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命題，不可流于形式

寧彩霞

高考作文歷來為全社會關注之焦點。考生作文水平參差不齊，整體水平也不盡如人意，高考作文整體質量主要取決于考生的作文能力、臨場發揮和語文素養，但高考作文的命題水平，命題的科學性與藝術性，對高考作文整體質量的影響同樣不可小視。孔子云：教學相長；而命題與寫作的關系也是互為辨證，相輔相成的。

自1999年起，高考語文試題首次考及“話題作文”，其相應的“三自政策”，即“立意自定，文體自選，文題自擬”，便成為多年來一成不變的命題形式和要求，相對于原來單一甚至呆滯的命題和材料作文來說，極大地調動了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和作文積極性，誕生出一大批高考優秀作文和滿分作文。因此，話題作文可謂高考作文的一場革命，其積極意義不言而喻。然而，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話題、命題及材料作文的形式變換及相互滲透，同樣應講究其科學性與藝術性；尤其在高考作文命題已逐漸由話題轉回命題和材料的今日，則更應引起語文界的高度重視！高考作文及命題研究者甚眾，相關文章也浩如煙海，但極少有人注意到命題所存在的疏漏、偏差與缺失；說得更直接一點，多年來的高考作文命題普遍存在一大弊病：流于形式，或形式主義！

一、“立意自定”的疏漏 立意自定本是高考作文命題民主性的標志，旨在激發學生寫出個性，力避千孔一面，千篇一律；但頗多高考作文題形式上雖“立意自定”，但本質上卻“立意已定”。如高考作文題“堅韌——我追求的品格”“誠信”“包容”“堅強”“拒絕平庸”等一般構成其答案的唯一性，雖然這是積極倡導大家做人要有堅韌的品格，要講誠信，要具有包容心，要有堅強的品性；但從寫作的角度第二種立意絕不存在，豈能“立意自定”？因此，此類題目的“立意自定”已流于形式，它與“面向大海”（上海題），“懷想天空”（江蘇題），“有句話常掛在嘴邊”（天津題）這樣意義中性的高考作文題有著本質區別。因而，此類作文題“立意自定”的要求若改成“內容自定”，則更為科學嚴謹。

二、“文體自選”的偏差 高考命題專家予以“文體自選”的規定，并非意味著不要文體，而是就宏觀角度而言的，不要求千千萬萬的考生寫同一種文體而已。這本有利于考生根據自己的優勢選擇自己最擅長的文體。然而，一旦文體允許自選，那么命題則受到相應的限制，即并非所有的文題都適合于“文體自選”的要求。如高考作文題“提籃春光看媽媽”則存在這一弊病。這是一個標準而典范的記敘文文題，且為命題作文，它具備了記敘文性質中的人物和事件等核心要素，因而“提籃春光看媽媽”這個文題要求“文體不限”，本身便是個錯誤，已完全流于形式，因為題目如果寫成議論文則實在是牽強附會，“文不對題”；而北京高考作文題“說‘安”的命題則更為嚴謹科學，因為它明確以議論文體限制，并未做“文體不限”的要求，何也？其根源便在于“說安”二字決定了該題目只能是標準而典范的議論文體，如果命題人再附之以“文體不限”的規定，便是無的放失了。

由此同樣不難得出結論：“文體自選”只適合于文體中性的作文文題，如“轉折”（北京題），“我想握住你的手”（上海題），“心靈的選擇”（全國題），“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安徽題）“時間在流逝”（安徽題）等，而不適合于文體特征明顯的文題，如“論科學家的創新與創造”（海南題，只能寫成議論性的文章），“酸甜苦辣說高考”（重慶題，只能寫成議論或隨筆之類的文章），“心中的那一泓清水”（江西題，只能寫成散文類或記敘類的文章），“行走在消逝中”（浙江題，只能寫成記敘類或散文類的文章）。

三、“文題自擬”的缺失 文題是文章的眼睛，一個好的文題，如高考滿分作文題目“讓愛導航”“送人玫瑰，手留余香”“站在岸上的魚”“患者吳誠信的就診報告”等具有吸引眼球，顯示文采，畫龍點睛之功效；而“文題自擬”的意義完全在一個“擬”字，“擬”即“起草”義，而命題者多在作文材料（包括提示語）和話題上下功夫，而對“三自政策”的理解只知十二個漢字照搬照抄，未能真正領悟其內涵及本質，因而完全流于保持作文命題完整性這一形式主義了。高考命題專家、考生和閱卷教師皆很少對“擬”做過認真的理解，這不能不說是一大遺憾！既然“擬”為“起草”義，命題特別是閱卷時則應有明確規定。而事實情況是，高考只對無作文題作明確規定（一般扣2分），但每年高考至少有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考生完全照搬照抄高考作文的原話題，卻并未作出明確的扣分規定；那么“文題自擬”變成了“文題照抄”，豈不荒謬乎？既然高考作文無文題者扣2分，那么照搬照抄原題者是否可以扣1分，或者2分？否則高考命題要求“文題自擬”的“擬”字還有何意義？

高考畢竟是嚴肅的，高考作文命題也應該是嚴肅的；而嚴肅的前提，則必須要求命題專家具有思維縝密，科學嚴謹，學識豐厚的命題思維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