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超越傳統生態倫理的當代中國生態理性

摘要：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在很多方面都有可取之處，但其理性缺陷也十分明顯。正確理解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新的歷史進程中構建我國新型的生態倫理關系，必須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倫理訴求，從價值向度和實踐向度兩個方面深刻把握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

關鍵詞：傳統生態倫理；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價值向度；實踐向度；超越

中圖分類號：B82-O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4）-06-0038-04

基金項目：2012年廣西民族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經費資助項目“黨的十八大精神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進展”的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黃駿（1958-），男，廣西合浦人，廣西民族大學政治學與國際關系學院教授，主要從事社會學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黨的十八大將生態文明建設列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五位一體”總布局之后，生態文明建設在我國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戰略地位。為了更好地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學術界進行了多方面的探討，其中就包括如何重建適應新時期生態文明建設的生態倫理。不少學者都認為，破解生態失衡難題，化解生態危機，建設美麗中國，有賴于構建新型的生態倫理關系。然而筆者也注意到，雖然許多學者在談及這個問題時借鑒了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并針對當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薄弱環節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議，但人們在看到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所具有的借鑒意義時，往往并沒有能夠充分認識到這些傳統生態倫理思想自身存在的局限和缺陷，這無疑不利于當代中國生態理性的與時俱進。本文擬以十八大報告關于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一系列論述為指導，就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對傳統生態倫理在價值向度和實踐向度兩個方面的超越展開論析，以便人們能夠在此基礎上更好地實現當代中國生態倫理范式新的轉變。

一、對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價值評估

關于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學術界已經有過很多討論，人們普遍認為，不管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傳統生態倫理思想至今仍有許多值得借鑒的精華。

就中國傳統生態倫理思想而言，早在2000多年前，中國古代的思想家們就提出了“天人合一”的倫理觀，強調自然與人是不可分割的一體。在此基礎上，儒家主張“仁民而愛物”，所以《論語?述而》中說：“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意思是孔子只用魚竿釣魚而不用帶綱的工具大量捕魚，射鳥則不射巢中的鳥。《中庸》也說：“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荀子?天論》則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兇。”道家把天、地、人的關系看成是父、母、子的關系，要求人們像孝敬父母那樣尊重天地自然，并效法天地之道，一切都順應自然。用老子《道德經》中的話來說就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墨家主張節用，反對奢侈浪費，其代表人物墨子認為勤儉節約順乎天理，合乎人情，強調唯有如此才能保持人與自然的協調與和諧。《墨子?辭過》在告誡人們“節儉則昌，淫逸則亡”之后還說：“夫婦節而天地和，風雨節而五谷孰，衣服節而肌膚和。”

就國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而言，古希臘斯多葛學派很早就提出了“合乎自然而生活”的主張，在該學派創始人芝諾看來，“‘合乎自然而生活是目的，合乎自然的生活即是德性的生活，德性是自然引導我們所趨向的目標。”［1］猶太教強調人類應當珍惜和愛護神所賜予的自然萬物。德國古典哲學創始人康德認為，人必須遵守自然規律，自覺放棄自私自利之欲望，承擔起保護自然的義務。他說：“人永遠只是自然鏈條上的一個環節：他雖然就某些目的而言是原則，這原則似乎是自然在自己的設計中通過他自己向自己提出而給他規定了的；但他畢竟也是在其他環節的機械作用中維持合目的性的手段。”［2］西方生態倫理學奠基人阿爾貝特?施韋茲提出“敬畏生命”的倫理思想后，美國環境倫理學家霍爾姆斯?羅爾斯頓進一步強調，人類與生俱來就與其他自然物存在著“血緣”關系，他說：“自然價值還在于事物的生機里，在于它們為生存而進行的斗爭和對生命的熱忱中。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才常說要尊重生命，不管它是否體現在一種可愛的物種中。”［3］羅爾斯頓提出了一個與傳統的人類中心主義學派截然不同的生態中心主義自然價值觀，他所創建的自然價值論認為，自然是一切價值之源，人類只是自然的一部分，人類在關注其自身利益時，還有責任顧及和尊重其他自然物生存和發展的權利；生態倫理學應進一步將倫理關注普遍化，承認自然界生態圈中的每一物類都有其內在價值。西方馬克思主義學者把生態危機視為資本主義制度倫理的產物。盧卡奇認為，資本主義制度導致社會和自然倫理關系的異化，生態危機的出現是必然的。本?阿格爾沿襲了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特別是法蘭克福學派的理論傳統，對資本主義生態危機進行了嚴厲的批判，強調解決生態危機必須從制度變革入手。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學者高茲認為，資本主義的經濟理性與生態理性在本質上是對立的，資本主義危機從根本上看就是生態危機。針對資本主義經濟理性所導致的生態危機，高茲提出必須走生態社會主義的道路，讓經濟理性服從于生態—社會理性，在他看來，“生態理性在于，以盡可能好的方式，盡可能少的、有高度使用價值和耐用性的物品滿足人們的物質需要，并因此以最少化的勞動、資本和自然資源來實現這一點。”［4］而對資本主義工業社會體系的變革，則須按照社會生態標準對生產、交換、消費進行徹底的改造，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生態重建。

