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艾毒傷元”發病機制中濕邪作用的探討

張海燕 彭 勃 謝世平 郭會軍 姜 楓 梁潤英 謝忠禮 陳建設 郭選賢

(河南中醫學院，鄭州，450046)

艾滋病“艾毒傷元”發病機制中濕邪作用的探討

張海燕 彭 勃 謝世平 郭會軍 姜 楓 梁潤英 謝忠禮 陳建設 郭選賢

(河南中醫學院，鄭州，450046)

基于長期的艾滋病臨床實踐經驗與國家973計劃中醫基礎理論重大專項——艾滋病中醫病因及發病機制的研究項目的實施，項目組提出并驗證了“艾毒傷元”的艾滋病發病學說，“艾毒”是致病因素，“傷元”是基本病機，在元氣損傷的過程中，濕邪始終貫穿其中，且因于“同氣相求”的中醫理論演繹出艾滋病更易發于濕邪體質的人體。

艾滋病；病因；病機；濕邪；中醫

我們前期通過對334篇艾滋病文獻的定性和計量分析、1 574例艾滋病病例回顧對照、1 220例艾滋病患者和非艾滋病病毒感染人群的流行病學調查以及十多年的艾滋病臨床治療實踐，反復比較、歸納，提出了“艾毒傷元”[1-5]的艾滋病中醫病因病機理論。在公開發表的科技論文中，對“艾毒”[6-8]做了細致詳盡的描述和闡述，但“艾毒”如何“傷元”，怎樣“傷元”，尚未做出重點解釋，筆者結合中醫經典理論、艾滋病的病原學特征和臨床表現，發現在艾滋病元氣損傷的過程中，濕邪始終起著關鍵作用，特闡述如下，敬請指正。

1 “艾毒傷元”的提出和驗證

艾滋病具有傳染性，文獻分析將之歸于“疫”“疫癘”“戾氣”等范疇。“艾毒”的提出因于艾滋病病邪的毒、濕、熱特性，即臨床上可見艾滋病傳播他人，發病纏綿難愈、熱毒積聚等濕熱流注的癥狀體征，“艾毒”不是現代醫學的人類免疫缺陷病毒——艾滋病病毒的簡稱，它的命名體現了該病邪的致病特性、又具有唯一性和準確性[6]。艾滋病發病到一定階段后人體五臟虧損，氣血陰陽俱衰，體內濕痰積滯、毒聚瘀停，直致全身衰弱、邪毒獨霸而亡。此邪動搖了人身之根本——元氣，故為艾滋病發病學說“艾毒傷元”的理論和實踐依據[9-10]。

我們檢索了自有期刊文獻記載以來將近三十年的艾滋病中醫藥相關文獻[11-13]，選擇符合納入標準的艾滋病病因病機的文獻共334篇，根據制定的“艾滋病中醫文獻信息提取表”收集所需信息，將艾滋病發病的內外因、病位、病機、辨證分型、治法及用藥等進行分類統計，并將證候進行數據挖掘，提取證素后進行Logistic回歸與主成分分析，綜合統計結果顯示，艾滋病起因為感受疫毒或癘氣，艾毒經血絡和皮膚黏膜入侵機體，傷及脾、肺、腎等臟，氣陰虧虛，火熱、濕毒、痰邪等病理因素作亂，以虛證為主，虛實夾雜。

病歷回顧研究[14-15]納入“五省中醫藥治療艾滋病項目”病例496例，以臨床多見的發熱(72例)、咳嗽(282例)和腹瀉(142例)病例為研究對象，進行描述性、單因素、因子等分析，用WF文鋒-Ⅲ中醫(輔助)診療系統進行證素分析等，結果表明艾滋病以里證、虛證為主，可兼表證，虛實夾雜，病位主要在肺脾腎三臟，可及胃腸、皮膚，病性主要為氣虛，可兼陰虛、濕停、熱邪等。

