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討薪看農民工的維權行為——以越軌行為為視角

董 雪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引言：農民工，顧名思義，兼具農民和工人的雙重身份，他們是在我國城鄉二元結構下的一個特殊群體。剛開始的時候，他們處于一種尷尬的境地，他們被農村人認為是叛變者，而被城市人認為是外來人口，他們被兩邊的人排斥著。而他們回鄉后給家鄉帶來的“巨大”財富使得向來“以農為本”的農村人越來越向往走向城市，然而隨著這一群體的逐漸擴大，人們才開始注意到這個流動在邊緣的群體所面臨的一系列困難。拿到自己的勞動所得，本是個簡單的愿望，對于他們來說，實現起來卻困難重重。

一、弱者的武器

我們時常看到這樣的新聞：被拖欠工資的農民工爬上了房頂、精神崩潰的打工仔手拿菜刀撲向行人、農民工為討薪跪拜神仙等等此類的行為。這其實是農民工的無奈之舉，也是屬于他們的武器，一種弱者的維權方式。

1、自殺式維權

2011年12月25日，在所有人都準備回家過年的時候，河北農民工劉德成卻躺在醫院里為了3200元的打工錢喝劇毒自殺。醫生說其各功能已嚴重衰竭。幾天后劉德成不治身亡。記者問剛送進醫院的劉德成為什么選擇自殺，他說：老板說了，我死了，給雙倍的價錢。劉德成的這句話引發我們的深思。為什么人活著的時候沒錢，死了卻可以給雙倍的價錢？很顯然，這是一句托詞，因為在老板看來，絕不會有人為了3200塊錢去自殺，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或許在他看來區區的3200塊錢，對這些農民工來說是他們的命。劉德成用這種無聲的抗拒，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用生命換來的這些錢代價太高。

2、施壓式維權

2011.1 2.28，滎陽黃河灘邊，幾名男子面對滾滾的黃河水，不畏冰冷刺骨，一躍而下。他們并不是真的想要自殺，只是為了引來媒體的關注，讓雇主感受到壓力，盡快討回他們的工資。他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使社會關注他們權益受損的事實，通過媒體、民眾甚至是政府向侵權方的施壓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在這種情況下，雖然能夠實現他們的目的，拿回自己的工資，但這也是用他們的生命進行的一場賭博，誰能在無情的河水中確保他們的生命安全?其實不管結果如何，他們都是受害者。

3、聚眾式維權

2011年5月初，23名農民工到公司討薪，用面包車圍堵公司大門，掛討薪橫幅，阻止游客的進出及用餐，打傷保安。現場一片混亂，警察趕來以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對他們進行控訴。

農民工聚集起來討薪，認為這樣可以給老板以威懾維護自己的權益，討回自己的工資。然而在他們看來具有合理性的做法，卻存在著潛在的危險：他們討薪的過程中，就已經觸犯了法律。明明是有理的一方，卻因為聚眾變得無理；明明是弱者，卻因為聚眾而被逮捕。為什么他們不通過正常的司法途徑解決？對此，有關學者已經有所闡述，在農民工遭遇欠薪時，很難通過司法途徑解決，首先因為成本問題：本來幾百塊錢的工資，通過司法要一千多才能解決。其次，司法程序繁瑣，文化程度低的農民工完全摸不著頭腦。正因為以上的種種原因，農民工只能使用自己的武器來維護自身的權利，可是他們唯一的有效籌碼不過是他們的生命。

二、越軌式維權

農民工通過跳樓、爬吊塔等等另類的方式討薪，最近幾年這種行為不僅沒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這被許多人稱之為“跳樓秀”、“自殺秀”，這種說法我們不敢茍同。所謂“秀”，是為了要搏出位，吸引大眾的眼球，用以推銷自己。然而，對于農民工來說，他們并不是要推銷自己，只是單純的為了要回屬于自己的工資。然而這種維權的方式會產生社會的失范狀態，甚至發生社會沖突，屬于一種越軌行為。越軌行為，在社會學上的定義是指違反了社會規范的、出格的行為。因而我把這種因維權而產生的越軌行為定義為“越軌式的維權”。

用農民工自己的話來說：我們是掙的玩命的錢。可是當自己玩命的錢都拿不到的話，他們只能拿命來要。“活兒有多苦，生活有多艱難我們都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能不能拿回屬于我們自己的錢，能拿到，所有的一切都值了。”對他們來說，要錢的過程或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將錢從老板那里要出來。

默頓認為，在社會為人們提出的文化目標與達到目標的合法手段不配套、不統一時，人們就有可能采取越軌行為。簡單來說，農民工采取越軌行為是因為制度化的手段沒有達到他們的目標。當手段和目標不統一時，人們只能通過可以實現的手段達到既定的目標，也就是我們一直在講的另類的討薪方式。

總結：中國的城市化進程是以農民工進城務工為基本特征的，對農民工為城市所創造的財富是我們不能忽視的，但我們還要看到的是，在經濟增長的背后，農民工所付出的代價，不論是健康還是權益。民眾用以維護權力的方式有很多種，農民工則選用了適用于他們的方式來與侵權方叫板，只是這種方式或許已經超出了法律所允許的范圍，形成一種越軌的行為。但他們用以維權的種種行為是被逼出來的，這用斯科特的“生存策略”可以做出恰當的解釋在我們享受現代化帶給我們的優越條件時，請關心一下這個群體——為你所在的城市付出艱辛勞動，卻被欠薪困擾的農民工。

[1]陳振璽.河北農民工討薪被拒后自殺,老板曾稱要死趕緊死EB/OL.中國廣播網,2011-01-29.

[2]李敏娜.農民工討薪跳黃河跪魯班,如今街頭擺攤賣別墅 EB/OL.半島網-半島都市報, 2012-01-15.

[3]王思斌.社會學教程[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