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南
年紀稍大的人,或比較關心時政和典型人物的人,都知道褚時健。褚時健出來之后,遁入山中,種起了當地有名的橙子,取名為“褚橙”。
褚橙好不好吃,沒吃過,但很想吃,一是支持褚時健老先生;二是確實想嘗嘗鮮;三是對褚先生以農為貴,打農業科技牌子的做法很欣賞。他給農業、農民輸入一種新的文化理念。
農民是什么概念,在不少人眼里,是愚昧、貧窮、落后的標志。在幾千年的文化里,講來講去,沒多少是歌頌農民的,是真心地融入生活,平衡民眾心理差異的。有的人“啊、呵、哦”地寫幾首詩:大地呀,母親;河流呀,母親的乳汁;人民啊,孕育著我們……表面上顯得很熱愛農村、農民,從心底里卻與農民的感情隔著千山萬水。
當然,也有人寫農村、寫農民寫得很貼切,但有的人寫“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以為自己很親民,那天真爛漫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本身很不熟悉農村和城鎮的現狀。你叫留守兒童、老人不留守青山綠水,到城鎮租房,怎么租、租金多少您知道嗎?怎么上學,學校師資狀況您知道嗎?住在那狹小的租來的房子里,到處蜘蛛網一樣的電線,沒有綠地,沒有親情,有的只是一個虛設的假象—終于在一起啦。孩子幼小無知,于是便去網吧,便去尋找新朋友,便去找一些填補無聊的事去做。結果在世界觀形成的階段,形成一種不城不鄉、不倫不類、不農不工,像夾縫中求生存的生活態度,會給他們什么,您知道嗎?只會給他們一種物質至上的價值觀!

不少農民都往城里擠,努力學城里人的生活方式,卻忘記了農村同樣可以奮斗,可以富饒。他們學城里某些人的衣著打扮,男的理一個“雞冠頭”,走起路來像戴了頂鴨舌帽;年輕女的一律濃妝,涂脂抹粉涂指甲;年紀稍長的沒錢,或舍不得花錢去歌舞廳,于是找幾個相熟的伙伴,跳起廣場舞,歌聲震天,手舞足蹈,一陣狂歡。
褚時健較早看到這一切了,他知道使命感、責任感在召喚:必須改造農民,必須把這些理念引進農產品里,必須平衡農民心態,必須把農民的口袋弄富了,頭腦也充實了,才能穩定社會。
誰看不起農民,誰就是淺薄的人。因為略讀過書的人都知道,三代以上,我們幾乎都是農民的后代。這種情況,全世界幾乎都是一樣的。英國的工業革命時代比我們早,但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是從那刀耕火種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這一點,沒有例外的民族和家庭。
雖然吃不上褚橙,當然許多的著名的農產品也都吃不上,但我們內心對這些產品都充滿好感,而且覺得應該給這類產品以至高的榮譽,培育它們成為真正的搶手貨,真正受愛戴的好國貨。再過若干年,甚至不用那么長時間,我們會把開名車、住天價房、理“雞冠頭”、涂脂抹粉的人看成一群“演員”,一群表演著淺薄生活常態的演員。而我們心里,崇尚著像褚時健老先生這樣的生活,回歸大地,春暖花開,果實累累,過好歡樂充實的每一天。
想起了褚時健的為人,想起了他的人生道路,便知道這種人是干實業、做實事、講實話的人。所以那褚橙里便包含著一種文化、一種精神,那便是腳踏實地、鄙視虛榮的文化,便是辛勤勞作、實事求是的精神。
現在很多導師紛紛出現了,過去貼街招、發傳單,拿一個大聲公廣播器作宣傳。今天,什么高品位、高價學習班,什么手機網絡宣傳,什么廣告,連內衣都印上廣告了,一上電梯回家都有3面廣告牌對著你。但我們依然記得什么才是我們真正的榜樣,什么才是我們可敬的人,什么才是給我們力量與智慧、品格的好導師。
不在乎有沒有吃過褚時健的橙子,但我們心中有了這果實,我們便感到了充實,感到真實,而不是每天在做戲,做一個很假、很虛偽的人。褚時健不是那種人,他種的橙會不會甜潤至心脾?我想一定會的,因為這橙子里注入了一種文化。有時,我們突然想吃 “慶豐”包子,想吃褚橙,因為這兩樣東西,已融入了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