流行病學調查[9-10，16-18]在河南、新疆、云南、廣東4省區抽取HIV/AIDS患者和同地區基本人口學特征相同的非HIV感染人群共1 220例，分析調查對象臨床出現的癥狀及證素，結果表明不同地域、傳播途徑、感染階段、病程的患者感染艾毒后的基本病理機制一致，在病性要素上表現為氣虛、血虛、陰虛、陽虛和濕、熱、痰等，在病位證素上以腎、肺、脾、肝等臟為主；無癥狀HIV感染期“艾毒”即開始損傷腎元，隨著病情慢性進展CD4+T淋巴細胞降低進入艾滋期，腎元的損傷及氣血陰陽虛損加重；回歸分析和結構方程模型顯示病性與病位要素交互錯雜呈多重相關性，表明腎、脾是病性病位要素交織中的關鍵節點，“艾毒傷元”是艾滋病的基本病因病機。

臨床驗證開展了小樣本的探索性研究，抽樣河南地區HIV/AIDS患者96例，采用隨機雙盲平行對照方法。治療組服用培元解毒藥物扶正排毒片，用藥組服用安慰劑。3個月為1個療程，觀察6個月。治療組用藥后乏力、氣短、納差、畏寒、自汗、盜汗等癥狀均有緩解，CD4+T淋巴細胞、CD8+T淋巴細胞升高，與治療前比較有統計學差異，表明培元解毒治法對HIV/AIDS患者具有改善癥狀、補益元氣、調節免疫的作用。

通過上述方法研究，進一步驗證并完善“艾毒傷元”的病因病機學說，闡釋了病邪性質及致病特點，得出了各要素及其量化數據，分析了要素間的相互關系。

2 艾毒的濕屬性是發病的關鍵因素

前期研究結論已探明艾滋病病邪艾毒具有濕和毒雙重屬性，艾毒從血絡侵入機體，多數深伏待發。艾毒的伏而后發正待一個相應的發病條件，或因機體羸弱，或因外邪觸動體內伏邪而發。

我們通過大樣本的中醫證候臨床流行病學調查發現(見表1)，艾滋病期患者發病頻次最高的癥狀依次是肢體倦怠、身體困重、神疲、咳痰、口味異常、汗出異常、消瘦等，這些癥狀較于其他癥狀，發病率超過50%及以上。其中尤以濕邪引起的癥狀為高發。濕困于肢體則見倦怠、困重，濕擾清陽可發神疲，濕熱煎熬成痰，留駐于肺臟可發咳嗽、咳痰。濕遏脾陽，脾失健運，可見食少納呆，久之可日見消瘦，《素問·五運行大論》：“濕傷肉”。濕性黏滯，故此病一旦罹患即纏綿難愈，病邪易耗傷腎精、虧乏氣血，腎精不足多發健忘、腰膝酸軟癥狀。氣血虧虛，失榮于表可見面色少華、唇甲色淡等。《素問·生氣通天論》：“因于濕，首如裹，濕熱不攘，大筋緛短，小筋弛長，緛短為拘，弛長為痿”，“汗出見濕，乃生痤痱”，“秋傷于濕，上逆而欬”等；《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地之濕氣，感則害皮肉筋脈”。

表1 艾滋病患者與非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癥狀體征頻次比較

濕邪可作為艾滋病發病過程的一條主線，艾滋病臨床常見的多發癥狀體征都與濕邪關系匪淺(見表2)。我們采用《WF-Ⅲ中醫(輔助)診療系統》[23]將艾滋病期臨床常見、多發的癥狀體征進行了證素轉化與評分，以便更客觀地觀察艾滋病的發病特征[24]，并將濕邪與其他證素要素進行了相關性分析，結果提示濕邪與證素痰、心、肝、脾、腎、陽虛、氣虛和精虧等呈中度線性相關。

從臟腑辨證來講，這些發病率超過50%的臨床癥狀以脾系和腎系癥狀為主，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后天之本，艾滋病耗傷精血，動搖了先后天之本亦即人身之根本。

眾所周知，元氣是人體生命的根本，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原動力。《難經》中又把元氣稱為“原氣”“生氣”“動氣”，元氣藏于腎中，稟于先天，賴后天精氣滋養，元氣在生命活動中逐漸被消耗，因此依賴脾胃運化的水谷精微及自然界清氣化生充養。先后天之本和元氣之本共為根本，相互依存、相輔相成，不可分割。先后天之本已然損傷，元氣之本必岌岌可危。

