高松、雷學淇六人的生平，主要是著書、藏書及刻書方面的功績。只是這幾個人大多生活在晚清民初，說是近代人或許更恰當些。張春峰的《民間年畫藝術的再發揚：略談武強年畫》，對河北武強這一古老的民間藝術從題材、風格、用途以及木版刻印等方面進行了綜合性描述。而馬凌光的《張家口市的私營書店在解放前后經營情況》，把回憶和資料搜集的觸角伸到了私營出版業這一被忽略的角落；作者原是中華書局職工，后進入新華書店系統，所寫文章亦為親見親聞。此輯在最后面有《敬告讀者》，說到已出版的四輯“所選用的文章，多系回憶撰寫，年長日久，難免有不準確之處”。這里確實也點名了前幾輯《選輯》的明顯不足，多為個人回憶錄類文章，缺乏綜合性、學術性的搜集、考辨、整合與深度研究；對于除了中共出版史料以外的領域涉及不廣、不深，存在眾多空白。這一不足在后面的幾輯包括第五輯中有所彌補。

《選輯》第五至第八輯分別是1990年3月、6月、9月和12月刊印的，這四輯又在各輯封面、扉頁標注1990年第1輯，1990年第2輯，1990年第3輯，1990年第4輯。有33篇文章，185個頁碼的第五輯，中共出版史料仍然占有較重分量，刊發的文章包括《關于1947年出版新版〈毛澤東選集〉的情況》《回憶石家莊新中國書局》《保定解放前黨組織領導下的進步報刊》以及《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冀南區黨的新聞出版事業》等。該輯中，河北古代書業、刻書家的考述文章有多篇，晚清民國時期官營書報刊活動及民營出版狀貌，亦有一定反映。涉及古代的，包括《武強年畫略考》《北京琉璃廠衡水人之古書業》《河北古代幾位編著家、坊刻家》《河北隆堯北樓村神禡刻印情況》《廣宗縣歷代修志概況》《吳橋縣歷代印刷出版的史料》等，牽涉的面比較寬，有的挖掘得還比較深入。涉及北洋政府時期、國民黨統治時期以及偽滿治下的一些報刊編輯出版情況的，該輯有數篇文章，包括《民國時期張家口的報刊》《解放前滄州一帶的報刊》《偽滿洲國的新聞統治機構與熱河報紙》《唐縣民國政府辦〈時聞簡報〉的情況》等，這些文章關注的對象主要是報紙和刊物，對圖書涉及甚少。

六、七、八輯《選輯》中，有關中共出版史料特別是晉察冀邊區出版工作的回憶文章仍然有三十多篇，茲不贅述。這幾輯中史料的搜集進一步向縣一級延伸，肅寧、衡水、深縣、邢臺、內丘、棗強、柏鄉、石門、大名縣的報刊出版史料，十分珍貴。其他時段、領域史料的內容明顯增多，范圍也進一步擴展。古代出版史料有所掘進，雷夢水連續發表了《河北古代幾位刊刻著作家及書坊書館》（第六輯）、《清代河北幾位學者及其著述》（第七輯）、《〈畿輔叢書〉及其子目版本考》（第八輯），搜羅深入，考論精詳。《清代禁書與河北被禁書目》（第六輯）、《河北書院發展概況》（第七輯）、《〈廣平府志〉中有關出版方面的史料》（第七輯）、《〈畿輔通志〉中有關出版的詔諭》（第七輯）、《河北金元明時期刻板印書概敘》（第八輯）、《〈光緒順天府志〉中有關現河北部分出版資料》（第八輯）、《明清時期河北部分刻書目錄》（第八輯）等文章，爬梳史籍，勾稽史乘，多所發明。至于民國時期的河北出版，則有《從商務印書館業務賬簿中所見“五四”前后河北各地書店名錄》（第六輯）、《解放前夕河北省的雜志社》（第七輯）、《民國時期原察哈爾省出版情況及部分著作家的著述情況》（第七輯）、《張家口中華書局始末》（第八輯）、《日偽時期“華北出版普及會”會則及河北會員名簿》（第八輯）、《民國時期河北部分報刊書籍目錄（一）》（第八輯）等。有原始資料的搜羅，也有歷史概況的綜述；有民營書業情況，也有日偽出版史跡，在史料收集整理和研究上，無論深度還是廣度均有所拓展。

