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語定名(新命名)、術語整理、術語規范三大工作都涉及詞匯競爭,競爭結果要依靠術語價來判定。術語價主要包括兩個維度:一是基本術語價,包括命名價群、系統價、異形價、頻率價,命名價群可細分為五個子價;二是受限術語價,主要指同音同形術語、多義術語、同義術語中的受限情況,反映出術語工作中的復雜性。術語價為術語工作提供相對客觀的量化標準,減少術語工作中的隨意性和主觀性傾向。
法律術語;術語工作;詞匯競爭;術語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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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語工作主要包括三方面:(1)針對科技新事物、新概念的新術語的發現和新命名;(2)針對歷史事物、歷史概念的舊術語整理;(3)同形術語、異稱術語以及多義術語、同義術語規范。這三項工作都涉及詞匯競爭(以下簡稱“詞競”)的問題,從這三方面突破有利于術語學理論的創新。
術語工作需要新的指導理論和方法,目前鄭述譜術語理論團隊、邱碧華等譯介引進了俄羅斯等國的術語學理論,但與漢語術語應用及漢語漢字本體特點相結合的本土化工作還有待進一步加強。在本文,我們嘗試演繹“詞價”理論,建立 “術語價”體系,為漢語法律術語的發現和定名(新命名)、整理、規范三大工作提供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研究和解決思路。
一、 “詞價”理論與術語價
詞匯競爭① (Lexical Competence,以下簡稱“詞競”)是復雜的動態過程,術語工作的核心是動態的詞匯競爭、術語競爭。不同于語文新詞語詞競的自組織特點,術語工作帶有鮮明的人為因素、專家特色。為保證術語工作的統一與客觀,必須有一套客觀、有效的標準。“詞價”理論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比較好的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工作思路。
“詞價”(Lexical Value)理論是在1970年,由加拿大學者瓊蓋伊·薩瓦爾德(JeanGuy Savard)正式提出。這是一種評價詞在詞匯語義系統中表義功能與表達功能價值高低的一種量化評價體系。薩瓦爾德提出確定詞的價值的四維標準②:一是定義能力,指用來定義其他詞的能力;二是包涵能力,指在句中能以同義為條件代替其他詞的能力;三是組合能力,指構成復合詞和短語的能力;四是擴展能力,指派生詞義或造成同形異義的能力。這四大標準均可量化,比傳統上界定基本詞匯時一直沿用的“全民性、穩固性、能產性”三大定性標準要具體。
這一理論最大的創新性是提供了一種量化詞匯價值的操作思路,比較適用于常用詞、通用詞的界定以及教學詞表、詞典釋義元語表中詞語的提取。國內有學者開始嘗試采用此理論研究漢語的常用詞,如蘇向麗的博士論文演繹此理論研究漢語常用詞,提出了認知價、結構價、語義價、兼通價、自由價、使用價、釋義價、豐度價、聚合價、組合價十個維度蘇向麗:《現代漢語基本詞匯的詞價研究及應用》,北京:中國傳媒大學,2010年。 ;孫彩惠、張志毅等孫彩惠、張志毅:《新詞個體與世界整體》,載《語言文字應用》,2011年第2期。提出頻率價、時域價、地域價、語域價、釋義價、豐度價、聚合價、組合價八個維度,并描寫了“靚麗、亮麗、漂亮、美麗、昳麗、俊俏、俏式”詞群中各詞的價值,最后根據綜合價得分,計算出“美麗>漂亮>亮麗>俊俏>靚麗>昳麗>俏式”的價序。以往我們對同義詞“常用性”差異的判斷多憑主觀經驗,往往有失準確,現在有了量化的詞價評價體系,結合語料庫技術,不但可以看出價序,還能夠看出兩個詞之間的價差。例如高價詞“美麗”、“漂亮”的價分別為38009、24572,其常用性與我們的語感完全一致,而“亮麗”的詞價遠遠高于“俊俏”,“俊俏”與“靚麗”相當,這些結論的得出是我們憑主觀經驗所無法準確判定的。因此,詞價理論能為同義詞辨析提供可靠的區別依據。
王東海:法律術語“術語價”研究
術語工作必然涉及對各詞形術語價值的判斷,被淘汰、被摒棄的術語往往就是相關專業領域中術語價最低的。但詞價理論主要針對常用詞,很多標準并不通用于術語,按此標準衡量術語的價值,可能會得出一些“反詞價”的結論。例如薩爾瓦德提出的包涵能力,即同義替換能力是指用來替換自己的同義詞的數量值,數值越大,詞價越高。用這一標準來評價術語價,則非常復雜,畢竟同義術語在術語領域是受限制的,如果在語流文本中可完全自由替換,在科學知識嚴密的表述中,就會影響科學語言表述的單一性和穩定性。