所以通過艾滋病引發的一系列繁多深重的全身癥狀和體征，累及五臟，傷及氣血津液，匱乏其身的臨床表現，定得知元氣耗傷，印證了課題之前提出的“艾毒傷元”學說。

3 “同氣相求”決定濕性體質的人體更易感邪發病

疾病的發生是由兩方面因素決定的，即疾病的內外因。對艾滋病來說，外因自然是病邪艾毒及其濕毒屬性，內因除了正氣不足外，還有具有濕性體質的人體。正氣不足是發病的內在條件，這個不難理解。《素問·刺法論》曰：“不相染者，正氣存內，邪不可干”，《素問·評熱病論》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靈樞·百病始生》曰：“是故虛邪之中人也，始于皮膚，皮膚緩則腠理開，開則邪從毛發入……”。

然艾毒是一種疫癘之邪，通過我們多年的艾滋病臨床觀察，許多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的患者可以長期不發病[19]，在病毒的潛伏期內身體幾乎與健康人無異，CD4+T淋巴細胞計數也能保持在較高的水平。《素問·刺法論》記載：“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應“避其毒氣”。但是，艾滋病的發生不是必然的，仍具有條件性。臨床上可見到夫妻一方僅一人感染艾滋病，在長期的無防護性行為中另一方仍未被感染。醫學上稱這種現象為單陽家庭。何慧婧等[20]在對多個地區約770對艾滋病單陽家庭調查時發現，有約34.3%的夫妻在性行為中沒有堅持使用安全套。崔兆麟等[21]在艾滋病疫情高發村進行雙向艾滋病傳播隊列研究中發現，單陽家庭在約12年內艾滋病感染率為6.13%。這些都說明艾滋病的發生不是必然的，是有契機存在，或者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積累。

疾病的發生具有傾向性。人的體質不同，會感受不同的外邪致病。這在古籍中已有記載，如《靈樞·五變》中有：“肉不堅，腠理疏，則善病風”，“五臟皆柔弱者，善病消癉”，“粗理而肉不堅者，善病痹”等等。“故陽道實，陰道虛。故犯賊風虛邪者，陽受之；食飲不節起居不時者，陰受之。陽受之，則入六腑，陰受之，則入五藏……故陽受風氣，陰受濕氣”，五臟藏精氣而不瀉是為陰，艾滋病以五臟虧虛、氣血陰精匱乏為發病特征，是為陰傷之疾。艾毒的濕屬性故更容易侵犯濕性體質的人體，是為“同氣相求”。《周易·文言傳》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水流濕，火就燥，……各從其類也。”同氣相求指同樣的氣息相互求合，性質相同的事物可互相感應。應用于中醫發病學理論中則指不同的體質對病邪的易感種類不同，發病具有特異性[22]。《素問·八正神明論》云：“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臟……天忌不可不知。”《靈樞·百病始生篇》說：“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能獨傷人，卒然逢疾風暴雨而不病者，蓋無虛，故邪不能獨傷人。此必因虛邪賊風，與其身形，參以虛實，大病乃成，氣有定舍……”，“寒濕之中人也，皮膚不收，肌肉堅緊，榮血泣，衛氣去，故曰虛……”，“陽邪傷陽，陰邪傷陰”。這些論述均肯定“同氣相求”理論的意義。

表2 AIDS期患者濕邪與各證素間相互關系

[1]郭選賢，謝世平，郭會軍，等.關于“艾毒”若干理論問題的探討[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2，27(9)：2274-2276.

[2]何琦，李華偉，郭會軍，等.淺析“艾毒傷元”與艾滋病發病機制的關系[J].云南中醫中藥雜志，2009，30(6)：3-4.

[3]許前磊，謝世平，郭會軍，等.“艾毒傷元”假說與艾滋病中醫發病機制研究[J].中醫學報，2012，27(9)：1080-1082.

[4]李志軒，趙云.無癥狀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毒”病位、病性的研究[J].中醫學報，2013，28(5)：617-619.

[5]姜楓，彭勃，謝世平，等.基于“艾毒傷元”假說的艾滋病中醫病因病機臨床調查表的制定[J].時珍國醫國藥，2011，22(11)：2777-2778.

[6]郭選賢，郝秀梅，謝世平，等.艾滋病中醫病因命名探討[J].河南中醫學院學報，2008，23(5)：5-6.

[7]彭勃，劉學偉.艾滋病中醫病因探析[J].河南中醫學院學報，2008，23(1)：5-6.

[8]郭會軍，于曉敏.從毒探析艾滋病的病因[J].山東中醫藥大學學報，2009，33(6)：471-472.

