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亮,李萍萍,姚同芹
(山東交通職業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老子》(或《道德經》,下同)文化源遠流長,很難用幾篇文章解讀清楚。本文是對前兩篇文章的補充和總結。與參考文獻[1]、[2]一樣,如無特別說明,本文所引的《老子》皆來自文獻[3]。
《老子》第一章乃全書“眾妙之門”。有志者知難而進,百折不撓,終于破“門”而入,深悟書中奧妙,大獲《老子》真傳;但也有人雖有好奇之心,然缺少毅力和耐心,讀第一章即望而卻步,以致與《老子》終生無緣。因此,本文以王弼《道德經》為例,重新解讀。
【原文】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4p217]
【譯文】道,可以用語言描述,但不是普通概念中的道;道的名字,可以用文字表達,但不是通常意義中的名字。道可取名為“無”,標志著天地開始之前的無極混沌狀態和無生命世界;道也可取名為“有”,標志著在道的作用下,寂寞、荒涼、無生命存在的無極世界變成萬物俱生、繁榮昌盛的有極世界。因此,一直保持清心寡欲的心態,就可以觀察感悟到道的奧妙無窮;反之,一直保持貪心極欲的心態,就只能看到他所追求的東西。“無”和“有”兩者同源于道而名稱及內涵不同,盡皆玄妙深奧;而道的無比玄妙深奧,更表現在它是開辟天地、生養萬物的母性之門。
【解說】本章所說的道,是特指客觀存在于宇宙之中造就天地、生養萬物的“天道”,雖然不是指通常概念中的“道”,但還是可以用語言來描述的。如第4、6、14、21、25、35 等諸章中就有具體形象的描述。但在許多人看來,認為“可道之道”非常(恒)道,自然界中的道是“不可道”的,顯然有違原著。這里的重點是對“恒”字的理解。絕大多數人誤作“永恒”解,實際應作“尋常、普通”講,難怪多數版本皆用“常”取代“恒”,看來不僅僅因為避漢代劉恒之諱。
道本無名,是老子發現了道并給出了名諱,主要體現在21 章:名為“大”,字為“道”。不過,由于老子對道的認識不是一蹴而就的,肯定要經過漫長的觀察思索時期,因此,在不同的時段或不同的場合,對道的稱呼也會有所區別。
按老子在第14、21、25 等諸章中的描述,道是可以觀察感悟到的,但必須做到清心寡欲且持之以恒,老子本人肯定觀察或感悟到了道,否則就不會有如此親臨其境般的描述。原文中“以觀其徼”,帛書《老子》中為“以觀其所徼”;大多數版本中沒有“所”字,且幾乎毫無例外地把“徼”解讀為“邊際、邊緣”,而結合上下文意思應當解讀為索取或追求。
張松輝先生在《老子研究》一書中用了較大篇幅對《老子》中的“有”和“無”進行了可謂全面透徹地分析,在指名道姓地批判了王弼、馮友蘭、陳鼓應等學者關于《老子》中“無”和“有”的解釋之后,斷然否定了自古至今學術界普遍認為的“把‘無’、‘有’理解為道”的正確結論,[5,p131]最終提出了自己雖然新穎但卻十分錯誤的見解:“如果把‘無名’和‘有名’解釋為‘空間’和‘物質’,就非常通暢了”[5,p131];“‘無’指‘空無’或‘空間’,‘有’指‘實有’或‘物質’”。[5,p136]
其實,《老子》中的“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4,P217]已經十分明確地告訴我們:天地出現之前,世界一片混沌,處于既無天地之分亦無陰陽之別,既沒有時間概念也沒有空間概念的無極狀態。此時的道可被稱為“無”,在“無”的作用下產生了天地,而天地出現以后,陰陽相合,以降甘霖,當水分、空氣、溫度合適時,萬物生出,這些都是在道的作用下產生的,故稱道是萬物之母,此時的道,可稱作“有”。顯然,“無”和“有”是老子早期對道的稱呼。
實際上,道的名諱出現在第25 章:“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顯然,名為“大”,字為“道”,是老子的作為。但這并不影響其在不同時期、不同場合有不同的稱呼。如第1 章、第40 章中的“有”和“無”,第6 章中的“谷神”,第34 章中的“小”和“大”,第35 章中的“大象”以及第39 章中的“一”等。正如一個人在不同年齡、不同場合、不同職業、不同職務時可以有不同的稱呼一樣。