基于以上考慮,我們提出界定學科術語的價值的新方法——“術語價”,以區別于評價常用詞、通用詞等語文性價值的“詞價”理論。術語價是評價術語在學科術語語義系統中表義功能及專業表述價值的評價體系。以下行文以法律術語為主要材料。
二、 命名價群
新術語的創建必然涉及命名問題,命名是否妥當在詞源層面決定著一個術語的價值高低,它是術語三大工作的核心和基礎。命名價群是由五個子價構成的一個價群。
1. 學科概念命名的兩種方式
學科事物概念化后需要有相應的語言形式來指稱,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詞匯化指稱——術語;二是自由語句表達指稱——多用小句表達式。這兩種方式都可起到對學科概念的稱說作用,但沒有詞匯化的小句是概念的自由組合,只有詞匯化后才叫概念的命名,也就是說只有術語才有命名功能。自由小句表達式要轉為術語,首先必須濃縮語句,再通過基于足夠詞頻的學科語用,轉為概念組合的固定化表達式,即由小概念組合融合為對一個概念的整體指稱,內涵與外延確定,完成概念化過程,最后再與術語語形體現出一體性、整體性,詞匯化為小句型術語,如法律術語“不當得利”、“告訴才處理”等。
2. 新術語的命名與語文性新詞語命名的區別
(1)語文性新詞語的創制大多是個人行為,可能是在網絡或其他媒體被廣泛引用而產生放大效應,流行后被接受,如“給力”、“升班馬”、“秒殺”等;而新術語的創制多為專家行為,甚至是組織行為,帶有明顯的人工語言特點。
(2)語文性新詞語很多時候以舊詞新義、舊詞新用的方式體現語言交際的經濟性原則,例如“封頂、聯姻、撞車、下課、一頭沉、病毒、長線、充電、非禮、料理、包裝”等,而新術語的創制多采用新詞形,這樣會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多義術語或同形異義術語的無限制產生。
(3)語文性新詞語的創制常是語言內部自組織機制調控的,有一定的離散性;新術語的創制多是成系統的,有緊密的關聯性。例如創制一個“通脹”的經濟新術語,往往會對應創制一個“通縮”的經濟新術語,但它們的創制在時間上不一定要求同時。
(4)語文性新詞語在日常交際中,民眾可根據個人喜好自由選擇使用,一般靠語用頻率自組織地來調節其發展趨勢,如更常用化還是更邊緣化,甚至消隱。新術語的使用要求規范、統一,并帶有一定強制規定性。
3. 命名價群
術語的命名價群是最基礎的術語價,其價值高低依靠對術語語形的分析得出。核心包括以下五個子價:
(1)反映子價
術語的最基本功能是指稱學科概念和事物,命名價反映的就是定義學科概念和學科事物的能力,這種反映某種程度上體現出術語的內涵、外延與學科知識元的對應性,對應性越高,準確性越高,術語價越高;另外,對應的學科知識元在本學科知識系統中地位越核心、越基礎,其反映價越高。
同時,反映價高的術語往往學科專業性、客觀性強。一些因為翻譯時生譯、誤譯、錯譯而不恰當定名的術語,反映價就比較低。例如:crossexamination幾個法律術語的翻譯,見http://www.chinafanyi.com/blog/more.asp?name=okin&id=2013,2014年2月27日查詢。在英語法律術語系統中是核心術語、關鍵術語,有些詞典和法律材料中將其譯成“盤問”、“盤詰”或“反復訊問”,有的譯成“交叉訊問”,筆者認為,后者的術語價高。因為按照英美法系的審判制度,起訴方和被告方均可要求法院傳喚證人出庭作證,在庭上先由要求傳證人的一方向證人提問,然后再由對方向證人提問,也就是起訴方訊問被告方的證人或被告方訊問起訴方的證人,即雙方交叉訊問證人。“盤問”、“盤詰”、“反復訊問”皆為單向詢問,前二者還有貶義,將訊問對象預先置于有罪的境地。且這三個詞均為普通語文詞或短語,缺乏一定的專業性,如果要命名為術語,需要進行復雜的交代及規定,反映性特點并不明晰。而“交叉訊問”的定名不但準確概括出這種訊問的內涵與外延,而且以“訊問”這一基礎術語為編碼詞素,作為屬概念,使詞素的法律專業性傳遞給“交叉訊問”這個新語形,新語形也獲得了這種專業性,這種對學科知識元的反映是最準確、最到位的,所以“交叉訊問”更易被接受為一個術語的定名。
(2)理據子價
術語是學科概念的語言載體。從歷史上看,漢語命名對理據高度重視,“名實”、“正名”是先秦語言哲學的核心之一。現代漢語術語的命名也繼承了這一傳統,命名理據價高的術語,能體現理據的透明性,即命名內容與形式達到最大的相關度。如“人造革”是一類外觀、手感似皮革,并可代替其使用的塑料制品,之所以不定名為“人造皮”,因為“革”的理據是“獸皮治去其毛”(《說文解字》),而有毛則為“皮”,人造革的基本特征是沒有毛和毛孔的,這個定名的理據價高。