應該說，以上關于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討論還比較簡單，但透過這些具有代表性的觀點和主張，我們可以看到，盡管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人們對自然與人的關系已經有了一些比較理性的認識，并就社會的健康發展與人們的理性生活提出了許多很有借鑒意義的道德標準和行為規范，其中涉及到的諸多問題至今仍然非常值得我們警醒和關注。然而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時代條件的限制，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無疑都存在著明顯的理性缺陷，比如中國古代的“天人合一”思想，實際上只是中國古代學者對自然與人的關系的一種樸素認識，不僅缺乏現代科學理性，而且還被用來維護當時既有的封建社會制度，所以順從自然實際上也就是順從天命，在儒家倫理中就是強調“三綱五常”，要求人們遵循封建社會的倫理道德規范；在道家的處世倫理中則表現為避世無為，與世無爭；在墨家的倫理中更是要求人們必須清心寡欲而不能追求任何的感官享受。古希臘斯多葛學派、猶太教的生態倫理思想則具有濃厚的神學色彩，強調的實際上也是順從天命的宿命論和禁欲主義的神學生態倫理；康德受唯心主義認識論的制約，其生態倫理觀還是沒有能夠超越他所要“批判”的“實踐理性”即實踐主體的意志；施韋茲的“敬畏生命”倫理同樣帶有強烈的唯心主義和神秘主義色彩而難以走向實踐；羅爾斯頓的自然價值論沒有能用唯物辯證法的觀點來看待人與自然的關系，所以很多學者也認為羅爾斯頓的自然內在價值理論并不符合現實邏輯；盧卡奇、本?阿格爾、法蘭克福學派和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學者雖然看到了資本主義的經濟理性與生態理性在本質上的對立，但這些學者都只寄希望于資本主義能夠基于生態理性而自覺地脫胎換骨，走向經濟理性服從于生態—社會理性的社會，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案事實證明很難實現，乃是一些不太切合實際的空想。

總之，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盡管在很多方面有其可取之處，但其理性缺陷也十分明顯。除了馬克思、恩格斯的生態倫理思想能夠堅持徹底的唯物辯證法觀點之外，其他學者的生態倫理思想有的只是建立在某種樸素而難以經受科學邏輯實證的世界觀基礎上，有的則受唯心論和神秘主義的束縛，或者缺乏唯物辯證法觀點，不能用全面系統的眼光看待生態危機的產生和解決，而且，這些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不管屬于“人類中心主義”還是屬于“非人類中心主義”，基本上都是為維護和拯救落后社會制度服務的，沒有充分考慮到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實際情況。因此，對于當前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來說，超越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更好地實現生態倫理范式新的轉變，也就意味著必須建立在正確把握自然與社會發展規律的科學世界觀基礎上，堅持徹底的唯物辯證法觀點和科學發展觀的指導，針對本國現實發展的需要和實際情況，全面系統地看待與時俱進的本土生態倫理問題以及自身所應承擔的國際生態倫理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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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價值向度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