當然,張松輝先生斷然否定了“無”和“有”皆指道的結論是有其充足理由的。其一是說:“如果像陳先生說的那樣,把‘無(或無名)’和‘有(或有名)’都理解為道,那么,‘無’和‘有’就不是‘兩者’,而是‘一者’,因此再講‘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就成為多余無用的話”[5,p131]。這種見解顯然不能自圓其說。“有”和“無”,從哲學角度講,是一件事物既矛盾對立又相互依存的兩個方面;而從邏輯學角度看,是一個邏輯事件的兩個不同的邏輯值“1”和“0”。明顯是“兩者”,而不是“一者”。如同一個人有兩個名字,一個是乳名,另一個是大名,雖然“同出”,畢竟“異名”。
張松輝先生的另一個理由是依據第2 章中的“有無相生”和40 章中的“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指出:“把‘有‘和’‘無’都解釋為‘道’,那么‘有無相生’就是‘道與道相生’,換句話說,就是自身與自身相互生出,這在邏輯上顯然是說不過去的”;[5,p135]“如果按照一些學者的理解,‘有’和‘無’都指道,那么,‘有生于無’,豈不成了‘道生于道’嗎?無論從理論上說,還是從邏輯上看,老子都不至于糊涂至此。”[5,p137]至此,我倒覺得,老子確實不糊涂,而張松輝先生卻莫名其妙地糊涂了。
首先,第2 章中的“有無相生”和40 章中的“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不能放到一起研究,雖然兩個句子中都含有“有”和“無”,但其意義卻完全不同!前者不可獨處,必須與后面的內容一起解讀,“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盈,音聲相和,前后相隨。恒也”。顯然,文中的“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前、后”皆指一事物既矛盾對立又相互依存且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互相轉化的兩個方面,或從邏輯學角度看,表示邏輯事件的兩個相反的邏輯值。其中的“有”和“無”就是普通意義上的“有”和“沒有”,與“道”沒有任何聯系,生搬硬湊,斷章取義,不是學者應有的態度。
其次,第40 章中的“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中的“有”和“無”確實是用來表示道的,但卻不是張松輝先生說的“道生于道”。前文已經說過,“無”和“有”是老子對道的兩個不同時期的稱呼,以天地開始為界限。由于“無”先于“有”,故“有”來源于“無”。這里的“生”,絕不是有人理解的“像母親生孩子那樣互相生出”,[5,p113]而含有“轉化”、“轉換”或“轉變”之意。
再次,《老子》第14 章、21 章對自然界中的道進行了詳細介紹,不僅揭示了道的物質性屬性,而且還十分形象地描述了道的運行規律。從中不難看出:道,總是以其“惚兮恍兮”、“恍兮惚兮”的特殊表現形式,在“有形”和“無形”相互轉化的過程中不斷周而復始地運動著,持之以恒,經久不衰。而根據現代物理學理論,道,這種客觀存在于宇宙中的“物”,必然與其他物質一樣,具有量子場的波動性和由量子場的激發態凝聚而成的粒子性,前者可表述為“無”(無形),后者即為“有”(有形)。于是也就很容易理解王弼的那句張松輝先生不能理解的話了:“欲言無耶!而物由以成;欲言有耶!而不見其形。”[5,p128]顯然,老子用“無”和“有”描述“道”,實現了時間概念和空間概念上的完整統一。
最后,張松輝先生把“無”解釋為“空間”,“有”解釋為物質,不僅使“無”和“有”既對立又統一,相反相成的關系蕩然無存,有違原著,而且還存在一些邏輯混亂和常識性錯誤。如“所謂‘不可名’的東西,就是‘無名’的東西;所謂‘無名’的東西,就是指叫不出名的東西,就是指叫不出名字的事物,實際就是虛無,用今天的概念講,就是‘空間’”;[5,p130]“如果沒有虛空,到處都充塞著物質,結果成為鐵板一塊,實際上是什么也沒有了”。[5,p137]叫不出名就是虛無,就是空間?鐵板一塊,就是沒有?無論如何,稍有常識的人是不會如此糊涂的。