語文性新詞語更多地利用詞義上的一些特殊性來體現新詞形的新穎性,以獲得引人注目的效果,從而讓更多的人接受和使用,在詞匯系統中獲得一席之地,因此新詞形的創制大多有鮮明的傳播上的功利目的。例如《人民日報》的一則新聞的標題命名為“江蘇給力文化強省”,這是一種反現代漢語語法規則的做法,目的是為了造成一種修辭變異,產生新穎性,從而提高傳播效果;有的體現外來詞特點,如用“卡通”不用“動畫”,用“拷貝”不用“備份”等;有的體現形象特點,如“秒殺”、“大鱷”等;有的體現方言特點,如“搞定”等;有的采用語素隱喻和整體隱喻的方式,因而新詞形的理據性并不明顯,大都具有表層義和深層義的雙層性特點,如“電眼”、“(股市)飄紅”等。
術語的命名是科學角度、專業角度的專家命名,不過多注重新穎性和傳播效果,也比較忌諱修辭變異構詞,多樸實無華,但理據清晰透明,意義的單層性特點明顯,術語意義多可通過字面義、表面義進行推導。新命名的術語理據越透明,越利于學科交流,術語價也就越高。例如術語“結果加重犯”,首先是指一種類型的罪犯,其犯罪特點是在實施某一故意犯罪中,由于各種原因產生更為嚴重危害后果。盡管“結果加重”的原因需要細致厘析,但整個術語的理據清晰,對這種罪犯的特點概括到位,用語客觀樸實,不帶有感情色彩,這是一個高理據價的語形。
(3)修辭子價
如果在保證理據明晰的基礎上,又能體現一定的修辭新穎性,則術語價更高。例如法律術語“滑動關稅”、“滑準關稅”、“伸縮關稅”(sliding scale duty),都是指隨應稅商品的價格變動而調整稅率的一種關稅。“滑準關稅”中的“滑準”理據不透明,明顯用“準”直譯“scale”之嫌,生硬而難解,術語價最低;“伸縮關稅”與源語的意義相隔較遠,無法體現反映價中提到的對應性,而且義域范圍過寬,因為大多關稅的調整都可以歸到“伸縮”的義域中;而“滑動關稅”既能體現出與源語的對應性,又形象可感,頗具新穎性。因此此術語被《法律辭典》立為主形,其他二詞被列為異形。不過,這種采用帶有形象色彩詞素定名的術語往往是受限的,主要出現在與普通民眾接觸面廣、與民眾生活息息相關的學科子域。
(4)結構子價(模因價)
結構價主要是指術語的結構類型價。新術語的定名首先要確定編碼結構,再選擇相關詞素,按漢語的構詞法規律進行組合。不同的結構類型可在一定程度地反映術語價的大小。結構價高的術語往往認知價也比較高。
造詞時,選用個性化的詞素能使新造詞形具有新穎性和多樣性,因此多具高流行性,而高流行后又多具易逝性,并不穩定,這并非術語定名首選的原則。類型化造詞由于能體現同詞素詞族之間的關聯性,所以穩固性高,而且詞素類型化造詞又能符合語言交際經濟性原則,因此多為術語命名中高度重視的編碼結構。語文性新詞語在求異求新地創造新詞語的同時,也會采用類型化思路,最典型的就是以“X族”、“X奴”等為代表的附加式構詞法。而新術語的定名則大量使用如附加式構詞、同語素構詞等詞族化編碼方式。這種按一定的結構進行造詞的方式可以用“模因論”進行解釋,何自然等何自然、何雪林:《模因論與社會語用》,載《現代外語》,2003年第2期。認為:模因是文化信息單位,像基因那樣得到繼承,像病毒那樣得到傳播。模因論為語言演變引入了信息復制的觀點。在模因作用下,新詞語得到復制,創造新詞語的創意和結構也同樣得到復制。在我們看來,模因具有可模仿性、類型性以及成員關聯性等特點,如果一個術語的定名能夠進入一個模因結構,其結構價比較高。
在術語定名中,以下兩種結構價最高:
① 種差+屬的定中式偏正模因
定中式偏正模因的定語部分為種差,中心詞為屬概念,這與概念的結構、與下定義式釋義結構都具有一致性,這種模因的結構價傳播效果好,特別適用于長語形術語。另外,在認知上,定中式偏正模因為名詞性,名詞更能體現術語的專業指稱特點,語形更易被接受為術語形式,而動賓模因的法律術語(如“沒收非法所得”)的語文性要高于專業性,更易被誤讀為一般表述短語,缺乏明確的指稱性。如“死刑核準”從語形、語感上即可被接受為術語,而“核準死刑”是謂詞性的,更易被理解為普通表述的自由短語。
偏正模因主要有以下幾種表現:有的偏正模因術語是成對出現的,如法律術語“不可分物”與“可分物”;有的因為屬概念為單音節詞而采用文言助詞穩定韻律結構,如“不可分之債”;由于術語以科技名詞居多,而有些領域行為性術語較多,常以謂詞做偏正模因的中心詞,如法律術語“死亡推定”、“合同正義”、“合同轉讓”、“合憲性解釋”、“死亡宣告”、“死亡原因鑒定”、“海上拖航”等,這些中心詞多屬謂詞名物化或體、謂詞兼類,表達法律行為的效果要好于其他方式;動詞充當種差能體現更多的動作信息,如“實行犯”、“逃匯罪”等,種差部分都包含了一個動作行為框架,這類術語包含的法律行為的典型性、可描述性、可聯想性強,濃縮的信息量大。