價值向度簡單地說，就是人們在評判客觀事物與處理各種矛盾、沖突、關系時所持的基本價值立場、價值態度以及所表現出來的基本價值傾向，也叫“價值取向”。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從價值向度來看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1注重公平合理原則基礎上人類與國家、民族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的有機統一。黨的十八大報告在談到新時期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時，一方面指出：“建設生態文明，是關系人民福祉、關乎民族未來的長遠大計。”因此，我們要“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5］39針對我國海洋生態長期以來沒有得到足夠重視的問題以及國家能源安全面臨的威脅，報告在強調要“發展海洋經濟，保護海洋生態環境，堅決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建設海洋強國”［5］39的同時，還明確提出要采取有效措施“確保國家能源安全”。［5］40另一方面，報告也充分考慮到了人類生態福祉的倫理價值訴求，強調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要“為全球生態安全作出貢獻”，［5］39承諾“堅持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公平原則、各自能力原則，同國際社會一道積極應對全球氣候變化。”［5］40-41而在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中，雖然也有學者意識到了不同的社會主體存在著不同的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生態危機在某種程度上正是人類社會不同利益的沖突在自然領域里的反映，但一直都未能基于比較合理的價值向度妥善解決不同社會主體在生態福祉方面倫理價值訴求的沖突。從這個意義上看，把國家、民族的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與人類的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有機統一起來，這無疑是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價值向度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一個重要超越。

正如有的學者所指出：“在人類發展過程中，真正的以人類整體利益為主旨的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從來沒有被實踐過，實現了的是‘階級中心主義、‘集團中心主義和‘地域中心主義，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將當代生態危機歸咎于人類中心主義的價值觀。”［6］人們也注意到，鑒于當今國際社會不同主體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的沖突一直難以解決，1992年由聯合國制定、近200個國家批準并成為締約方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提出了生態治理“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也就是每個國家都要承擔起應對氣候變化的生態治理義務，但還要考慮到各國經濟發展水平、歷史責任和當前大氣污染物人均排放存在的差異，不同國家承擔的責任應有所區別。盡管該公約并沒有對相關締約國具體需要承擔的義務以及配套的實施機制做出明確規定，使得該公約明顯缺乏剛性約束力，然而自《京都議定書》通過后，中國就開始自覺履行自己的責任和承諾，在“十一五”期間，單位GDP能耗達到了下降20%的目標；2009年，中國又承諾到2020年，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將比2005年下降40%至45%。［7］可見，中國并不像某些國家只在口頭上空談人類的生態福祉，而是十分務實地把國家、民族的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與人類的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有機統一起來，并積極地兌現自己的承諾。近年來，隨著美歐深陷金融債務危機，西方一些發達國家在2012年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大會（“里約+20”峰會）上主張以“共同責任”取代“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貌似公平而實際上則是要求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國家為其既得利益作出更多的犧牲，這是不得人心的，當然也就得不到國際社會的普遍支持。事實證明，只有兼顧歷史的發展與現實實際來理解公平合理原則，才能更加理性地實現人類與國家、民族生態福祉倫理價值訴求的有機統一。

2在堅持科學發展觀的基礎上強調要努力走向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新時代。與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相比，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價值向度還有兩個顯著特征：一是堅持科學發展觀，二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科學發展觀是我們黨立足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基本國情，總結我國發展實踐，借鑒國外發展經驗，深刻把握我國發展面臨的新課題新矛盾，適應新的發展要求而提出的。科學發展觀強調要堅持以人為本和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體現在當代中國的生態理性，就不僅是“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而且還要“著力把握發展規律、創新發展理念、轉變發展方式、破解發展難題，提高發展質量和效益，實現又好又快發展”。［8］正是基于這樣的理念，黨的十八大報告進一步把生態文明建設列為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內容，并強調：“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嚴峻形勢，必須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把生態文明建設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方面和全過程。”［5］39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成為我國的基本國策，用報告中的話來說就是：“堅持節約優先、保護優先、自然恢復為主的方針，著力推進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形成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生活方式。”［5］39可以說，當代中國的生態理性，在生態文明建設的價值向度上既堅持了科學發展觀，又瞄準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這是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無法達到的境界。

當代中國的生態理性在價值向度上還內在蘊含了堅持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十八大報告說：“我們一定要更加自覺地珍愛自然，更加積極地保護生態，努力走向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新時代。”［5］41西方許多學者雖然看到了資本主義的經濟理性與生態理性在本質上的對立，有的學者甚至提出了建設生態社會主義的主張，但他們解決問題的方案往往都是一些不大切合實際的空想而難以實現。與此不同，當代中國的生態理性并不是來自脫離現實的虛幻構想，而是在認真總結我國正反兩方面的經驗教訓、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規律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之后，立足于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而逐漸形成的。人們看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也因深深扎根于現實的土壤而正不斷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中國這些年持續的強勁發展已經引起世界的矚目并被視為全球經濟復蘇的重要引擎就是明證。當然，這并不是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各方面都已非常成熟，更不是說當代中國的生態理性就不需要進一步適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事實上，要走向社會主義生態文明新時代，中國的生態理性不僅需要迎接許多新的挑戰，而且還需要讓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的理念真正深入人心，所以十八大報告也強調，要“加強生態文明宣傳教育，增強全民節約意識、環保意識、生態意識，形成合理消費的社會風尚，營造愛護生態環境的良好風氣”。［5］41