《老子》第51 章有言:“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自古至今,對前半句“道生之,德畜之”幾無異議,皆認為:天下萬物莫不因道而生、由德而育;但對后半句“物形之,勢成之”卻爭議頗多。對“物形之”主要有兩種不同解釋:其一以張岱年為代表,解讀為“由已有之物而受形”,[6,p255]其二以馮友蘭為代表,理解為“有一定的形體,才能成為物”。[6,p255]而對于“勢成之”中的“勢”,主要有三種不同解釋:環境、力(包括內力、外力)和對立。后人多選擇“環境”,將“勢成之”解讀為:環境使萬物成長。
本文認為,這是老子對自然界長期觀察后得到的包括人類在內的天下萬物從產生到成材的必由之路——成材之道。
首先,道是宇宙本原的始作俑者,是創造大自然和億萬生命的原始推動力,因而萬物皆由“道生之”。不過,道畢竟只是產生生命的外因,只有通過內因才能發揮作用,這個內因就是來自祖先的遺傳基因。所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因此,要保證新生命的質量,先天性因素不可忽略。之于人類,更是顯而易見。生男或育女、健康或殘疾、聰慧或愚鈍,概與先天性遺傳有關。這就要求人類必須按照道的“基本原理”[1]修身養性,才能確保優良傳統世代相傳。
其次,德由道成,是道在人類社會的具體應用。“德畜之”是指新生命降臨以后,由德來養育成長。不同的德,養育出不同的果,無論是動植物還是人類,道理都一樣。
第三,“物形之”中的“物”,不是指器物或已有之物,是指外界環境(the outside world),與《荀子·勸學》“君子生非異也。善假于物也”中的“物”意思相同。不過,這里所說的環境,既包括自然環境,也包括社會環境。天下萬物都要在此大環境中磨練生長,或被淘汰夭折,或茁壯成長。
最后,“勢成之”是成材之道中的最后一步。文中的“勢”,在帛書《老子》中寫作“器”,皆有潛力、潛質、潛能(potential)之意。事實上,無論動物還是植物,在經過了道生、德畜、物形之后,但凡幸存者都已經積累了相當的“勢”,蓄勢待發,蓄勢待成,成熟、成材、成功在望。
自古以來,養生術一直為人們所青睞,特別是那些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以及財大氣粗的富人們,更是變本加厲,樂此不疲。然而,盡管他們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用不完的冬蟲夏草,到頭來卻鮮有長壽者。何故?還需請教老子。
《老子》75 章有言:“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于貴生也。”[7]意思是說,只有那些不刻意追求生活享受、恬淡人生的人,才是勝過那些生活奢侈、過分看重生命的人。換句話說,真正長壽的人,恰好就是那些終日粗茶淡飯、忙于生計,既不會養生,也不敢妄想長壽,順其自然,聽天由命的普通百姓們,而并非那些過分看重生命的人。
其實,《老子》內有許多長壽秘方。如“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7 章);“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29 章);“死而不亡者壽”(33 章);“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76 章)等。按道的基本原理去做,才是長壽之根本。
《老子》11 章“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一句,多被簡單地解讀為:“‘有’給人便利,‘無’發揮了它的作用。”[6,p102]本文認為,這樣解讀十分膚淺,根本沒有領會老子的良苦用心!有必要重新探討。
第一,“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是老子的重大發現之一,是老子對現實生活中的大量事物詳細觀察、認真思考的結果。第11 章中列舉了三個最常見的例子,雖然其構造和用途各不相同,但其中的道理和結論是一樣的。“三十輻共一轂”牽涉到結構力學和流體力學理論,在當時社會雖然不懂,但肯定是反復實踐得到的最佳方案。毋庸置疑,用三十根車輻與輪轂等構成的車輪,其性能遠比用整塊木板做成的車輪優越。“埏埴以為器”在制作過程中完成了從“有”到“無”的轉換(掏空),而在使用過程中又實現了從“無”到“有”的轉換(盛物),十分形象地說明了“有”和“無”的辯證關系。“鑿戶牖以為室”是古代比較原始、落后的一種造房技術,但無礙于欲表明的道理。