第九輯《選輯》又標注“1991年第1期”字樣，是1991年10月刊行的，也是這個史料叢刊的最后一輯了。此輯正文155頁，前有彩插2頁，刊發文章14篇。其中9篇文章是有關中共領導下的紅色出版事業的，包括《晉東北地區黨的新聞出版事業》《晉察冀邊區雁北地區黨的出版工作》《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冀中部分書、報、刊簡介》《保定黨組織領導下出版的報刊》等等。古近代出版方面，則有《古代蔚州有關出版方面的情況》《崔東壁及其著述版本》《束鹿縣古近代刻書、印書和販書情況點滴》等文。馬保超摘編的《美國國會圖書館藏河北方志目錄》尤其值得注意。此文根據朱士嘉先生20世紀40年代在美國國會圖書館工作期間所編《美國國會圖書館藏中國方志目錄》一書摘編。國會圖書館藏有中國方志2939種，其中河北省的就有281種，可為全國之冠。這些資料，大大豐富了河北出版史料寶庫，很有研究價值。endprint

河北省歷史悠久，文化淵源有自。據史料記載，有圖書遺存為先秦35種，兩漢63種，隋朝72種，唐朝397種，宋、遼、金朝366種，元朝246種。明代遷都北京后，北方書業開始復興。河北地處京畿，政治、經濟、文化都仰賴京城的輻射，河北省的文化及書業也隨之活躍起來。有明一代，河北現轄區內出版各類圖書941種。而發展到清朝，河北境內出版圖書竟達到4462種，《大清畿輔先哲傳》《畿輔叢書》等書籍編輯印制水平，達到了相當高的水準。明清以降，編纂志書像一條紅線，牽動著河北省圖書刻印出版業的發展。民國時期，河北轄區政治形勢錯綜復雜，各種政權交替更迭，戰爭頻仍。但這個期間，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根據地、解放區創造了河北出版史的奇跡，留下了豐富的歷史資料。結合歷史實際來看《選輯》，它總體上還是反映了河北出版從古到今的發展情況，特別是比較充分地挖掘、整理了黨的出版史料。而且，有關的紅色出版資料在《冀東報刊史料》《冀中導報史料集》《中國共產黨晉察冀邊區出版史資料選編》等書籍中，有更集中、更系統的呈現，僅《資料選編》就收錄長短60篇文章，43萬多字，有興趣者可以仔細閱讀。此外，還有一些涉及河北出版史料的專題論文，如《民國時期保定文藝期刊〈幽燕〉研究》（載《保定學院學報》2013年第3期），也值得關注。若談不足，《河北出版史志資料選輯》對河北古代出版，如方志的編纂刊行等，資料深挖和深入研究，都還顯得力度不夠。

考慮到河北除了這套《選輯》之外，還有一大套《河北出版史志文獻叢書》的刊行，應該說，在地方出版史料的編輯、出版、研究方面，河北省是走在全國前列的。河北省新聞出版局出版史志編委會自1988年10月成立，歷時7年，編纂相關圖書27種，約750萬字，成績顯著。《文獻叢書》中的《河北古今書目》《河北古代書林》《明清兩朝直隸書籍梓行錄》《河北編著出版紀事》《河北出版大事記（1949—1990）》《河北近現代期刊綜錄》等都是史料收集全面豐富、分類整理科學合理的重要成果。例如，近13萬字的《河北古代書林》是依據《畿輔通志》檢索匯編而成的河北古代著述出版史料，內容包括《畿輔通志》編修出版始末，《畿輔通志》所收歷代書目，河北古代120名編著家小傳。而近20萬字的《河北近現代期刊綜錄》不僅收錄了現河北省近現代出版的各種重要期刊200多種，而且收錄了曾經或現在隸屬于河北轄區的天津市、原察哈爾省、熱河省近現代期刊約440種，收錄晉察冀邊區的各類期刊70多種，此外還“附錄”有其他館藏情況不詳的相關期刊200多種，收錄十分完備。即便是《中國共產黨晉察冀邊區出版史》這樣標準的史著，其“附錄”的史料竟然也占到全書32萬字的一半左右，包括《晉察冀邊區部分出版物目錄》《晉察冀邊區新聞出版事業部分歷史資料》，皆為原始資料的輯錄，十分珍貴。

我們注意到，這套《文獻叢書》原來計劃出版的還有《河北發行史》《河北印刷史》《河北省近現代報紙綜錄》《河北人民出版社社史》《河北美術出版社社史》等，可惜后來一直未見刊行。隨著1996年《河北省出版志》的正式刊行，出版史料的整理工作似乎也告一段落了。其實，有了如此厚實、充分的史料積累，一部綜合性的《河北出版史》應該是呼之欲出，卻至今沒有下文，這無疑是有些遺憾的，同時也給人以期待。出版志與出版史聯系密切，但二者無疑是不可能互相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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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03-2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