② 同詞素的詞族模因
同詞素的詞族模因的每個模因標記(如類詞綴、同語素)都帶有一定的主題詞匯意義或構詞語法意義,并能據此系聯成同一詞族,符合漢語術語的強系統化特點。詞族式模因往往與詞族成員數量成正比,數量越多,結構價越高。
詞族的共同構詞詞素往往都具有高構詞量、高編碼度的特點。主要分為兩種:
①(類)詞綴:構成的術語體現為附加式模因,即“詞綴+詞根”的編碼模因。但不同于普通語文詞,術語定名(新命名)中類前綴(如“非×”、“準×”、“未×”)、類后綴(如“×罪”、“×罰”、“×刑”)等使用更多,基本不用意義完全虛化的真詞綴,既能體現類化編碼的優勢,又能發揮每一個詞素的主題義、詞匯義來表達術語內涵,實現構詞編碼的最好性價比。
②詞根詞素:用同一核心詞根詞素進行構詞,體現為合成式模因,即“詞根詞素+詞根詞素”的編碼模因。在《法律辭典》收錄的一千多法律術語編碼中,以下常用詞作為構詞詞素的編碼度都比較高,如:非法、破壞、共同、故意、過失、和解、混合、基本、假冒、簡單、間接、直接、具體、拒絕、絕對、相對、臨時、普通、強制、強迫、侵犯、任意、實質、雙方、特別、特殊、危害、危險、消極、宣告、選擇、正式、重大、自然、自由等。不同于類詞綴,詞根詞素的主題詞義更突出,是整個術語的核心意義支點,構成的詞族能體現出更緊密的主題關聯性和知識系統性。
(5)認知子價
認知價在內容上受反映價、理據價、結構價的影響,形式上主要受術語語形長短的制約。語形長短往往決定著術語語形透露出的語義信息的多寡、術語外延的針對性明確與否等問題,這些特點直接與術語稱說、術語接受、術語傳播、術語習得等和術語認知相關的過程有關。
一般來講,術語語形越短,詞義通過詞形透出的信息越具有抽象性、概括性,外延就越大,命名的靈活性越強,但針對性越弱;語形長,術語的核心內涵信息可通過術語常用的偏正結構模因中的單層定語、多個定語或復雜定語透露出來,術語語形中包含的語義細節、區別性特征多,定名針對性強,基本可以見形就可知術語、概念、事物三者之間的對應關系。例如“決定性推斷”與“不可反駁的法律推定”,都指這種推定所針對的是法律不允許提出證據予以反駁的事實。后者語形雖長,但兩個術語的屬概念部分——“推斷”與“法律推定”相比,后者更具專業性,種差“決定性”與“不可反駁”相比,后者包含概念內涵更豐富,更細致,外延所指更明確,因此“不可反駁的法律推定”定名的術語認知價要高一些,在《法律辭典》中得以正式立目釋義,而“決定性推斷”采用參見“不可反駁的法律推定”的“參照”方式標注。
認知價的認定是一個復雜的工作。術語是一個民族詞匯范疇的邊緣子范疇,語形設置一方面要能保證其專業命名功能的實現,另一方面還要符合語言交際的基本原則——經濟性原則,前者需要語形信息量大,語形必然長,后者要求語形簡短,這對矛盾影響到術語的稱說與習得問題。根據認知規律,術語的語形一般在三至四個音節認知價最高,既能反映足夠的概念內涵,明確外延所指,又因其能憑借漢語特有“12”、“21”、“22”音步保證語音韻律,實現良好的術語傳播效果。雙音節的漢語術語往往具有多義性,沒有足夠的學科語境,無法見形知義,四音節以上的語形不便于稱說、記憶,因此術語的認知價序為:四音節>三音節>雙音節>五及五音節以上。
當然,不能教條地理解這一價序,語形設置時要保證術語命名中足夠的內涵信息、鮮明的所指等反映價信息,而且要與理據價、結構價相結合。例如:“緩宣告”,又稱“刑罰宣告猶豫主義”、“緩刑宣告刑罰主義”,其語義透明度和語義信息差別不大,但前者是12音步節奏,宜于稱說和傳播,而且語形透露出的語義信息足夠反映出術語的內涵與外延的核心,因此《法律辭典》中以它為主詞條立目,其余兩個八字節的異名術語的認知價明顯弱于“緩宣告”,用“又稱”標示為異形術語。
三、 系統價
三大術語工作不能是個體離散的行為,因為科技系統、科技概念有著嚴密的知識體系,術語之間存在著“包含、相同、相反、相對、整體部分、屬種”等嚴謹的邏輯關系,表現在學科概念的語言形式上,詞義之間的系統性體現為語義場,語義場內成員體現著豐富而緊密的語義關系。術語工作首先要厘清這種語義關系的類型。
了解了語義關系的類型,就可以將學科的術語根據語義關系建構起一棵主題分類樹,即概念知識本體(Ontology),各術語作為葉子終點都會在樹上進行主題系統定位。Ontology的基礎是分類體系,其本質是概念模型,是以概念為知識單位的,表達的是概念及概念之間的關系。
在這個本體樹上,不同術語的系統價是不同的。我們把分類樹的每個分枝看作一個子系統,每個子系統都是一個原型子范疇,根據系統相似性由中心向外圍呈梯度遞減的規則,同一個分支上的成員可以確定出典型術語、一般術語和邊緣術語,而術語系統價最高的當為典型成員。系統值高的典型成員主要有以下幾類:
1. 學科傳承術語這些術語在學科發展史中一直都是構成學科基礎知識框架的術語,缺少它們,整個學科知識框架無法指稱。如“犯罪、被告、原告、審訊”等。再如,唐朝時的五種基本刑:笞、杖、徒、流、死,隨著時代的發展,“杖”刑、“流”刑已經完全從術語體系中消失了,成為完全的歷史隱退術語,系統值最低;“笞”刑只在新加坡等少數華人圈國家還存在,進行跨國專業交流時,還偶爾用到,但在中國大陸法律術語體系中已成為邊緣性的歷史術語,系統值較低。而“徒”刑和“死”刑作為法律學科體系中非常穩定的概念一直存在,在歷史發展中,有著優先的繼承權,只是法律內涵、外延隨時代的發展有所改變:如古代的死刑分為“絞”和“斬”,而現代的死刑分為“立即執行”和“緩期執行”等,同時,詞形也多由單音節變為雙音節,如“死”——“死刑”,而且這些傳承術語多被用作構詞詞素進行新術語命名,如“死刑”構成“死刑復核”、“死刑緩期執行”、“死刑立即執行”等術語。但傳承性術語的典型性和系統值還要受學科知識體系變化的影響和制約,例如法律學科從古代法學術語體系中傳承下來的術語并不多,這主要是由因為古代的“唐律”——“大清律”法系在現當代被歐、美、日法系替代有關,當代法律術語里的傳承術語很多是民國時譯自西洋或東洋法律體系所致。
2. 對學科最基礎知識框架的核心概念和知識元進行指稱的術語從共時角度看,一個學科知識元往往依附于一個學科知識框架,一個學科框架往往依附于更大的知識框架,整個學科知識就是一個結構層次復雜的大型框架。衡量一個知識元的核心地位,要看如果這個知識元不存在,框架是否存在,如果不存在,說明這些知識元是不可或缺的。因此,指稱核心框架的核心知識元、核心子框架的術語的系統價是最高的。
3. 上下層次中的部分上位術語一般典型成員詞匯化程度高,經過了社會或學科的充分語用,語義充分凝固,內涵與處延固定,語形固定。如“犯罪”、“刑罰”等,但它們多是處于一個學科術語系統的上下位知識本體(ontology)中的比較上位的概念。由于下位術語在定名時,多是下位詞繼承上位詞的所有屬性,這些系統價高的基礎術語多具有繼承優先的機制,一般是被直接選作編正模因結構中的屬概念,因此這些上位術語的術語編碼度非常高(例見“結構價”部分)。
4. 上下層次中的部分中層術語層級較高的上層術語過于抽象、籠統,過于具體的下層術語往往語形長,不便于認知,且多只針對學科的某一事物,使用面比較窄。根據認知規律,最易習得的術語往往是中層術語,它們在一門學科體系中的系統價較高(例見“認知價”部分)。
5. 平行層次中的成對的反義術語反義術語必須有共同的屬概念及共同的義域,只是在種差上呈現相反、相對的情況。例如“保護貿易”與“自由貿易”、“場內交易”與“場外交易”等,它們大都構成對稱術語。擁有反義或對稱術語的術語系統性更強,邏輯性更嚴密,系統價自然高。
四、 異形價
異形術語是術語三大工作重點關注的對象。一般有兩種處理方法:一是采用語言文字領域的異體字、異形詞處理方法,本著“通用性、理據性、系統性”三大原則,將其進行強制性規范,推薦主形,廢除異形;二是靠專科詞典、學科教材等準規范性材料進行引導性規范,如在專科詞典中,主語形立目,異形在主詞目下用“也稱”、“也叫”等用語進行標記,如異形術語也需立目,則不釋義,用“參見”指向主語形。在術語工作領域,第二種方式更為常見。因為異形術語的同義、同用要求只是相對的,完全等義的異形術語是罕見的。
對于術語價的研究,異形術語問題是一個復雜的問題。在專業交際中,異形術語由于詞用、詞義基本一致,往往會引起一定的交際混亂。但對單個術語來講,異形術語的數量卻能在一個側面反映這個術語價值的高低。一個具有多個異形的術語,一般是在學科術語系統中比較關鍵的術語。詞匯化初期時,會有不同的專家從不同角度、根據不同的理據進行命名,這些異名術語在學科中都會有各自的使用范圍和使用頻率,在學科文本中不會出現零使用率。因此,從某種角度上可以說,擁有多異形的術語往往意味著它們的專家關注度高、使用者多,在學科中地位重要、使用領域廣泛,其術語價相應比較高。
但要注意:在每一學科術語原型范疇的邊緣區域的長語形術語一般異形較少,出現異名主要是定名時的不嚴謹,例如偏正模因結構不夠簡潔濃縮,多加入了“的”等輔助字眼,這些不算嚴格的異形,只能說術語還不定型,沒有完成完全的詞匯化。另外,異形價高只是說明這一術語指稱的概念重要,這并不代表著術語不需要被規范和引導。從辯證的角度看,只有價值高的異形術語,才擁有被規范的資格和必要性。
以下兩種術語的異形價比較突出:
1. 簡縮異形
