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動機：拐賣母子抵不上“路費”

盧清華

從云南將一對母子千里迢迢領回老家，山東省平邑縣鄭城鎮農民汪紀利原本想著“賣了”掙點路費，補貼因妻子生病捉襟見肘的家用。可是連續幾次“出手”都碰了壁，汪紀利有點心灰意懶。

有一天，汪紀利正在路上走著，村里的好事者跑過來說：“那個女人怎么還跟著你！”汪紀利一時氣惱但又找不出理由反駁。聯想到將這對母子領回老家之后，不僅沒賺到錢，還時不時和自己吵架，汪紀利心里萌生了殺人的念頭。于是在一次吵架之后，他便借著酒勁將母子殘忍地殺害了。

園林里的罪惡現場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2012年4月20日上午，山東省平邑縣鄭城鎮農民袁斌到縣公安局報案稱：本鎮西山頭村汪紀利，自去年秋天從南方帶回來一名婦女和一名男嬰之后，母子二人就一直住在他家里。可是，最近有兩個多月沒見到這對母子了，聽說可能已被汪紀利殺害了。

接警后，縣局立即組織人員趕赴西山頭村。汪紀利不在家，聽鄰居反映，他與他父親早已去了東北，汪紀利全家的戶口都在那兒。又有村民反映，在本村南山上汪紀利私家宅子的園林里，以前，他挖了一個深坑，現在深坑已被填平了，不知里邊是不是埋了東西？又有人說，他肯定是將那對母子殺了，埋在了里面。

警方在村民引領下，很快找到了原深坑位置。雖然填埋的土層早已風干，并和周圍融為了一色。但是，填埋的痕跡仍清晰可見，而深坑長不足兩米，寬約半米。警方安排人員很快就將深坑挖了出來，果真發現一個婦女和一個小孩被埋在了下面。經法醫鑒定，婦女和小孩外表均未有硬傷，只是，婦女的脖頸處隱約能看出被勒過的痕跡。經村民辨認，這個被埋的婦女和小孩正是住在汪紀利家里的那對母子。

看來，汪紀利有重大作案嫌疑，警方馬上立案偵查，并展開對他抓捕。根據村民提供的線索，辦案民警來到了黑龍江省寧安市，并在當地警方配合下，找到了汪的父親。汪的父親說：“我們來到這里后，汪紀利就對我說，他得出去打工掙錢，接著就出門走了。估計可能回了云南他岳父那里，因為他妻子在云南老家治病，而汪紀利有半年多沒過去了，那邊一直打電話催他過去。”

4月28日民警查到，汪紀利岳父家在云南省瑞麗市的一個農村，就馬不停蹄趕了過去。在當地警方配合下，很快在汪紀利岳父家將其抓獲。被控制后的汪紀利，一口咬定婦女是上吊自殺的，孩子是被他母親藥死的。她們母子二人雖然是他從南方領回他老家的，但她們的死與他無關，他只是掩埋了她們。

當民警問他，你自家園林里的深坑在母子二人未死之前，就早已挖好，是干什么用的？汪紀利回答說，因為園林里的樹老是長不好，他就想挖個坑看看土層到底有多厚，他并沒有殺害母子二人的企圖。

5月2日，辦案民警將汪紀利帶回了平邑。而回到平邑后，汪紀利很快就承認了他殺害母子二人的犯罪事實。原來，汪紀利在云南時擔心村里人報復他那抱病的妻子，到了平邑以后就沒有了這些顧慮。

為掙“路費”拐賣母子

汪紀利生于1972年1月，原籍山東省平邑縣，戶籍地是黑龍江省寧安市。他的妻子叫韓莉（化名），是他于2007年春天花3萬元從云南省瑞麗市“領”來的。那幾年，汪紀利在云南邊境線附近打工遇到了韓莉，單身的他一時就對韓莉產生了好感，想把韓莉領回山東平邑老家跟她結婚過日子。而韓莉的家人對他說：“你只要拿出3萬元錢，就可以領人走。”汪紀利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汪紀利把韓莉領到平邑后不久，他就把戶口遷到了黑龍江省寧安市一個農村，并在那里與韓莉登記結了婚。

婚后的日子較為順利，妻子韓莉很快給他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而汪紀利也終于感受到了生活的滋潤，夫妻感情越過越好。可是，天有不測風云。2011年初，韓莉得了一種怪病，到醫院檢查后，醫生只給她開了一堆藥。但吃完以后，沒有起到多少作用，他們也就沒有再去看醫生。汪紀利認為，韓莉的病因是由于她想家，也由于是水土不服，久而久之導致的。如果回云南老家調養一段時間，可能就會慢慢好的。因此，他將兩個孩子送回平邑讓他父母帶著，自己于同年6月，與韓莉一起回了她的老家云南。

在韓莉的老家，汪紀利一個叫左軍（化名）的朋友對他說：“你為你媳婦治病花了不少錢，我為你介紹個外國女人，你領回家掙點路費吧。”汪紀利明白，這是想與他一起拐賣婦女，剛開始沒有同意。過了幾天，左軍把汪紀利叫到了他家，指著一個女的對他說：“這是一位外國女人，名字叫王綺（化名），三十多歲，有身份證，帶著的孩子有一歲。你只要給2萬元，就可以把她們母子帶走。回到你們老家，隨便找個人家安頓好，你肯定能掙出路費來。”而那女的站在一邊，用漢語對汪紀利表示，她剛沒有了丈夫，一個人帶著孩子沒法過，想再找個人家。