第二,“有”和“無”在《老子》中貫穿始終是不難理解的。因為,宇宙中的任何事物都要遵循“有”和“無”既對立又統一的客觀規律,二者相反相成,互相依存,同時又在一定條件下完成轉換,由此及彼,周而復始。比如,人類在剛生下時赤條條一無所有,然日積月累,便有了衣食住行、親朋好友,甚至名譽、地位、家庭、財富等,實現了從“無”到“有”的轉換,而當去世時,卻仍舊兩手空空、無獲而歸,又完成了從“有”到“無”的輪回。
第三,“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中的“有”是實際存在,指實有或擁有;“利”不能簡單地理解為“便利”,與《三國志》“利盡南海”中的“利”意思相近,應理解為資源、資產或資本(capital);“無”是動詞,意為轉化或轉換;“用”是“利”的價值體現。因此,這句話可解讀為:擁有,只是獲取了一定的資本,使之轉化成所需要的,才能體現出其應用價值。此外,“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在當今社會仍有其重大的積極意義。它揭示了一個重要的經濟學原理,牽涉到多個經濟學概念和經濟領域。比如,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但科技成果只有轉換為產品并流通,才是物有所值,人民幣只有購買商品,才能滿足某種需求;國家財政投入到社會福利事業中,可以惠及廣大百姓等。李白的詩句“千金散盡還復來”,其實就是實現了財富的從有到無,又從無到有的循環往復。
“貴大患若身”出自《老子》第13 章,常被解讀為:“重視身體好像重視大患一樣。”[6,p110]誤解為倒裝句:貴身若大患。其實,這句話的意思非常明確,只是原語句中少了一個標點符號而已,應糾正為:貴,大患若身。寓意為:取得大富大貴的同時,其禍患也就伴隨其中了。
老子一貫主張用一分為二的辯證思維分析研究問題。當一個人受到上司的恩寵時,其注定要受到的羞辱已為期不遠,所以有“寵辱若驚”(13章);當一個人經受禍患時,即將得到的幸福已潛伏其中,反之亦然,所以有“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58 章)。同樣,“貴”與“大患”也構成了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既相反相成,又可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換,僅此而已。
“無為”一詞,在《老子》書中頻繁出現,分布在十余章中。可見“無為”是老子的重要主張之一。然而,后人對“無為”的理解,卻是千差萬別,紛爭不已。本文認為,之所以造成對“無為”的理解如此混亂,主要原因是沒有把握住老子對“無為”一詞的準確描述。
在《老子》書中,“無為”被用在了三種不同場合,并有不同的表述和含義。分別是:描述道(天道)本身的“無為無不為”;[1]用于治國的“無為而治”;[2]適合個人修養的“無為無以為”。[2]下面分述之。
1.天道:無為無不為
老子37 章“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是說由于道的恍恍惚惚、時隱時現、在無形與有形之間相互轉換、運行不止、周行而不殆的特殊表現形式,其行為雖然鮮為人知、看似無為,但卻是無所不為的。否則,“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1 章)、“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43 章)以及“天之道,利而不害”(81 章)等將如何解釋?其實,仔細閱讀48 章“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于無為。無為則無不為”就會明白,道總是按照自己的基本原理和行為方式而為,看似無為,實則無所不為。
2.治國:無為而治