我們稱通過詞匯縮略方式(不含“數括”方式)形成術語的方式為最簡詞匯化模式。漢語簡縮術語非常多。簡縮術語既能保證語義信息豐度,又能保證語形簡短有力,而且使用者可通過語素擴展豐富語義信息,還原構詞理據。這種術語是在術語命名與術語應用之間最為和諧的一種情況。例如新詞語中和法律相關的詞語(不一定都是新術語),基本都能體現出這種特點:刑拘、刑釋、嫌犯、疑犯、雙規、打私、打拐、打非、打假、打黑、打恐、掃黃、違憲、法援、賄款、涉毒、涉案、涉黃、涉密、涉黑、涉稅、消法、黃毒等。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簡縮的語形取代了原語型,原語形自然就消隱了。
2. 譯名異形
這類術語分為兩種情況,如果是引進時的翻譯造成的,這類譯名中很多是不適宜的,也并非都有高的使用頻率。這些譯名異形術語的術語價低,應該被首先規范,只確立一個最確切的譯名。還有一些譯名術語體現著意譯對音譯、更易被接受的意譯方式對早期意譯方式的替代,構成了歷史異形術語,這類術語往往因為本身在學科體系中具有重要位置,音譯或早期的意譯影響到術語傳播和專業交際,才會有新的意譯術語來替代,后起的意譯術語往往成為異形術語的主形,這類術語的術語價高。如晚清魏源的《海國圖志》中有大量的音譯術語譯名,這些譯名后來多為意譯術語所代替,如:律好司(House of Lords)——貴族院——上議院——最高法院;巴厘滿(parliament)——議會;甘巴尼(company)——公司;依力多(elect)——選舉;麻沙爾(marshel)——執法官;經士冕治(Kings Bench)——高等法院;押多尼依尼臘爾(AttorneyGeneral)——檢察長;知付質治(Chief Justice)——審判長;知付馬倫Chief baron——首席法官。
而有些早期的意譯譯名,后來則被新的意譯譯名所代替,如上例中的“律好司”,再如“落日加”是英語logic的音譯,后意譯為“理則學”,今譯為“邏輯”,屬于音譯兼意譯,既能體現外來術語的理據色彩,又能通過詞素義體現出一定的術語語義信息。這些術語的最終意譯譯名的術語價一般較高。
五、 頻率價
頻率價是客觀性最強的術語價。頻率價高的術語,在學科語用中常用性、重要性高。頻率價是前三價的保證價和驗證價。在語料庫時代,可在類聚一個學科相關文獻的語料庫中進行頻率統計,得出客觀的絕對頻次及百萬詞中的頻率,從而對一個術語在學科語用中的常用性作準確的量化的價值判斷。
頻率價是一個動態的概念。隨著整個科學體系向前推進,一些術語原本可能因為是新興術語、熱門術語,稱說、引用率高,頻率價也高,隨著知識普及,可能就退位為一般的知識背景性術語了,頻率降低。因此要注意頻率價中的時間維度,進入語料庫的文本應該有時間標記,檢索統計可按年度或時間段來設定,完整的頻率價表述應該是“××時間(段)×術語的頻率價”,這樣可以動態跟蹤、歷時比較一些術語頻率價的變化,進而探討學科知識體系的發展演變。
另外,要依靠頻率價加強對新術語的偵測,把術語工作中的專家干預體現在新術語的早期概念化和詞匯化階段,避免發展到異形漸多且形成使用習慣,再去強制規范造成的問題。為此,我們曾提出預測新詞語的十個方法王東海:《談新詞語預測的依據》,載《長江學術》,2010年第1期。 ,其中多數可適用于新術語的預測。通過頻率價預測新術語,不但要計算既有術語的頻率,還要通過捕捉習慣搭配、發現語塊(或詞匯串)積極發現新術語,例如“非婚生子女”、“指名問供”(簡稱“指供”)、“撤回抗訴”(××訴訟、××上訴)、“善意取得”(××占有、××收購)等,這些術語早期多是自由搭配,在頻率價的保證下,形成高頻表達式,再通過概念化固化內涵與處延,最后通過詞匯化固定語形和語義內容,從而可以被界定為法律新術語。
預測出這些新術語后,可設定觀察錨點,動態觀察其頻率變化情況,描繪其在學科領域的語用曲線,確定其在一個時段內的頻率價。這個頻率價往往會成為術語辭典、百科全書、術語手冊等工具書修訂的重要參數依據。
六、 受限術語價
三大術語工作中最復雜的問題是對同形、多義、同義三種術語的處理。理論上講,術語應該堅持能指與所指的“一對一”屬性,保持單義性。但事實上,這三類術語都不同程度地存在于一個學科的術語體系中。這三類術語也會影響到術語價,但以其為出發點界定的術語價都可以離析出相反相對的兩種價值判斷,我們稱為“受限術語價”。
1. 同音同形術語的術語價
同音同形術語,又稱同名異指術語,不同于多義術語。同音同形術語的意義之間沒有引申聯系,屬于多個詞共用一個語音能指形式和漢字書寫符號系統。這種術語數量比較少,多存在于不同的學科或同一學科不同的分支學科中。例如:“量天尺”在植物學為仙人掌科量天尺屬植物,附生性多漿肉質植物,其果實即“火龍果”;而在天文學上,“量天尺”指造父變星,很多遙遠天體的距離利用它才能確定出來的;在古代的航海術語體系中,它是一種航海工具……可見“量天尺”是不同學科的同形多指術語。