三、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實踐向度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

價值向度決定著社會主體的價值選擇，這種價值選擇對社會主體的行為也會產生重要的影響而具有實踐品格。所以，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對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也體現在以下的實踐向度：

1以更加務實的態度解決現實中存在的問題，采取的措施具有很強的針對性。仔細考察十八大報告所論及的生態文明建設，人們注意到，當代中國生態理性比以往任何生態理性都更加務實，更加注重根據本國的實際，采取的措施也具有更強的現實針對性。

其一，針對長期以來我國存在的國土開發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不夠匹配、城鄉建設用地低效擴張、空間利用效率和綜合效益不高、布局不夠合理、由于過度開發導致生態系統退化、陸海開發缺乏科學統籌等突出問題，十八大報告強調要優化國土空間開發格局，指出“國土是生態文明建設的空間載體”，我們“必須珍惜每一寸國土”，“要按照人口資源環境相均衡、經濟社會生態效益相統一的原則，控制開發強度，調整空間結構”，與此同時，“加快實施主體功能區戰略，推動各地區嚴格按照主體功能定位發展，構建科學合理的城市化格局、農業發展格局、生態安全格局。提高海洋資源開發能力，發展海洋經濟，保護海洋生態環境”。［5］39-40其二，當前我國的人均資源占有量在很多方面遠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我們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又還依賴于大量消耗資源，尤其是不可再生資源，依賴于高投入、高消耗、高排放、低效率的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針對這種情況，十八大報告明確指出：“節約資源是保護生態環境的根本之策。要節約集約利用資源，推動資源利用方式根本轉變，加強全過程節約管理，大幅降低能源、水、土地消耗強度，提高利用效率和效益。推動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控制能源消費總量，加強節能降耗，支持節能低碳產業和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發展，確保國家能源安全。加強水源地保護和用水總量管理，推進水循環利用，建設節水型社會。嚴守耕地保護紅線，嚴格土地用途管制。加強礦產資源勘查、保護、合理開發。發展循環經濟，促進生產、流通、消費過程的減量化、再利用、資源化。”［5］40其三，針對當前我國生態環境日趨脆弱、沙漠化擴展速度快、水土流失和土地荒漠化石漠化的情況仍十分嚴重、森林銳減、濕地面積萎縮和功能退化、生物多樣性價值和生態服務功能降低的勢頭仍未得到有效控制等嚴峻現實，十八大報告在強調要進一步加大自然生態系統和環境保護力度的同時還指出：“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人和社會持續發展的根本基礎。要實施重大生態修復工程，增強生態產品生產能力，推進荒漠化、石漠化、水土流失綜合治理，擴大森林、湖泊、濕地面積，保護生物多樣性。”［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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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與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相比，體現在十八大報告中的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從實踐向度來看，無疑更加注重解決新時期我國生態文明建設面臨的實際問題，這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有的放矢”和更加務實。如果說，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在價值向度上并非“無的放矢”，那么，其在實踐向度上也許就更像是“無的放矢”，所以也讓人覺得更難落到實處而不具備良好的實踐品格。正因為如此，筆者認為當代的中國生態理性在實踐品格上超越了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只要我們堅持當代中國生態理性的實踐品格，認真落實十八大報告關于新時期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各項部署，以上提到的種種問題就一定能夠得到逐步解決，我國生態惡化的趨勢就一定能夠扭轉過來，某些地方重建設、輕保護的做法也可望得到有效的糾正。