老子一貫主張:治理國家,要順天道、合民意;不巧立眉目,使民爭斗;不強取豪奪,與民爭富;“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3 章)。因此,治國之“無為”,實指不妄為,不按長官意志而為,不違背道的基本原理而為,最終達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57 章)的效果,這樣才能實現“為無為,則無不治”(3 章)。目前,國家實施的取消大量行政審批事項,正是“無為而治”思想的體現。
3.個人修養:無為無以為
“無為”是道的最高思想境界之一。就個人修養而言,只有做到“無為”,才能真正悟出道的奧妙所在。《老子》38 章中的“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十分清晰地描述了達到各不同修養層次的人對“無為”的認識并不相同。其中,上德之人的“無為”,是認為除了按道的基本原理行為之外,再也沒有必要有其它作為了;而下德之人的“無為”,則是認為有必要作為但卻無功而返。慈善、仁愛之人的行為,總是處在在道的基本原理之內,無需另有作為了;而大義之人的行為,總是認為在道的基本原理之外,還是大有作為的。
“無以為”,無可以為之事;而“有以為”,認為還有事可做。
《老子》書中涉及到許多自然現象,如“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23 章),“天地相合,以降甘露”(32 章)等。而最為典型的是41 章中的三大自然現象:大方無隅,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老子透過這些客觀存在的自然現象,揭示了一個寓意深刻的哲學問題:物極必反。
大方無隅——涉及到數學中的微分和極限。有個小品提出一個腦筋急轉彎問題:一個正方形,割掉一個角,還有幾個角?按習慣思維,4-1=3,還有3 個角。錯!正確答案是5 個角。如果繼續分割下去,每割一次,就要增加一個角,當分割的次數達到無窮多時,這個方形就沒有角了,便成了圓。具有“中國數學史上的牛頓”之稱的古代數學家劉徽就是用這種分割的方法得到了圓:“割之彌細,失之彌少,割之又割以至不可割,則與圓相合而無所失矣!”
大音希聲——涉及物理學及醫學知識。原來,人耳能承受的聲音強度為44 分貝以下。過大,輕則引起身體不適,重則會使人耳損壞甚至死亡。因此,我們之所以聽到聲音,是因為它的強度適當,若是120 分貝以上的“大音”,則會造成聽覺喪失直至死亡,當然也就“希聲”了。
大象無形——涉及光學和眼科生理學問題。根據眼科生理學知識,人眼的視角大約為150 度,而在實際觀察物體時,橫向清晰的視線區域只有35 度左右,縱向則為20 度左右。因此,當被觀察物體的大小及視距適當時,人眼恰好能在寬35度、高20 度的清晰視線區域內觀察物體,不僅清晰可辨,而且視覺良好;而如果保持視距不變,使被觀察物體的尺度增大并超出了這個清晰視線區域時,視線開始模糊、眼睛開始疲勞,因為只有不斷轉動眼球上下、左右地掃描才能看到物體的全貌;當視距不變、被觀察物體的尺度更進一步增大并且超出了150 度的視角范圍時,所觀察到的就不是整個物體,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了。可見,“大象無形”不是看不到它的圖像,而是看不到它的真實圖像,物理學上稱作“失真(distortion)”,就像站在海邊觀察大海一樣,雖能看到碧波蕩漾,但卻無法看到整個大海的形狀。當然,使用現代科學技術可以做到“大象有形”。
近年來,許多專家學者一直熱衷于“中原文化”與“楚文化”的爭奪戰,以至于在地域文化紛爭的狹小圈子中不能自拔,不僅可悲,而且可惡!《老子》文化屬于中國,屬于東方世界,是唯一能與西方《圣經》相媲美的東方元文化。
其一,《老子》書中,描述了一系列世界本原問題。包括:發現了道的客觀存在,道的屬性、運行規律及其重要作用等;運用“惟恍惟惚”、“寂兮寥兮”等對道的存在形式的形象描述,首次表明了“無”和“有”是物質的兩種不同的存在形式,并與現代物理學中的量子場理論相吻合;敢于探討生命起源這一重大難題,并十分肯定地認為宇宙中客觀存在的道,才是使世界從無極轉變為有極,從而有了天地、陰陽之分,造就并養育了天下萬物的唯一推動力。
