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描寫是記敘文的太陽

談起初中生記敘文的寫作，最讓語文老師失望的是文體不清，即記敘文寫成議論文，或一半是記敘文，一般是議論文。如何解決這個難題，我以為突出語言描寫的運用，可輕松走出文體不清的窘境。

隨便翻開一篇議論文或說明文，要想找尋語言描寫的文字是不容易的。可是只要你打開一篇記敘文，可能或多或少都會有語言描寫的影子，除了寫景或寫物的記敘文。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選自《左傳》的《曹劌論戰》通篇都是語言描寫。正是因為有了語言描寫，曹劌“遠謀”的形象才熠熠生輝。其中的“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也成了曹劌的代名詞。今天的記敘文寫作也不能離開語言描寫的運用。就拿《孔乙己》來說吧。“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這樣經典的話語除了孔乙己這樣的人還有誰能講呢？孔乙己的形象讓人難以忘懷恐怕也是因為有了這句臺詞吧。文章里像這樣有表現力的語言比比皆是。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些語言描寫，魯迅先生的這篇文章還有這么出名嗎？

中國的作家是這樣，那么外國的作家是不是就改弦更張、不用語言描寫呢？走進俄國作家契訶夫的《變色龍》，奧楚蔑洛夫警官反復無常、見風使舵、媚上欺下的性格是怎樣來刻畫的呢？語言描寫。“野畜生”“瘋狗”“下賤胚子”“野狗”“是條名貴的狗”都出自他的口。身為警官，信口雌黃，令人震驚。離開語言描寫如何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呢？因此，語言描寫，作為人物描寫的方法之一，就像太陽一樣，使整篇文章增輝，讓記敘文的文體鮮明。

作家顯然不是一般人所能當的，作為學生，我以為記敘文的寫作如果抓住語言描寫不放，恐怕想文體不清都難。那么語言描寫究竟有哪些作用呢？

首先，語言描寫的主要作用是表現人物的性格。語言是表達人物思想感情的工具，因此，人物的語言描寫，能披露人物的內心世界，展示人物的個性特征。只有這樣，才能使人物語言克服一般化、雷同化的弊病。《林黛玉進賈府》一文中寫王熙鳳：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致的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孫女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抓住這句話，就能夠分析好王熙鳳。一語三雕，既討好了賈母，又恭維了“三春”，說得黛玉也是美滋滋的。充分表明了她八面玲瓏、狡詐逢迎的性格。

其次，語言描寫的作用，還在于它能揭示人物的身份與社會地位。在《水滸傳》“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這一回中，描寫了山神廟外三個人的對話。林沖在廟里從說話聽出那三個人中一個是差撥，一個是陸謙，一個是富安。“端的虧管營、差撥兩位用心！回到京師，稟過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這番張教頭沒得推故！”這是陸謙說的，特殊地位，不一般的身份，加上滿口官腔，活現出他的特性。“林沖這番直吃我們對付了！高衙內這病必然好了！”“再看一看，拾得他一兩塊骨頭回京，府里見太尉和衙內時，也道我們也能會干事。”從話語中的慶幸態度和帶有夸功請賞的口氣，可知這是高府地位低微的奴仆富安說的話。“小人直爬入墻里去，四下草堆上點了十來個火把，待走那里去！”又極力表現自己遵命效勞，顯出一副奴才嘴臉。三個人的對話都是高度性格化的，真是聞其聲如見其人。“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我似乎打了一個寒噤；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說不出話。他回過頭去說，‘水生，給老爺磕頭。”——《故鄉》一聲“老爺”，“我”與閏土少年時代的純真友情，完全被封建的等級觀念所代替了。

第三，語言描寫還可以預示并推動故事情節的發展，反映作品的主題與時代特點等。父親總要說那句永不變更的話：“唉！如果于勒竟在這船上，那會叫人多么驚喜呀！”母親也常常說：“只要這個好心的于勒一回來，我們的境況就不同了。它可真算得一個有辦法的人。”（用語言渲染對于勒的急切的盼望，意在反襯出見到于勒的失望。）毫無疑義，父親是被這種高貴的吃法打動了，走到我母親和兩個姐姐身邊問：“你們要不要我請你們吃牡蠣？”（故作優雅，其實這才是噩夢的開始，推動情節發展，使于勒逐步揭去了面紗……） 我說：“我給了他十個銅子的小費。”我母親嚇了一跳，直望著我說：“你簡直是瘋了！拿十個銅子給這個人，給這個流氓！”（前后鮮明的對比，都是金錢惹的禍）她沒再往下說，因為父親指著女婿對她使了個眼色。