2按照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目標要求，將生態文明建設落到改善民生的實處。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我們黨根據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和新的階段性特征，在十六大和十七大確立的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目標的基礎上提出的，體現在十八大報告中，就是順應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新要求，以更明確的政策導向解決發展難題，確保到2020年在我國建成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全面發展并真正惠及十幾億人口的小康社會。所以，從實踐向度來看，基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要求的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就是更加注重將生態文明建設落到改善民生的實處。正如十八大報告所說：我們要“促進生產空間集約高效、生活空間宜居適度、生態空間山清水秀，給自然留下更多修復空間，給農業留下更多良田，給子孫后代留下天藍、地綠、水凈的美好家園”。［5］39為了讓生態文明建設能夠真正實現“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5］39的目的，十八大報告還針對當前我國生態治理中人民群眾生產生活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強調指出：要“加快水利建設，增強城鄉防洪抗旱排澇能力。加強防災減災體系建設，提高氣象、地質、地震災害防御能力。堅持預防為主、綜合治理，以解決損害群眾健康突出環境問題為重點，強化水、大氣、土壤等污染防治”。［5］40可見，與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相比，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實踐向度上無疑更能體現對民生的終極關懷，更加注重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把人民利益作為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歸宿，因而也是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所不可企及的。

3更加注重生態文明制度建設，全方位強化制度對行為的引導和約束。鄧小平在談到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時曾經說過：“領導制度、組織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9］筆者認為，對于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而言，同樣也可以說，良好而完善的制度更具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和長期性的保障作用。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在生態文明制度建設方面取得了重要的進展，1989年我國頒布了《環境保護法》，隨后又推出了一系列的環境保護制度與法規，僅“十一五”期間，就先后有100多部國家和地方生態文明建設相關的法律法規、環境標準出臺或實施。［10］然而實事求是地說，與經濟的高速增長相比，我國的生態文明制度建設還相對滯后，與此同時，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化，許多不能適應生態文明建設要求的經濟政策法規也必須及時調整，我們還需要通過更有效的制度安排來應對資源約束趨緊、生態環境日益脆弱的挑戰。對此，十八大報告明確指出：“保護生態環境必須依靠制度。要把資源消耗、環境損害、生態效益納入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建立體現生態文明要求的目標體系、考核辦法、獎懲機制。建立國土空間開發保護制度，完善最嚴格的耕地保護制度、水資源管理制度、環境保護制度。深化資源性產品價格和稅費改革，建立反映市場供求和資源稀缺程度、體現生態價值和代際補償的資源有償使用制度和生態補償制度。積極開展節能量、碳排放權、排污權、水權交易試點。加強環境監管，健全生態環境保護責任追究制度和環境損害賠償制度。”［5］41可以說，體現在十八大報告中的這種更加注重生態文明制度建設的當代中國生態理性，著眼于全方位強化制度對行為的引導和約束，實際上就把生態文明建設納入了更具時代意義的倫理規范化軌道，在解決當前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問題的實踐向度上無疑也比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更有現實針對性和可操作性。

四、余論

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在價值向度和實踐向度對中外傳統生態倫理思想的超越，反映了我們黨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價值目標和實踐路徑有著清醒而深刻的認識。正確理解十八大報告提出的大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新的歷史進程中構建我國新型的生態倫理關系，要求我們既要注意借鑒中外傳統的生態倫理思想，同時也必須從價值向度和實踐向度兩個方面準確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倫理訴求。近年來，鑒于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在某些方面的不夠協調而有可能出現的不穩定，有的學者借鑒了國外一些學者提出的發展“穩態經濟”理念，把單純追求經濟增長的傳統發展模式稱為“非穩態經濟”，而把兼顧生態和社會良性發展需求的經濟模式稱為“穩態經濟”，主張用“穩態經濟”取代為了短期經濟增長而不惜消耗大量資源、不能維持社會平衡發展的“非穩態經濟”。“穩態經濟”理念強調提高經濟系統的效率必須將資源流量控制在生態可持續的范圍內，筆者認為是值得我們重視和借鑒的，然而僅僅認識到這一點還是不夠的，穩態經濟學只是用經濟學、生態學和倫理學的分析方法來討論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它是希望通過適當的定義和計量社會整體邊際收益和邊際成本，“設計出一個與經濟裝載線（economic Plimsoll line）相類似的制度，用以確定經濟的絕對規模，使經濟之船不在生物圈中沉沒。”［11］而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型的生態倫理關系，就不光是設計出一個與經濟裝載線相類似的制度問題，我們還必須從價值向度和實踐向度兩個方面準確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倫理訴求。所以，即便是我們想要設計出一個與經濟裝載線相類似的制度，這種制度的設計也應能夠充分體現當代中國生態理性對傳統生態倫理和“穩態經濟”倫理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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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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