同一學科,也可能因為時間維度、地域維度、分支學科維度的不同,形成同音同形術語。如在《法律辭典》中:
勞工法:①又稱勞動法典,是舊中國的一個法典。②英國歷史上一個法律的名稱,頒布于1939年。
這個術語是法制史專業中的同形專名,雖然中國歷史法典和英語歷史法典的同名,但指稱的不同使其外延有了根本的區別,這主要是因為時間因素、地域因素造成的。
這種術語的語形和構詞理據多有獨到之處,在命名時被各學科借用或偶然重合,只要專業交際時學科語境不錯位,就不會有交際障礙,其術語價理應該比較高。但它也是受限價位,必須要分清學科語境,否則術語價值反而低。例如同一分支學科的同音同形術語,由于很難明確厘清專業語境,常會形成歧義或多解,引起專業交際障礙,如果在一個泛地域或泛時的專業交際語境中,單用這一專名,其術語價是最低的,需要加修飾成分加以限定或重新命名,如在法制史易混淆的語境中,可稱“舊中國的勞工法”、“英國歷史上的勞工法”。
2. 多義術語的術語價
多義術語必然帶來指稱上的差異,且多存在于同一學科,有時會影響交際,所以為術語界所限制,但多義性術語的存在在術語系統中是不可回避的:一方面符合人們對世界、對知識認知的多樣性特點的需要,另一方面符合語言交際的經濟性原則。
不同于語文性多義詞各義項之間靠語義相似度與語義傳承性而形成的引申聯系,多義術語的多個義項主要是由于一個術語在不同的分支學科具有側重性不同的所指而形成的,具體所指會根據所在的不同知識框架有所變化,有的由類指變具指,有的變轉指。例如在《法律辭典》中:
“勞動關系”指:①社會勞動關系。②勞動法、合同法中,指職工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之間基于職業上的有償勞動而發生的關系。
前者是普指,后指是具指。之所以要設置義項②,是為了在勞動法、合同法等分支領域中能明顯界定出“勞動關系”的具體內涵與外延,提高司法操作性。
有的多義術語體現的是廣義和狹義的界定不同,如“犯罪對策學”。
還有一種有俗化用法的多義術語,其在學科領域是單義的,但卻擁有普通領域中的普通義項, 是一種兼具專業性和通用性的多義術語,民眾知曉度高。我們曾經羅列出大量這方面的例子王東海、王麗英:《立法規范化、科學化視角下的法律術語分類研究》,載《語言文字應用》,2010年第3期。 。
這些復雜而有個性的成因導致很難確定多義術語的術語價。從專業交際的角度考慮,這些多義術語在本部門、本領域常非多義,一個定名對應一個概念。擁有多義術語的往往是因為這一術語的語形或定名方式具有先進性,或者對相似度高的概念命名時詞素擇定的偶爾一致造成的。不同于同音同形術語,多義術語之間的語義內核是相似而有聯系的,這也反映出這些術語的語境適用面廣,通用能力強,被各分支學科廣泛使用,因此術語價要高。但這種術語價是受限術語價,其使用必須和語境類型相關,需要一個高學科語境與之配合,如果在泛語境或弱語境下,多義術語必定造成歧義。
另外,多義術語各義項依托不同的知識框架,在整個學科體系中的地位和重要性也不同。在詞競中,就會體現出術語各義項的重要性與常用性之間的競爭,因此各義項的術語價也不同。詞典學、詞匯學為便于研究,把多義詞的一個義項,依托一個詞形、一個讀音,合稱為一個“詞項”王寧:《訓詁學原理》,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6年,第222頁。 ,克魯斯稱其為“詞匯單位”[英]D.A. 克魯斯:《詞匯語義學》,劍橋:劍橋大學出版社,1986年;中譯本節選見汪榕培等編譯:《八十年代國外語言學新天地》,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152180頁。,一個多義詞有多少個義項,就有多少個詞項、詞匯單位。據此,可以把多義術語根據義項分出不同的術語項,重要性、常用性高的術語項價高,低的術語項價低。
3. 同義術語的受限術語價
同義術語不同于異形術語。同義術語體現的是不同術語之間意義上的大同小異,語義和語用并非完全相同,也就是說并不擁有在某個獨立的學科語境中自由替換的能力,它們在學科知識體系中體現出一種互補性(例如“審問”與“審訊”),厘清它們之間的差別,明確其使用環境和用法至關重要。
例如:“訴訟和解”與“訴訟調解”都是糾紛解決方式,都需要經過司法機關的審查與確認,都以自愿協商為宗旨,司法機關都在和解或調解過程中發揮一定作用等。但二者側重點有所不同:和解強調的是對個人自由和自主權的充分尊重,強調當事人的自愿性;調解則側重于司法機關積極促成雙方當事人達成諒解,強調司法機關的能動作用。周玉:《試分析我國行政訴訟調解與和解的區別》,見光明網,http://court.gmw.cn/html/article/201305/10/127945.shtml,2014年2月27日查詢。