其二,《老子》中提出的道及其物質性屬性,打破了長期束縛人們思想的神學觀念,建立了中國古代樸素的唯物觀。
其三,我國古代有諸子百家,各家學說長短不一,而最為完美者當屬《老子》。正如司馬談所說:“……道家使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瞻足萬物。其為術也,因陰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移,應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11,P207]
其四,《老子》學說經天緯地,既包括政治、軍事、哲學、藝術、文學、教育、美學、創新理論、道德修養等人文社會科學知識,也涉及到物理、生物、化學等自然科學內容,不僅博大精深,而且其中的許多觀點都具有重大原始創新價值,幾千年來成為諸學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知識源泉。
其五,《老子》的成書風格,先以客觀存在的自然科學知識為基礎,再順理成章地推出結論,然后上升為人文社科理論并推廣應用。如第5 章的“多言數窮,不如守中”,第8 章的“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以及第43 章的“無有入無間”等。科學成就人文,人文為人之本。
其六,《老子》是中華民族文化的原始基因,源頭文化的原典。其中的許多語句如“天長地久”、“道法自然”、“出生入死”、“不欲見賢”、“上善若水”、“物壯則老”、“功遂身退”、“大器晚成”以及“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治大國,若烹小鮮”、“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等,不僅被無數著作所引用,且早已成為耳熟能詳的語言典范。實際上,《老子》八十一章中,每一章至少有一處是終生受益的格言或引以為戒的警句,成為世界上僅次于《圣經》的暢銷書之一。
雖然,達爾文的“進化論”曾經轟動全球,打破了“上帝創造世界”的神話,并很快被許多政治家、革命家、乃至野心家等所利用,進而創造出許多“人間奇跡”,但卻始終得不到科學技術的有力支持,尤其在高速發展的現代科學技術面前,更是相形見絀、漏洞百出,以至不能自圓其說。
事實上,“進化論”僅僅是一種假說,之所以能在全球掀起一場波瀾壯闊的風波,除了對宗教信仰的懷疑、動搖之外,更多的則是在特定歷史背景下政治需要的產物。然而,很少有人想到的是,與其在宗教信仰與“進化論”之間二者必選其一,倒不如追溯到兩千多年以前,聆聽我們的祖先——老子的科學論述。
老子的“生命起源”學說出現在文獻[1]中,不再重復。但有三點需要說明:第一,道是存在于宇宙空間中的一種具有特殊表現形式的物質,時隱時現、似有似無,呈現出十分明顯的“波粒二象性”[8]特征,很象近代物理學中的“虛粒子”[9]或“零點信息能”,本文稱其為“宇宙信息能”,能量巨大,是宇宙生命的原始推動力。第二,“道生萬物”,與“上帝創造萬物”不同。前者是一個較為復雜的過程,包括從單極世界到二極世界,從無機物質到有機物質,從陰陽相合到生命產生;不同種類的有機物質產生不同種類的生命,復雜生命體不是由簡單生命體進化而來的,而是從一開始就有若干生命體的同生共存并構成生態平衡,與現代科學基本吻合。而后者則十分簡單,像天女散花一樣,億萬生命瞬間即成。第三,進化論并非一無是處,遺傳和變異現象表明,進化現象可以在同類物種中進行,但一種物種決不能進化成另外一種物種!就像猿永遠不能進化成人一樣。
老子是中華民族的偉人、圣人,道家文化的創始人,古代思想家、哲學家、科學家。然而,由于學科偏見以及文理兼備的全能型人才匱乏等原因,致使《老子》的自然科學價值長期得不到彰顯。直到近年來,老子的帶有神秘色彩的科學預言越來越多地得到西方近代物理學的證實,才有更多的人終于相信,老子兩千多年前的自然科學成就完全能與愛因斯坦二十世紀的研究成果相媲美,而且兩人在自然科學領域的社會貢獻、思維方式、事業追求等方面亦有許多可比之處。
