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俊
我和朋友開車從賭城的酒店出來,拐進高速路口附近的加油站。與五分鐘前的街景比,這里是另外一個世界。沒有了高樓廣廈、燈紅酒綠、紅男綠女和光怪陸離,只有美國常見的低矮平房,間雜著中餐館、修車鋪和雜貨店。
我走到自動付款機前。一個中年白人婦女迎上來。她穿著白色T恤、藍色牛仔褲和白色運動鞋,標準的普通美國人打扮。她略帶靦腆地打招呼,指著身后一輛白色皮卡說,她和丈夫來賭城辦事,要回洛杉磯,但錢包遺失了,問我能否支援他們些油費。我打量一下皮卡。車里坐著個男的,想必是她丈夫。車斗上架著鐵架子,像是用來固定工具和貨物的。中年婦女說起他們住的城市名稱,問我住哪里。我翻看著錢包,說,我住得離他們不遠,開回去也需要加滿油,所剩的現金不會多,但可以把剩下的現金都給她,不夠的部分,她得再想辦法。他的丈夫從車里探出頭,說著肉麻的感謝話。婦女一邊感謝,一邊掏出筆和紙,留下我的地址和電話,說回去后給我寄支票。
我加完油,那輛皮卡已經走了。一個加油站的人走過來,問我是否給他們錢了。我說是的。他詭秘一笑,走開了。我回到車里,和朋友說起這事。朋友說,你挺好心的。我說,幾年前,親戚在田納西讀書,一次去加油,信用卡刷不出,又沒帶現金,一個陌生人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二十美元。受人恩惠,要懂得回報,我只是回報美國人民而已。
回到洛杉磯,我沒有收到支票。
不久,我和一對美國夫婦聊起這事。美國夫婦當即說,這是街頭騙術。他們的話匣子打開了,和我說起各種騙術。有一次,他們在pizza店門口看到一個乞丐,舉著牌子,寫著“anything will help”。于是他們把打包的pizza給他,但被拒收了。另一次,妻子和兒子在停車場遇到個男的,稱車子壞了,需要錢付拖車費。兒子看著打開的引擎蓋說,應該幫助他。妻子為了不損傷兒子的同情心,給了錢。但他們剛走不遠,那男的合上引擎蓋,開車走了。
聽著美國夫婦歷數街頭騙術,我腦海里浮現出我的其他街頭“奇遇”。幾年前在芝加哥,一次買完菜,一個二十出頭的胖姑娘來到我車邊,說她很累,問能否在我車里睡一覺。看著她的形型,我怕她把我車壓壞,直接拒絕了。結合美國夫婦介紹的種種騙術,聯系自己的經歷,我心中升起一個問號,以后該如何信任美國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