當時，汪紀利看著母子二人始終沒言語。他在想，一年來，為給韓莉治病已快花光了他的積蓄，而他這樣一直干靠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將母子二人帶回老家，興許能找個好人家將她們安頓好，而自己也能掙出點路費，說不定留些錢將來用用。如果是這樣，那堪稱兩全其美。

注意打定后，汪紀利交給左軍1.8萬元，答應剩余的2000元等以后再給。雙方還寫了保證書：左軍保證，王綺不會逃跑，聽話;而汪紀利保證，找的男人不能喝醉酒打老婆，平時要善待她們母子。

“出手”受挫萌生歹意

公安機關案后查明，王綺來自南亞某個小國。2010年底的一天，王綺抱著一個剛滿周歲的男孩，來到云南省瑞麗市一個農村的小賣部內，小賣部主人叫令麥（化名）。王綺用生硬的普通話對令麥說，她老公死了，自己的孩子剛滿周歲，沒著落，帶著難。想在她的小賣部里干活，不要工錢，只要給口飯吃就行。令麥想了想，收留了她們。

三個月后，一個叫芮祥（化名）的本村婦女，來小賣部時看到了這母子二人。過了不多日，她過來對令麥說，有一位山東親戚想“領”（即花錢買）這對母子。令麥把這事跟王綺說了，王綺同意跟著去山東。因此，這就有了汪紀利花1.8萬元買王綺母子的事。

這1.8萬元，芮祥留下了5400元，令麥留下了1200元，剩余的1.14萬元給了王綺，而王綺臨走時交給令麥4500元讓她保管著，等她回山東時再打給她。

2011年10月初，汪紀利領著王綺母子二人到了山東老家。他想把王綺介紹給同村的玉啟，并向玉啟要3萬元。但見面那天，玉啟喝得醉醺醺，滿身散發酒氣，王綺一看沒同意。后來，汪紀利又連續給王綺介紹了三個人都沒成。一直到年底，仍未出手，王綺母子二人仍吃住在汪紀利父母家。汪開始著急了。

到了春節，王綺還逃跑了一次，結果被公交司機送了回來。此后，王綺一段時間沒再跑，卻有事沒事和汪紀利吵架，還動不動摔東西。有一回，汪對她說：“我老婆活不了幾年了，你也別找人家了，以后就做我老婆吧。”王綺不但沒同意，反而和他的架吵得更兇了。

后來，汪紀利想把王綺的孩子賣了，這樣也有利于她盡快找個人家，但王綺不同意。

有一天下午，汪紀利對她說：“南山上有個男的，對你有意思，晚飯后，我領你過去看看。”天黑后，王綺就抱著孩子跟著汪紀利來到了南山上，汪紀利徑直把她們領到了自家的園林里。當看到汪紀利挖好的那個深坑后，王綺一下子明白了。她先是不停地哭，接著又不停地說一些連汪紀利也聽不懂的話，說完話了以后，又抱著孩子，兩個人一起哭。汪紀利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旁邊早已準備好的鐵鍬，竟木木地站在那里動不了了。這時候，剛好旁邊一個養羊場里有人拿手電向這邊照。汪紀利一看，就領著王綺母子，匆匆回家了。

借酒勁殺害母子

此后，王綺老實了幾天。但正月初九那天，又不見了。汪紀利的父親費了一天時間，終于在平邑縣城找到了她們。回家后，王綺和汪紀利的架吵得更兇。終于，汪紀利決定找個機會殺死她。

兩天后的一個晚上，汪紀利“喝了一兩白酒，一直睡不著”。十點來鐘，他推王綺房間的門，從里面插著，沒推開，就一腳踹開了。進去后，王綺已從床上坐了起來。汪紀利將她拽到地上，揮拳就打。王綺不甘示弱，爬起來和他對打。幾分鐘后，她沒了力氣，就坐到了床上。汪紀利順勢抓了一床被子把她捂住，并壓倒后騎了上去。捂了約二十分鐘，王綺不動了，汪紀利掀開被子一看，王綺身下還壓著她的兒子，兩個人都沒了氣息。汪紀利找來王綺背小孩的帶子，在王綺的脖子上勒了三分多鐘，并將她偽造成上吊自殺的樣子。

第二天，他找來了他的堂弟汪紀發，謊稱她娘倆死了，都是喝藥死的。汪紀發就問，是不是你灌的藥。汪紀利說：“不是，這事你就甭管了，你得幫我把二人埋了。”汪紀發剛開始不敢幫，怕“掉腦袋”，但又“怕汪紀利以后光報復他及他的家人，就同意了”。

又過了一天，汪紀利對他父親說，王綺上吊自殺了，臨死前又把她的孩子毒死了。他父親認為人命關天，得趕快報警。汪紀利對他說：“這事你就別管了。”過了正月十五日，汪紀利把他父親及他的兩個孩子，一起送到了黑龍江。然后，他對他父親謊稱出去打工，就偷偷地跑到了他岳父母那里，躲了起來。最終，還是被警方輕易抓到了。

歸案后，他一直不敢說是他殺害了王綺母子，因為他怕當地人會報復他那有病的妻子韓莉，及他遠在東北的兩個孩子。只有他回到了老家后，才對殺人事實供認不諱。其實，他殺王綺的想法，早在他們第一次吵架之前就有了，這也是為什么他早把坑挖好的原因。

2014年10月8日，山東省臨沂市中級法院一審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汪紀利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幫助毀滅仿造證據罪判處汪紀發有期徒刑八個月。