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馳
摘 要:加繆的《局外人》寫于二戰時期,是存在主義文學的代表作品。本文將根據《局外人》這一譯題,對這一部小說作出簡單的題解與闡釋。
關鍵詞:局外人;荒誕;西西弗神話;默爾索
翻開加繆的《局外人》,劈頭蓋臉就能看見這么一句:“今天,媽媽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也不知道?!边@就是默爾索,也是的局外人能給人們的第一印象:冷漠,缺乏常人的情感,對什么事也沒有所謂,是正常人類當中的異數。他與聲名狼藉的鄰居結交,只是覺得這樣做無妨,何況還能讓別人招待自己一頓晚餐;老板讓他去巴黎新建一個辦事處,雖然沒有什么熱情,但他還是答應了,因為自己沒有什么理由讓他不快。女朋友向他求婚,他并不激動,同時還隱隱感到自己“并不是那么愛她”,不過最終還是答應了,因為他覺得女友還是挺漂亮的,按理說自己應當娶她。默爾索不是某種缺乏常識的野蠻人,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白癡,他是一個在文明都市里隨處可見的中產階級,讀報,喝咖啡,庸庸碌碌地度過每一個工作日和雙休日。默爾索不是一個犬儒主義者,雖然他沒有什么太崇高的理想,但他確實有自己的價值取向。面對他人的熱情、激動、憤怒或者是其它的什么感情,他沉默地傾聽,不會去贊揚,也不會去嘲諷,不會為之牽動絲毫感情;他的價值取向便是體現在這種沉默之中,他追求的是一種內心的真實,沒有感動就是沒有感動,不會去追求某種套路式的、巧妙動人的感情。
加繆曾說:“一個能用歪理來解釋的世界,還是一個熟悉的世界,但是在一個突然被剝奪了幻覺和光明的宇宙中,人就感到自己是個局外人”?!叭藶樽匀涣⒎ā?,反映在人情世故上,這種“法”自然而然帶上了人性化的色彩。母親死了,你應該感到傷心,因為你們有親情;你的鄰居聲名狼藉,你應該敬而遠之,因為這是作為一個公民應有的責任感;一個人,應該幸福地過完一生,如果中間橫出事端而使生命中止,那么應當是一出悲劇。這些想法便是一種套語,它們可以讓人感到幸福,但卻不是真實的。局外人向我們展示了一種新型的人與世界的關系,在這種新型的關系看來,世界可能不是清晰的,而是晦澀的;可能不是幸福的,而是痛苦的;可能不是理性的,而是荒誕的。默爾索是一個理智的人,他也是一個明白的人。正如加繆曾經在《西西弗斯神話》中寫道:“如果智者一詞可以用于那種靠己之所有而不把希望寄托在己之所無的東西來生活的人的話,那么這些人就是智者。”加繆又說:“應該設想,西西弗斯是幸福的。”我們也應該設想,默爾索也是幸福的。
薩特最早指出《局外人》與《西西弗神話》之間的聯系。他認定《局外人》是某種荒誕的證明,是一部關于荒誕和反對荒誕的書。在《西西弗神話》中,加繆列舉了種種荒誕的表現,例如人與生活的相互對立;希望性的自由意志與使之失望的世界之間的分裂;肉體對使之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朽的時間之間的反抗;世界本身所具有的、使人的理解成為不可能的那種厚度和陌生感;人對人本身所散發出的非人性感到的不適,等等。我們可以認為,莫索爾就是一個直面 “荒誕”的人,他不否認荒誕,也不愿為荒誕做一些什么掩飾。他最終拒絕了神父向他展示的天堂,因為他認為那個世界是虛假的。在接受死刑的前夜,“他第一次向這個世界動人的冷漠敞開了心扉,他感到這個世界如此像自己,而且十分親切。”西西弗斯看見巨石轟然落地后只是決然地再一次從高坡返回平地,重新開始一輪思考與痛苦的循環。默爾索與他相似,他們都是直面荒誕現實的人。默爾索的巨石便是生活本身,他對這顆巨石有著迥異于常人的理解,他在本能上拒絕了別人為推這塊巨石的行為所安排和制定的理由與說辭,但同時仍然保有著推石頭的熱情。默爾索有著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這一套邏輯在他入獄之后便拔升到了世界觀的層面;他選擇遵循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不拘泥于通常所說的“人情味”;他認為世界是荒誕并且難以理喻的,并直面這一現實,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選擇了坦然地接受了死亡,因為無論是自殺還是求生都意味著對于生活有著更高的希望,而這便不是直面“荒誕”了。
于是,默爾索成為了“局外人”。在普羅大眾來看,他是一個異類。默爾索所造成的社會危害并不算大,他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殺了一個阿拉伯人,考慮到當時的西方國家普遍地有些種族歧視,默爾索按理說應當得到一個輕判,除此之外,他至多顯得薄情寡義了點。不過,一旦默爾索的罪行走入了司法程序,真正用來給他定罪的理由,還是他的“薄情寡義”。在司法機器無限的上綱上線面前,默爾索在母親的葬禮上不流眼淚、抽煙;在葬禮過后與女友尋歡作樂、結交聲名不堪的朋友的行為都成了給默爾索定罪的至關重要的理由。在法庭上,默爾索是自己命運的“局外人”,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平庸律師力有未逮地為他辯護,檢察官則想方設法地將一個謀殺的罪名套在默爾索的頭上。默爾索嘗試過在辯論中途插話,但沒有人理會他:“他們在處理這宗案子時完全把我撇到了一邊。我的命運被他們決定,但是他們完全不征求我的意見?!弊罱K,無論是檢察官,還是法官和律師,都開始對曠日持久的審判感到了倦怠。檢控官在法庭上做了最后的慷慨陳詞:“我再重復一遍,這是一個完全漠視社會道德原則,并且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沒有悔恨的人。他根本沒有心,沒有任何的仁慈寬容之心……我感到了某種神圣的、不可抗拒的指令,因為我在這種除了殘忍一無所有的臉上,看到了憎惡?!崩泄碌牧鞒瘫惶咨狭松袷サ淖盅?,一樁尋常的殺人案件也被正義與邪惡交戰的噱頭所覆蓋。然而,當默爾索在最后的陳述中說明自己的殺人理由時,除他自己,包括律師和自己好友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這不過是語無倫次的垂死掙扎,而這,恰巧正是最接近真實的說明。
默爾索是“局外人”,對于通常的人情,他感到隔膜與疏遠;對于自己的命運與死活,他任人擺布,不能自主?!熬滞馊恕敝械摹熬帧?,既指有形的體制化力量,如法律、監獄等,又指無形的道德感情,如孝心、愛情、善良等。默爾索對后者不以為然,他認為這一切不過都是虛假的幻影;然而,他終究逃不過前者,他十分強烈地感到體制是一種異己的力量,但他卻并不鮮明地表露出恐懼或者厭惡。最終,他說:“為了讓一切都做得完善,也為了讓我不感到孤單,我還希望處決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能來觀看,希望他們對我報以仇恨的喊叫聲。”
參考文獻
[1]阿貝爾·加繆著、柳鳴九譯,《局外人》,杭州市:浙江文藝出版社,2010.1
[2]阿貝爾·加繆著、杜小真譯,《西西弗的神話》,北京市:西苑出版社,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