要特別注意學、俗同義術語的術語價。一個經過科學命名的術語,如果同時擁有通俗化、形象化的俗名同義詞語,說明這一術語所指稱的概念與普通民眾生活密切相關,民眾熟悉度高,民眾會用語文性新詞語的造詞方式為其創造一個俗名,這類術語的價值高。例如:兆歐表——搖表;電度表——火表;溫度表——寒暑表;急性出血性結膜炎——紅眼病;一氧化碳中毒——煤氣中毒;連二亞硫酸鈉——保險粉;磷火——鬼火;大鯢(ní)——娃娃魚。
術語和俗名同義與異形術語不同,它們最重要的差別就是語體色彩不同,進而導致使用領域有比較明確的界限的,在專業語境中用術語,在普通生活中用俗名。有時二者也有比較明確的專業意義上的差異,要注意區分。如法律術語“刑事和解”就不同于民間所謂的俗名“私了”。廣義的刑事和解可以分為訴訟外和解和訴訟中和解,前者沒有經過公權力機關處理和審查,糾紛雙方在訴訟之外即行和解,這才是普通語境中所用的一般意義上的“私了”。這種脫離了公權力的監督和審查的“私了”情況比較復雜,既包括一些民間可以自行平復、未構成犯罪的違法事件,也掩蓋了不少已構成犯罪的案件。刑事和解與相關概念的辨析,見http://www.chinafakao.com.cn/Article/skcs/200903/4349.html,2014年2月27日查詢。需要規范的是術語和俗名的語境錯用,如將俗名用在專業語境中。
一個術語的同義術語多,說明此術語指稱和代表的概念和事物在學科知識體系中有明顯的重要性,語言系統不得不用大同而小異的一組術語來體現這個知識元的不同側重。這些同義成語的大同和小異整合起來,往往就是對一個重要知識元的最全面的認識。同義術語量越多,術語價越高。但同義術語的術語價也是受限價,同義術語量的多少有一個閾值,如果過多,難以保證兩個術語之間的足夠的種差或屬概念上的區別度,沒有區別度的保證,同義術語很容易與異形術語相混淆。
七、結語
漢語新術語的發現和定名(新命名)、術語整理、術語規范三大工作都涉及詞匯競爭,競爭結果要依靠術語價來判定。術語價主要包括兩個維度:基本的術語價及受限術語價。基本的術語價維度包括命名價群、系統價、異形價、頻率價,命名價群可細分為反映價、理據價、結構(模因)價、修辭價、認知價五個子價。受限術語價反映著術語工作中的復雜性,主要包括同音同形術語、多義術語、同義術語的三種術語價受限情況,它們都可以離析出相反相對的兩種價值判斷。術語價為術語工作提供相對客觀的量化標準,減少術語工作中的隨意性和主觀性傾向。
但術語價的研究還存在很多有待深入探討的問題,例如:還有什么有價值的術語價?不同術語價之間有什么關系?每個術語價中有哪些例外情況、反規律現象,如何解釋這些情況,這些例外是否都是需要規范的?另外,在三大術語實踐工作中,如何處理同音同形、多義、同義三種受限術語價?這些問題的解決都需要封閉測查某一領域的全部術語才能得出結論。
Naming, coordinating, and standardizing Chinese terms involve vocabulary competition, whose results depend on term value. Term value includes two dimensions: One is the dimension of basic terms, including the naming value group, system value, special value, and frequency value; the naming value group can be subdivided into five types. The second dimension is limited term value, which reflects the complexity of terming;it includes homonym terms, multimeaning terms, and synonymous limited term value. Term value provides a relatively objective quantitative criterion to reduce the arbitrariness and subjectivity tendencies.
legal jargon;terming;vocabulary competition;term val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