首先,兩人都有驚世駭俗的世界級重大研究成果。愛因斯坦以其“相對論”、“光電效應”等科學建樹后來居上,開辟了物理學發展史上的新紀元;老子則以其“道是生命之源”、“‘無’和‘有’是物質的兩種存在形式”以及“無有入無間”等科學發現先聲奪人,破除了“上帝創造萬物”的神話。二者雖然相隔兩千余年且天各一方,但為人類社會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則可以相提并論。
其次,盡管兩人所處的年代、條件以及所研究問題的性質、出發點、目標等差異很大,但他們研究問題的方式方法及研究路線等卻十分相似。例如,他們都勤于思考,善于思考,勇于探索,一旦發現哪怕一丁點兒線索都會窮追不舍;他們都十分注重對自然界客觀存在的事物的縝密觀察,大膽設想,繼而作出準確判斷和科學預言;他們都善于在龐雜的經驗事實中抓住某些可以精確表達的普遍特征,并由此探求自然界的普遍原理。
再次,都具有十分敏銳的創新思維。根據創新理論[10],重大成果的發現,必須依靠十分活躍的創新思維,愛因斯坦如此,老子也不例外。他們對重大問題的發現往往都是建立在苦思冥想的“思維實驗”之上;而且,兩人幾乎使用了相同的創新思維,如發散與集中、逆向思維、形象思維、直覺與靈感思維[10]等。
最后,十分巧合的是,公元前的老子與20 世紀的愛因斯坦在性格、興趣、愛好、觀點以及生活作風、事業追求等諸多方面也具有很多共同點。例如,老子倡導“去甚、去奢、去泰”(29 章),而愛因斯坦則視財產、虛榮、奢侈為“庸俗的目標”;老子主張勤儉節約、艱苦樸素“被褐懷玉”(70 章),而愛因斯坦則經常系著領帶、穿著拖鞋外出;老子喜歡獨立思考,單獨行動,“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20 章),而愛因斯坦卻也認為,人總可以憑著高貴的品質,超脫時代和社會,走自己正確的道路;老子有不爭之德,“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66 章)、“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63 章),而愛因斯坦也曾經說過,因為對權威的輕蔑,自己竟也成了權威。其它還有:把追求客觀真理和知識作為自己最高和永恒的目標;把對人類和客觀事物的熱愛與獻身精神,作為自身的人生價值;將構建人類社會的真、善、美視為自己生活中最大的理想;人的短暫而有風險的生命的意義,在于獻身社會;不要努力成為一個成功者,要努力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堅信天人合一理念,并承認人所具備的智力在大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欠缺;反對戰爭,崇尚和平;放眼宏觀世界,造福人類未來;具有科學家的先見之明和哲學家的辯證思維;他們都是公正、善良、真理的化身,老子是“道”的化身,愛因斯坦則是“相對論”的化身;他們的品格與天地日月爭輝;他們的科學貢獻,人類將萬世景仰。
當然,老子與愛因斯坦兩人畢竟因所處的年代、地域以及所受教育等差異很大,因而也有許多不同之處。包括:愛因斯坦的研究領域主要是自然科學,而老子的研究范圍則囊括了整個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且在兩千多年里一直被更多地解讀為人文社會科學;老子的研究成果造福人類社會,而愛因斯坦的研究成果雖大部分造福人類,但也有被戰爭所利用、有害社會的部分如核武器;愛因斯坦曾獲得過諾貝爾獎,成為轟動全球的風云人物、學術權威,而老子的一生則保持了現實生活中一位特立獨行的奇人,與世無爭,卓犖不群,在當時和后人的心目中包裹著濃厚的神秘色彩,以至于受到后人的頂禮膜拜直至視若神仙供奉。總之,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老子》這一代表東方直覺哲學思維的偉大科學成果,必將更多地得到西方實證科學的支持,兩者的結論殊途同歸。
[1]王復亮.大道理解(上)——天道篇[J].濰坊學院學報,2013,(01).
[2]王復亮.大道理解(中)——人道篇[J].濰坊學院學報,20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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