既然語言描寫有如此的作用，那么正確的使用語言描寫這種手法，就可以解決學生記敘文的寫作難題。下面就以謝樂予同學的作文《走錯門》為例具體談談語言描寫在記敘文中的運用。

走錯門/謝樂予

期末成績出來了，成績單安然地躺在我面前：我的排名又后退了。

離中考越來越近了，而我的成績真是不爭氣。想想班主任對我的期望，還有我的理想，看來都將變成空想。

操場上，阿正和幾位同學正在興高采烈地商量著什么。我站起身，望著操場上陽光燦爛，心想，去走一走吧，曬一曬心情。

“嗨！小謝，明天就放假了，有什么打算啊？”阿正的喊聲打亂了我的思緒。我抬起頭，不知什么時候，他們都圍在了我的身邊。

“唉，能有什么打算，還不是悶在家里。”我小聲嘟囔著。

“來我家玩好嗎？阿慶他們明天都到我家來玩，大家好好放松一天！”阿正神情激昂地邀請著。

“好啊，玩就玩吧，管它呢！可是我不知道你家在什么地方啊？”我遲疑著。

“哦，這個好辦！”阿正馬上找來紙筆，飛快地寫了一個地址給我，并囑咐著：“不見不散啊！”

翌日，一覺醒來，充足的睡眠沖淡了昨日的不快。我想著即將和同學們歡聚暢玩一天，心情頓時好起來了。我蹬著我的小二輪，哼著歌兒，照著地址找去。XX小區XX棟 XX號，哦，到了！

“阿正在家嗎？”我敲了敲門。

“來啦，來啦！”門隨即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不認識的小姐姐。“咦，你找誰啊？”

“是阿正家嗎？”我小心地問。

“啊！是謝樂予啊！快進來，進來。你怎么找到了我家？我正想找你談談呢！”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我眼前。

我嚇了一跳，不會吧？我怎么跑到老師家里來了！抬頭望了望門牌號，沒錯啊，是阿正寫給我的地址啊？嘿，一定是阿正他們在捉弄我！我硬著頭皮喊了聲：“老師好！”并慢騰騰地走了進去。

老師招呼我在沙發上坐下，剛才開門的小姐姐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幾上，并端來剛洗凈的鮮嫩的草莓。“謝樂予，嘗嘗這個草莓，蠻甜的”，老師說著，自己也拿了一個吃起來。我吃著鮮甜可口的草莓，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眼前的班主任隨意而親切，全沒了在學校時讓人敬而遠之的感覺。

“放寒假了，天冷，在家里要注意鍛煉身體，多跳跳繩，還要多曬曬太陽，對長高有幫助。”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挑了一顆最大的草莓給我。

我點了點頭，心里開始緊張了，肯定要提到這次的期末考試了。

“這次期末考試，你的成績還不錯，只是政治考得太差了，還可以再提高十分；而數學呢，你這次粗心馬虎的地方太多，吸取教訓就可以了，下次一定能考好的。挫折是生活給予我們的最大財富，經歷一次挫折而不被挫折打敗，你就會變得比過去強大許多。”我安靜地聽著，心里并不抵觸他的話。

老師看我不說話，便笑了起來：“剛放假，好好玩兩天再談學習的事。今兒個天好，我們正準備去爬山呢！一起去吧！看，吃的東西都裝好了。”

我的心情豁然開朗。走錯了門，卻沒有走錯地方，阿正他們一定想不到我今天有了怎樣的收獲。和班主任老師一天的相伴，讓我更多地認識了自己，明白了自己的人生理想。

顯然，這篇學生的習作，正是通過大量的語言描寫，刻畫了“我”的性格和老師的形象，是一篇典型的記敘文。試想如果刪去這些語言描寫的文字，它會是怎樣的一篇文章呢？這里我不說，相信每位同行都會有自己的判斷。

千難萬難，作文難。語言描寫，記敘文的太陽。以語言描寫為橋梁，我們的學生寫出文體鮮明的記敘文一定不是件難事兒。

閔官虎，語文教師，現居江蘇南京。責任編校：王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