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慢及其他（組詩）

◇袁國良

故土春色

拽一線紙鳶，與東風平分春色

時光低緩

日子被女人納進了鞋底

幾朵暗花，綻放在陽光里

夜與酒相濡以沫

雨城的春天，滿地的論語和悄然動容

故鄉沉淪在了青衣江底

幾塊茶磚堆出了水墨上里

小城遙遠到了漢朝

歷史堅硬

女人和日子都被雨淋得酥軟

銅劍帶鞘

再也拔不出漢朝氣度

姜維敲響了三國喪鐘

衣冠冢下埋萬古忠魂

斗拱飛檐，王暉石棺

書生依靠文字取暖

溫一杯老酒，醉在了歷史深處

城市繁華，內心涌動的卻是青山

在塵世里迷亂了時代

女人和我卻心態清涼

一低頭，獅子怒吼

為一個時代更衣

折腰的是愛情，葬你的是生活

就這樣走失在了故鄉里

青春孀居，蒼老絕代

歸途

夜晚鋒利，刀從夜色中劈出

那是風，里面夾雜了半個寒冬

孔明燈漂浮在夜空里

如豆的光，指引迷途的旅人

融化了寒夜中凝結的心情

在夜色里踏進故鄉

繁華謝幕處，用心情

點亮星星

虛掩的門，狂吠的犬

夜晚被屋檐下的燈光給溫暖了

落滿思念的故鄉，心情被撕裂得淚流滿面

月亮躲在門后，照亮了心底的大海

往事如紅杏般不斷探出墻來

熟悉的場景里飄蕩著冬日的梅香

我枯坐在青春的尾巴上

等待滑入中年的舞場

從西小街走到十字街，

搖曳的心情，被陌生和膽怯掛在了中年的

檔口

青澀已經走遠

歲月的肚腩上長滿了綻放的水仙

情深的人常常迷失其間

懷舊是一種病，因青春而起，跟蒼老有關

在西街的雨巷里，我臥床不起

那個青春貌美的女人，被時光關在了門外

豐滿的故鄉抵擋不住生活的屠刀

川西的舊年，心情綻放得比煙花寂寞

走得越遠，思念越深

每一次的遠方歸來，都意味著又將再次離開

或者走得更遠

這或許是我們的宿命，抑或成長的代價

在漢語的世界里種滿人參花

等待時間開花

然后，回家

寒夜酒局

寒冷謀殺了街道

62度白酒的夜空下，曖昧被燃燒得滿面通紅

醉的是夜色，清醒的永遠是時光

天空搖搖欲醉

夜雨隨后打濕了心情

燈光落到心底，照不到那匹藏了半世的白馬

夜深了，酒在血液里高潮

花事凋零，夜晚在心情里妖嬈

把行鳴唱成小夜曲

那如歌的青春滑過酒色的大海

沉淀到了前世的青梅竹馬里

黑夜遼闊

寂寥總是在宿醉后醒來

我們至此痛不欲生

酒，宿醉以及愛情

六十度的導火索，點燃夜晚

血液開始沸騰

酒精是通往青春的出海口

只要一口，日子就蘇醒過來了

微醺之后，我就是國王

夜晚是我的后宮和婚床

里面躺滿了如花似玉的姑娘

舊日的陽光綻放在夜的私家花園

在花園里尋找竹馬和青梅

那個長發的姑娘被鎖在了日歷里

隨歲月蒼老而發黃

曾今的刻骨銘心突然就此打烊

留下了一地的孤寂和風平浪靜

那些發黃的愛情

遺失在某個酒后的夜晚

我們就此駛入波瀾不驚的中年

紅酒是曖昧的春藥

青春不是，她屬于六十度的激烈

和一百度的心情

頭頂長滿了盛夏的花朵

花叢里欲望瘋漲

當夜晚被街燈照得幽暗而古老時

月色總會爬上偷情的床頭

眼淚是最好的滅火器

如果再加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世界就變得寒冷

在夜的最深處

我們依靠酒精和回憶取暖

把夜晚刨開，讓寒冬的胃照進陽光

黑夜退潮了

宿醉如海洛因般涌來

回家吧，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