[9]張海燕，白娟，姜楓.從證素分布特點探討艾滋病病因[J].中醫學報，2011，26(4)：385-386.

[10]張海燕，郭會軍，符林春，等.艾滋病期的本質特征是元氣虧損——艾滋病病機研究的大樣本調查報告[J].中醫學報，2011，26(11)：1281-1283.

[11]王勇，謝世平，梁潤英，等.基于文獻的艾滋病病性證素分布規律研究[J].遼寧中醫雜志，2011，38(11)：2173-2175.

[12]王勇，謝世平，梁潤英，等.基于現代文獻的艾滋病中醫證候規律研究[J].中醫學報，2011，26(2)：129-131.

[13]薛敏，謝世平，梁潤英，等.艾滋病中醫臨床文獻病因病機信息初步分析[J].上海中醫藥雜志，2008，42(6)：1-3.

[14]馬素娜，謝世平，郭會軍，等.艾滋病及病毒攜帶者282例咳嗽病例回顧性分析[J].中醫學報，2011，26(5)：513-516.

[15]桑海艷，謝世平，武興偉.艾滋病腹瀉病例回顧的因子分析[J].光明中醫，2011，26(3)：457-459.

[16]王艷春，彭勃，李雁，等.艾滋病與非艾滋病發熱的流行病學對照調查研究[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2，27(4)：1201-1205.

[17]姜楓，符林春，馬建萍，等.艾滋病中醫病因病機中的地域因素[J].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2012，32(6)：748-750.

[18]姜楓，彭勃，謝世平，等.基于“艾毒傷元”假說的艾滋病中醫病因病機臨床調查表的制定[J].時珍國醫國藥，2011，22(11)：2777-2778.

[19]彭勃，王丹妮.對艾滋病無癥狀HIV感染期的認識[J].中華中醫藥雜志，2006，21(11)：663-665.

[20]何慧婧，徐鵬，辛倩倩，等.艾滋病單陽家庭安全套使用情況及影響因素[J].中華疾病控制雜志，2013，17(5)：392-395.

[21]崔兆麟.河南省3個艾滋病疫情高發村HIV家庭內傳播規律隊列研究[D].北京：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2009.

[22]陳曉楠.“同氣相求”理論內涵及其對中醫基本理論的影響[J].中醫學報，2011，26(12)：1454-1455.

[23]朱文鋒.證素辨證學[M].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8：88.

[24]姜楓，符林春，馬建萍，等.HIV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的中醫證素分布特點[J].中西醫結合學報，2011，9(9)：955-964.

(2014-03-17收稿 責任編輯：洪志強)

Exploration on Dampness Action on Pathogenesis of “Ai Virus Hurting Promordial Qi” of AIDS

Zhang Haiyan， Peng Bo， Xie Shipin， Guo Huijun， Jiang Feng， Liang Runying， Xie Zhongli， Chen Jianshe， Guo Xuanxian

(HenanCollege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Zhengzhou450046，China)

Based on the long-term clinical practice experience and the national 973 program on “Research for TCM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HIV/AIDS”， we put forward and verified the theory of the pathogenesis of AIDS shall be “Ai virus hurting the promordial Qi”. The theory pointed out that the pathogen was the virus， and the basic pathogenesis was promordial Qi being hurt. And dampness played a key role all the time. Due to the TCM theory of “Like attracts like”， HIV was more prone to attack human whose body constitution were dampness.

AIDS; Pathogen; Pathogenesis; Dampness; TCM

國家973基礎理論專項艾滋病中醫及發病機制的研究(編號：2006CB504802)；國家十二五重大專項HIV/AIDS中醫證候轉錄組學研究(編號：2012ZX10005001-005)；河南中醫學院博士科研基金艾滋病中醫發病機制“艾毒傷元”假說的物質基礎的文獻及實驗研究(編號：BSJJ2012-24)

張海燕(1981.6—)，女，河南焦作人，博士，研究方向：中醫藥防治感染性疾病，E-mail：zhanghaiyan2005@126.com

謝世平，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中醫藥防治感染性疾病，通信地址：河南省鄭州市鄭東新區龍子湖高校園區河南中醫學院人文學院，郵編：450046

R22

A

10.3969/j.issn.1673-7202.2014.05.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